“我走的時候他還挺嚴重的。”夏停一邊說,一邊注意着喬若晴的表情,馬上又補充,“不過都已經這麽久了,應該已經沒什麽事了才對。”
像是很内疚似的,夏停一邊說話,還一邊往喬若晴那邊走了兩步。
也就真的隻走了兩步,因爲他剛考過去,姚雙雙就站在他的面前,攔住了他的去路,并且開了口:“夏總,若晴有點兒不舒服,請你先離開。”
這逐客令可謂是下得很明顯了,而且說話的時候,姚雙雙的臉色也并不好。
再往病床上一看,夏停就看到喬若晴慘白着一張臉,手隔着被子放在腹部的位置,指尖微微屈起。
而且她的唇還是用力的抿着的,看起來好像是在極力的克制着什麽。
唇角微不可查的勾了勾,夏停往後退了一步,“抱歉,我不知道原來那件事喬總根本不知情,是我多嘴了,真的很抱歉。”
他像是很有誠意,說完話還往病床上鞠了一躬,這才“滿懷歉意”的出了病房。
到門口的時候,他回頭看了看,很禮貌又很歉疚的對着姚雙雙道:“我看喬總的臉色好像不太好,麻煩你找醫生過來看看吧。”
然後又鞠了一躬,這才擡腳離開。
直到夏停的身影完全消失在視線裏,姚雙雙都還覺得氣不打一處來。
這個人,怎麽看都是故意的,卻偏偏道歉的态度那麽好,讓姚雙雙連火氣都發不出來。
扶着喬若晴靠回了枕頭上,姚雙雙這才皺着眉道:“若晴,你現在什麽都别想,我去給你叫醫生。”
她說完就要走,可才剛剛一轉身,手就被喬若晴給拉住了,她隻好站住腳步。
喬若晴可能是肚子很疼,另一隻手一直放在腹部的地方,額頭上都出了一層薄薄的汗,神色看起來也很痛苦,開口更是虛弱:“雙雙,你告訴我,景淵他……他到底怎麽了?”
姚雙雙咬了咬唇。
原本她和孟子昭是說好了的,不管怎麽樣都不能讓喬若晴知道霍景淵住院的事。
但是既然現在喬若晴都已經知道了,那她再瞞着不僅沒意義,反而還會讓她更擔心,便隻好說了實話:“他受了點傷,就是你接到電話的那天晚上……不過子昭跟我說過,他是聽說你住院了,在趕着去機場的時候出的車禍。”
姚雙雙之所以這麽說,原本是想告訴喬若晴,那天晚上他們夫妻倆都被人給設計了,但是現在喬若晴的心裏想的都是霍景淵,一顆心心煩意亂的,根本沒有那麽多能力去思考。
一把掀開椅子,喬若晴把腿伸了出來,“我要去襄城……”
然後,她也不管姚雙雙的阻攔,從床頭櫃上摸到手機就想給周良打電話,讓周良給她訂機票。
看到喬若晴從電話簿裏找周良的名字,姚雙雙徹底慌了,趕緊把手機從她手裏搶了過來,安慰道:“若晴,你冷靜一點,已經過了那麽久了,景淵的身體已經不要緊了,你就别去了。”
可喬若晴哪裏能放心?
“我一定要去。”她擡起頭,看着面前的姚雙雙,一雙眼睛已經紅了,“雙雙,我想去看看他……最起碼讓我看看他……”
聽見喬若晴的聲音已經帶了哭腔,姚雙雙的心裏也覺得難受。
她知道喬若晴擔心霍景淵,也知道她心裏難受,但是喬若晴現在這個樣子,怎麽能去襄城?
“若晴,子昭就在襄城,他一直在照顧景淵,景淵不會有事的……”
姚雙雙還想勸勸喬若晴的,卻突然見到喬若晴不動了,一雙眼睛看着病房門口的方向,有些微愣。
姚雙雙也轉頭看了過去,結果就看到一個戴着口罩的女孩站在門口,也正在看着喬若晴。
她沒有見過阿蘭,所以不認識,看到這個女孩戴着口罩站在門口,自然就生出了幾絲防備,趕忙把喬若晴護在了自己身後,戴着警惕問:“請問你找誰?”
阿蘭見到姚雙雙這樣的反應,眼眸暗了暗,摸了摸自己臉上的口罩。
喬若晴知道她毀容的事,又看到阿蘭這樣的反應,知道她是介意了,趕緊拉了拉姚雙雙的手臂,緩和着聲音道:“雙雙,這是我們家的人。”
她沒有直接說“傭人”,也是爲了照顧阿蘭的情緒。
聽了喬若晴的話,姚雙雙意識到自己失态了,趕忙調整了一下站姿,又跟阿蘭道歉:“對不起啊,我不知道……你是來看若晴的吧?”
阿蘭眼睛彎了彎,又把手往前遞了遞。
姚雙雙這才注意到,原來阿蘭的手上拎了一個食盒。
這個樣子,怎麽看都是來探病的,隻不過剛才姚雙雙處于精神緊繃的狀态,所以才沒有注意到,此時更是覺得内疚了。
喬若晴一看那個食盒就明白了什麽,問:“阿蘭,你是特地過來給我送點心的嗎?”
