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裏,除了護工就隻有霍景淵一個人,他正好可以靜下心來,仔細想這整件事。
還沒想出個結果來,病房裏就進來了一個人。
孟子昭在路上還在想,難得看到霍景淵進一次醫院,等見面以後,他一定要調動全身的細胞來嘲笑霍景淵。
可是等真的看到霍景淵以後,他卻又一句玩笑話都說不出來了。
倒不是霍景淵傷得特别重,隻是,他額頭上包着紗布的樣子,看得孟子昭心裏難過,苦澀苦澀的。
“你怎麽來了?”霍景淵問他。
孟子昭撇撇嘴,很自覺的從果籃裏拿了一個蘋果開始削,“你爸讓我過來照顧你,還讓我老婆去陪你老婆。你說,我們孟家是不是欠了你們霍家的?”
話雖然這麽說,好像很不服氣的樣子,但是其實接到霍疆的電話以後,他什麽都沒說就趕過來了。
霍景淵皺了皺眉,“我爸知道了?”
他明明沒有說自己住院的事。
“應該吧。”孟子昭切了一塊蘋果給霍景淵,繼續道,“你們父子倆不是最了解對方的嗎?說不定有什麽心電感應呢?”
突然想起了什麽不對,孟子昭架起了腿,“你們襄城分公司的人是怎麽辦事的?我剛剛路過隔壁程寒的病房,他那兒都有護工,你怎麽就一個人?”
“我嫌吵。”霍景淵淡淡的回答。
那護工是個小姑娘,一會兒問他要不要喝水,一會兒問他要不要吃東西,他嫌煩,就把人給打發走了。
孟子昭于是就不說話了。
他路過的時候,程寒似乎睡着了,他就進去掀開被子看了一眼。
腿上、手臂上、胸口都做了包紮,看起來傷得不輕。
“你這是得罪誰了?”孟子昭咬了一口蘋果,又問,“我可是聽說了,昨天晚上你老婆也出事了,孩子都差點兒沒保住。誰那麽恨你?”
雖然他經常說霍景淵沒人性,但那也不過是開玩笑的,霍景淵看似冷酷無情,實際上爲人還是沒得說的。
要是說他真的得罪了什麽人,應該就是工作上了。
所以孟子昭很自然而然的猜測:“你這次來不是爲了一個單子嗎?是不是競争對手做的?”
“不知道。”霍景淵搖了搖頭,說了實話。
不過,昨天那輛車程寒已經安排了人去查了,應該很快就會有結果。
孟子昭絮絮叨叨的,又把霍景淵來襄城以後的事都問了一遍。
雖然春天了,但是現在還沒有完全回暖,晚上天也黑得比較早,六點過就開始天黑了。
程寒在晚飯前被護工推着過來了。
當時霍景淵正跟孟子昭說話,看到坐在輪椅上的程寒,皺了皺眉,“好好歇着,怎麽突然過來了?”
程寒隻是道:“對不起,霍總,昨天是我太大意了。”
他今天精神都不太好,渾身上下哪兒都疼,吃了藥又困得很,沒什麽清醒的時候,現在好不容易清醒了,就讓護工推着他過來看霍景淵了。
霍景淵擺了擺手,“别人故意安排好了要對付我們,防不勝防,跟你沒關系。”
要是霍景淵罵程寒兩句,那程寒的心裏還能覺得舒服點兒,可是霍景淵這麽“善解人意”,程寒的心裏反而覺得更難受了。
他跟着霍景淵那麽久了,沒出過差錯,這次差點兒把霍景淵的命給賠進去。
看程寒垂着眉眼失落的模樣,霍景淵問:“昨天晚上那輛車,查到什麽消息了嗎?”
程寒的眼睛立刻亮了,把自己的手機遞了過來,“那輛車是被偷的。”
孟子昭扯了扯嘴角,“所以,線索斷了?”
程寒卻搖頭,“但是偷車的人露出了馬腳。霍總,就是這個人。”
霍景淵手受了傷,動作不方便,孟子昭就很殷勤的把程寒的手機接過來,遞到了霍景淵的面前。
上面是一張照片,照片裏的人質露了一個側臉。
可即便如此,霍景淵卻還是認出來了,昨天晚上拿着武器去堵他們的人裏,就有這個人。
“認識嗎?”孟子昭問。
“不認識。不過,這種人應該不難查。”霍景淵道。
偷車,持械傷人,看他昨天晚上的模樣,這種事應該不是第一次做了,那警方那邊或許有案底。
“這件事我會讓邱海洋去做,你就不用管了。”霍景淵把照片發給了邱海洋,看孟子昭的時候,眼皮耷拉着,懶洋洋的模樣。
孟子昭嗤了一聲,嫌棄得很。
襄城霍氏分部,邱海洋一點兒也不敢松懈。
大老闆出了車禍,老闆娘接到了一個莫名其妙的電話,大老闆還發過來一張照片,邱海洋一件事情也不敢放松,全都交給鄭飛去查了,還讓鄭飛一定要抓緊時間。
要是查出來是誰敢對他的大老闆下手,那他一定不會放過對方。
晚上七點,鄭飛通過好一番關系,終于從交通大隊那邊拿到了車禍現場的視頻,送到了邱海洋的辦公室裏。
邱海洋仔仔細細的看了,當時确實有個人往車子那邊接近。
監控視頻拍得比較模糊,他又仔仔細細的看了好幾遍,然後确定了,這個人,就是把霍景淵和程寒送去醫院的人。
說起這個人,邱海洋的印象還比較深,對方的穿着和談吐都很講究,看起來不像是個普通人。
甚至他剛開始給對方酬金的時候,對方也是拒絕的,那意思很明顯,在說他不缺錢。
“知道這個人是誰嗎?”邱海洋把監控視頻暫停,指着上面的人問。
鄭飛看了看,擰了擰眉,“這不就是昨天把霍總他們送去醫院的人嗎?”
