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家裏也沒什麽重活,有的話也會另外雇人,喬若晴也知道,卻還是忍不住囑咐了一句。
王伯自然是連連點頭,“大小姐,您放心吧,這些我心裏都有數。”
喬若晴有點餓了,進了屋以後就先吃了飯,然後帶着霍景淵去了以前喬岩的房間。
這裏王伯每天都親自打掃,雖然長時間沒人住了,但是還是一層不染。
這是霍景淵第一次進這個房間。
“這個房間以前是陳雅麗在住,陳雅麗搬進來以後,就把我母親的東西都搬出去了。”喬若晴告訴霍景淵,“她的意思是要全部丢掉,但是王伯都留下來了,後來陳雅麗從别墅裏搬了出去,王伯就把東西都歸位了。”
從床頭櫃上拿起擺放在上面的相框,喬若晴遞到了霍景淵面前,“你都不記得他們長什麽樣子了吧?”
相框裏放着的,是喬若晴父母的合照,兩人在花園裏拍的,母親坐在花架上看書,父親從後面抱着她,模樣親昵,滿心滿眼都是甜蜜。
喬若晴想,霍景淵以前很少來喬家,也不喜歡跟她家裏接觸,所以肯定都不記得她父母的長相了。
霍景淵卻搖了搖頭,把相框放回了床頭櫃上,一邊給喬若晴理頭發,一邊輕聲道:“我記得,你父母的樣子,我都記得。”
他經常去墓地看喬若晴的父母,上面有他們的照片,隻是有些舊了,但是模樣還是能看清的。
“别想那麽多了。”霍景淵把喬若晴摟在了懷裏,放輕嗓音安慰她,“嶽父嶽母在天上看着你呢,你得開開心心的才行,不然他們會難過的。”
他也會難過的。
他想看着喬若晴無憂無慮,等孩子出生了,有了孩子分她的心,他就想請專業的經理人打理喬氏,那樣喬若晴就不用去公司了。
隻是這樣的想法,他沒跟喬若晴提過,喬若晴也就不知道。
仰頭看了看霍景淵,正好他也在低頭看她,兩人的視線撞在一起,喬若晴也不閃躲,隻是說:“我爸媽的感情很好的。”
如果不是陳雅麗帶着喬若蘭出現,那他們應該可以白頭到老,而且會很幸福。
霍景淵點頭,“我知道,我媽也經常說嶽父嶽母的感情很好。”
他在表達,他對她的父母不是一無所知。
喬若晴彎了彎唇角,很快眼裏又浮現出了一點點的擔憂,“我們也會嗎?也會像我爸媽一樣,一直都那麽和睦嗎?”
“當然會。”霍景淵幾乎沒有一點猶豫,回答得十分幹脆。
喬若晴卻懷疑了,“你怎麽那麽肯定?”
從霍景淵懷裏鑽出來,她臉上寫滿了不信任,“想都不用想嗎?”
“不用想。”霍景淵把人又拉回了自己的懷裏,按着,不讓她動,“我媽說我從小就像我爸,我爸疼老婆。”
而且,唐蘭和霍疆這麽多年以來,相處一直十分和睦。
喬若晴仔細的想了一下唐蘭跟霍疆相處時候的模樣,不得不承認,霍疆是真的疼老婆。
如果霍景淵真的那樣,那就好了,她的生活裏一定到處都是粉紅色的泡泡,軟軟的,甜甜的,甜得讓人想睡覺。
然後喬若晴就打了個哈欠。
霍景淵笑了笑,輕輕捏了捏她的鼻子,“困了?”
“有點兒。”喬若晴在霍景淵剛剛捏過的地方摸了摸,有點不好意思。
霍景淵習慣了,而且因爲是她,所以什麽都不介意,便道:“回房去睡會兒?”
“嗯。”喬若晴點頭,任由霍景淵拉着她往門口走。
結果剛走到門口,霍景淵把門一打開,眸子裏的溫柔就霎時間消失了個幹淨。
因爲有霍景淵牽着,而且對霍景淵又極其信任,所以困極了的喬若晴走路的時候眼皮都是耷拉着的,根本沒看路,視線也很模糊。
感覺到霍景淵腳步停了,她這才微微睜開眼睛,語氣有些懶洋洋的問:“怎麽了?”
霍景淵把她往身後拉了拉,将她的身形都藏在了自己後面,這才看着面前的人問:“你怎麽在這兒?”
阿蘭手裏端着個托盤,裏面放了一小碟子點心,一雙眼睛看着霍景淵,有些驚惶。
喬若晴從霍景淵的身後探出個腦袋來,看到了站在門口的女孩。
剛才在外面的時候,因爲中間隔着一段距離,所以喬若晴看得并不清楚,但現在阿蘭就站在她面前幾步遠的地方,口罩沒有遮住的地方,幾道傷痕喬若晴看得清清楚楚。
那是幾道深深的溝壑,像是不久之前受的傷,嫩紅色的皮肉外翻着,雖然天氣涼,沒有流膿,但是看起來也确實惡心,喬若晴幾乎下意識的就驚呼出來,又覺得失禮,趕忙捂住了嘴,不讓自己再發出聲音。
霍景淵把喬若晴的手握得更緊,又把她結結實實的擋在身後,看着面前的女孩,把剛才的問題又問了一遍:“你怎麽會在這兒?”