阿蘭點點頭,進了病房以後把食盒放到床頭櫃上,打開,然後從裏面拿出一塊點心,遞到了喬若晴的手裏。
喬若晴一直很喜歡阿蘭做的點心,隻不過她現在腦子裏想的都是霍景淵的事,根本沒有那個心情吃點心。
但是阿蘭都親自給她送過來了,她又不想讓阿蘭失望,所以還是咬了一口。
而就趁着這個時候,阿蘭雙手抱住她的腿放回了床上,又拉過被子蓋好了。
喬若晴微微怔了怔,“阿蘭……”
阿蘭沒有看喬若晴,而是從口袋裏拿出個手機來,打開備忘錄開始打字。
姚雙雙見阿蘭一直不說話,也不摘口罩,覺得奇怪,現在看到阿蘭的動作,大概也明白了什麽,卻沒有多問。
阿蘭在備忘錄上打完了一段文字,把手機遞給了喬若晴,喬若晴接過來看了。
很長的一段話,大意是到底出了什麽事她剛剛已經在外面聽得差不多了,但是既然姚雙雙都已經說霍景淵沒事了,霍景淵的傷應該就已經好了很多了,讓喬若晴不要沖動,要以孩子爲重。
每一句話,阿蘭都寫得很真摯。
喬若晴盯着手機看了很久,才慢慢冷靜下來。
是啊,霍景淵既然已經沒事了,她也該放心了,要是她真的就這麽跑到襄城去,她再出了什麽事可怎麽辦?
“我知道了。”把手機還給阿蘭,喬若晴很真誠的道謝,“謝謝你,阿蘭。”
阿蘭彎着眼睛搖了搖頭,又囑咐喬若晴好好休息,沒在醫院裏多待,很快就回去了。
姚雙雙的心裏寫滿了問号,但是剛才當着阿蘭的面她也不好意思問,現在見阿蘭離開了,她才對着喬若晴問:“若晴,她是不會說話嗎?”
喬若晴點頭。
姚雙雙皺了皺眉,又問:“那她怎麽還一直戴着口罩啊?”
就因爲那個口罩,剛才姚雙雙都差點兒把她當成了壞人。
聽姚雙雙問起這個,喬若晴的眉心蹙了蹙,眉眼之中都染上了幾分傷感。
過了好一會兒,喬若晴才開口:“阿蘭的身世很可憐,她的臉被毀了,現在在我們家做傭人。”
姚雙雙張了張嘴,有些驚訝。
同樣是女人,她太知道臉對于女人來說意味着什麽。
愛美之心,人皆有之,臉被毀了,恐怕很多人都會活不下去吧?
“真是個可憐的姑娘。”姚雙雙說着,又往床頭櫃上的食盒看了一眼,“不過,她手藝好像還不錯。”
剛才阿蘭把食盒一打開,病房裏就飄散着一股點心的香味,聞着就覺得好吃。
喬若晴就拿了一塊點心遞到姚雙雙的手裏,告訴她:“是啊,阿蘭的手藝很好,我特别喜歡吃她做的點心。”
頓了頓,她又想起了什麽,“對了,去年景淵過生日的時候我們切的那個蛋糕,你還記得嗎?”
霍景淵過生日的時候喬若晴也去了酒店,不過因爲她大着肚子,所以霍景淵隻把她安排在了休息的房間裏,姚雙雙還去看了她。
當時霍景淵切了一個蛋糕,不是酒店提供的,姚雙雙當然記得。
她點了點頭,說:“記得啊,那個蛋糕很好吃,比外面店裏做的還好吃。”
喬若晴就笑着說:“那個蛋糕就是阿蘭做的。”
姚雙雙詫異了。
她當時跟喬若晴問過那個蛋糕是在哪裏買的,喬若晴沒有說話,卻原來,是阿蘭自己做的?
她又咬了一口手裏的點心,果然了,是真的很好吃。
怪不得呢,喬若晴懷孕以後雖然算不上很挑食,但是卻很少會對一樣食物那麽喜歡,卻偏偏很喜歡這個阿蘭做的東西。
果然手藝好。
吃完了糕點,姚雙雙還有些忐忑,在床邊上坐了下來,好像是在防備着喬若晴會突然下床似的,一雙眼睛盯着喬若晴,半點兒也不敢放松,“若晴,你現在……還去襄城嗎?”
喬若晴咀嚼的動作停了一瞬,然後搖頭。
剛剛是她太着急了,所以才會那麽急切的想去襄城,可是阿蘭說得對,她得爲了孩子着想。
而且孟子昭也在襄城,應該不會出事的,她要是過去了,霍景淵反而還要爲了她的事擔心。
聽喬若晴這麽說,姚雙雙的一顆心才徹底放了下來,開始重新跟喬若晴分析這件事:“那天晚上景淵本來沒有受傷,卻有人給你打了那通電話報假消息,害得你住進了醫院,景淵又在去機場的路上出了車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