當時邱海洋隻顧着霍景淵和程寒的安慰,所以并沒有注意這個人,不過現在回想起來,他卻覺得這個人有些奇怪,便對着鄭飛吩咐道:“去查一下,看看能不能查出來這個人是誰。”
鄭飛張了張嘴。
查?
大千世界茫茫人海,查這麽一個連名字都不知道的人?怎麽查?
不過,既然這是老闆的吩咐,他當然也不能說什麽,隻能去任勞任怨了。
把這個人的畫面截圖下來,邱海洋準備去醫院看霍景淵,順便把這張照片也給霍景淵看看。
不過,邱海洋才剛從公司出來,還沒上車,就聽見了汽車的鳴笛聲。
擡眼一看,就看到一輛車停在了自己面前。
後做的車窗落下,現出一張側臉來。
現在天已經黑了,燈光打在那半張臉上,遮出一片陰影,邱海洋卻認識這個人是誰。
“袁總,你怎麽過來了?”他對袁祥傑一點兒好感都沒有。
袁祥傑卻心情不錯似的,手肘磕在車窗上,仰頭看着邱海洋問:“聽說你們公司的大老闆出事了?我特意來慰問一下,他在嗎?”
邱海洋皺了皺眉,“袁總怕是弄錯了,我們霍總好得很。”
袁祥傑笑了一下,“是嗎?可我得到的消息卻不是這樣。”
明明是出了車禍住院了,怎麽可能好得很?
畢竟是老對手了,聽見袁祥傑這話,邱海洋也不惱,隻是問:“袁總,這件事,你是從哪裏聽說的?消息來源可不準确啊!”
明明他把消息封鎖了,醫院那邊不可能洩露出去。
頓了頓,邱海洋又問:“還是說,袁總希望我們霍總出事?又或者,是袁總在背後安排了什麽?”
他這話,指向性可以說是十分明顯了。
不過也難怪,袁祥傑在霍景淵的手裏吃了虧,到了嘴邊的鴨子就這麽被霍景淵給搶了,他還失去了可以拿捏溫雅的倚仗,因此記恨霍景淵也說得過去。
袁祥傑挑了挑眉,脖子往前抻了抻,“邱總,你說話可得注意啊,小心我告你诽謗。”
他又坐了回去,還悠然自得的晃了晃腿,“不過,既然你說霍總沒事,那就最好了,也免得他要是真的出了什麽事會算到我頭上。就這樣,先走了。”
然後車窗升起,車子緩緩駛開了。
車窗合上的那一瞬間,袁祥傑臉上的笑容立刻消失了個幹淨。
駕駛座上的助手像是有些擔心,問道:“袁總,霍景淵會不會真的出事了?可是我們的人明明沒有傷到他……”
“閉嘴!”袁祥傑煩躁的打斷了助手的話。
他也覺得奇怪。
他是安排了人去教訓霍景淵,但是連霍景淵的頭發都沒有碰到一下。
後來又有人告訴他,說霍景淵出事了,他到現在都不知道到底是怎麽回事。
難道說,霍景淵還有别的仇家?
摸了摸眉毛,他問:“當年強迫溫雅的那個人,找到了嗎?”
溫雅以爲把孩子藏起來就沒事了?那也太天真了。
他之前抓那個孩子,是想用當年的事來要挾溫雅,現在那個孩子被藏起來,他還可以找當初那個犯事的人。
溫雅這麽不識擡舉,那他就讓溫雅身敗名裂好了,順便也毀了溫家。
隻不過,助手那兒還沒有答話,袁祥傑的手機就響了。
接起電話,袁祥傑就聽見了一個男人的聲音:“袁總,聽說你在找人啊?”
這個聲音有點耳熟,但是一時之間,袁祥傑又想不起來是誰。
他不是個多有耐心的人,也懶得猜,直接問:“你是什麽人?”
對方也不跟他打啞謎,報了自己的名字:“方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