說話的時候,他的眼睛一直盯着女孩的臉。
漆黑的眸子裏,全是攝人的氣勢,阿蘭眼中的情緒一閃而過,低了頭,不敢看霍景淵,然後把面前的托盤往前遞了遞。
點心倒是做得很精緻,但是現在喬若晴卻一點兒胃口都沒有。
沒有胃口也不是因爲困,她現在一點兒都不困了,剛剛看到阿蘭臉上的傷,她就吓得一點兒睡意都沒有了。
雖然知道自己這樣的想法很不好,但是這是實話。
喬若晴縮在霍景淵的身後,咽了口唾沫,一隻手被霍景淵牽在手心裏,另一隻手則是緊緊地抓着霍景淵的衣服。
阿蘭說不出話來,嘴裏“呃呃啊啊”的發出一連串胡亂的聲音,像是在解釋,還不時的把手裏的托盤往前遞,霍景淵卻沒有接。
王伯過來的時候,就看到阿蘭站在房間門口,趕忙問:“怎麽回事?阿蘭,我不是跟你說過嗎?先生的房間你不能來。”
這間房都是王伯自己收拾的,一般人不讓進。
等到了面前,看到霍景淵和喬若晴也在,王伯趕緊跟他們打了個招呼,又覺得氣氛不對,便問:“姑爺,這是怎麽了?出什麽事了?”
霍景淵沒說話,一雙眼睛隻是直直的盯着阿蘭。
阿蘭端着托盤的手不斷的收緊,眼眶的紅了,嘴裏不停的發出胡亂的聲音來,神色焦急。
盯着阿蘭看了一會兒,見她臉不停的往這邊做着動作,擠眉弄眼的,王伯大概明白了,便對着霍景淵解釋道:“姑爺,是這樣的,剛才大小姐回來的時候,在門口跟我交代的事情阿蘭都聽見了,她就想謝謝大小姐。”
把托盤從阿蘭的手裏接過來,王伯繼續道:“阿蘭知道大小姐最近喜歡吃酸的,所以特地做了點心給她吃,算是謝禮。她新來的,不懂規矩才跟到這兒來了,你就别跟她生氣了。”
喬若晴又把腦袋探了出來,盯着那盤點心看了看,又看了看阿蘭,把阿蘭眼裏的自卑和局促全都看在了眼裏。
這一瞬間,喬若晴隻想狠狠地抽自己一個大嘴巴。
對于一個女孩子來說,相貌多重要啊,阿蘭的臉被毀了,心裏肯定很自卑,她卻還偏偏對着她露出那麽驚恐的神情來,這讓阿蘭看見了,心裏得多難過?
這麽想着,喬若晴内疚得不行。
掙脫了霍景淵的手,把點心從王伯手裏接了過來,喬若晴有些抱歉的對着阿蘭笑了笑,“對不起,阿蘭,我剛剛沒有别的意思。”
阿蘭垂着眼睫搖了搖頭,雙手卻用力的摳在了一起。
喬若晴看得更内疚了,拿起一塊點心咬了一口,酸酸的。
她懷孕以後喜歡吃酸的,覺得特别好吃,也爲了彌補阿蘭,她問:“這是你親手做的嗎?我很喜歡。”
阿蘭點頭。
看出來喬若晴是真的喜歡吃,霍景淵便道:“那有時間就請你多做點兒,我太太喜歡吃。”
阿蘭蹙了蹙眉心,伸出手來比劃了一陣。
霍景淵看不懂,微擰了擰眉,好在一旁的王伯經過這段時間的接觸,已經能看清楚一些簡單的手語了,便爲霍景淵做起了翻譯:“阿蘭說這種點心放不久,冬天也很容易壞。”
霍景淵微微思索了一下,開口:“你做好讓王伯告訴我,我過來拿。”
阿蘭這才點了點頭,然後又低着頭走開了。
霍景淵把喬若晴手裏的托盤拿了過來,連帶着把她手裏還剩下的半塊點心也拿下來,放進了碟子裏,“剛剛才吃過飯,不能再吃了。”
喬若晴砸吧了兩下嘴,倒是也沒跟霍景淵犟。
霍景淵看着她這麽乖巧,心裏不由得一暖,擡起手來,把她嘴角吃點心的時候沾到的點心漬給抹掉了。
……
周良在羊城多留了兩天,林奶奶确定沒事以後,趙瑩就把她的行李打了包,一起回了江城。
好在林奶奶的東西不多,隻裝了一個行李箱,扔在後備箱裏就完事了,趙瑩收拾起來也并不麻煩。
回去的時候,周良開車,趙瑩和林奶奶坐在後座,林奶奶覺得麻煩孫女,有些不安,趙瑩就一直安慰着,好不容易,終于把林奶奶安撫下來了。
雖然路程不遠,但到底要連着開三個小時的車,到服務區的時候,趁着休息,趙瑩說:“待會兒我來開車吧,你坐後面,休息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