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淑芬的瞳孔瞬間放大,燈光照着她的半邊臉,讓她的樣子看起來有些吓人,“我的小寶還小,他什麽都不知道……”
蔣華卻不管這些,拿着手機就撥了一個電話,“光子,把那小崽子宰了,反正大家都活不了……”
“不!”劉淑芬受了極大的刺激,連害怕都顧不上了,人直接往前一撲,把蔣華手裏的手機都撲到了地上,兇狠的對着蔣華咆哮,“你們到底想怎麽樣?人我也指證了,物證我也提供了她被放出來跟我沒有任何關系!”
也許是被激發了母性,劉淑芬随手抄起一把椅子就往蔣華砸了過去,蔣華閃身一避,椅子砸在了地上。
“你們怎麽可以這麽不講道理?當初是你們找上我,非要讓我跟你們一起做那種事,現在出了岔子了,你們就想把我和小寶推出去?你們想都别想!天殺的王八蛋!”
夜色中,劉淑芬的話罵得很不好聽,蔣華看着這個因爲憤怒而快要紅了眼眶的女人,不僅不生氣,反而還突然笑了出來,拍了拍手。
劉淑芬還以爲這個男人要跟自己幹一架,沒想到他突然變了個臉色,倒是把劉淑芬給弄懵了。
她睜大了眼睛,不錯眼的看着面前的男人,縮着脖子問:“你……你們到底想怎麽樣?你們……”
“是誰收買了你?”李家小院門口,突然傳來了另一個男人的聲音。
劉淑芬的渾身像是被電觸到了一般,僵了一瞬。
等轉過身的時候,就看到門口已經站了兩個男人,都穿着黑色的定制西服,其中一個男人眼角帶笑,俨然就是前幾天每天來這兒打牌的小夥子,而另一個……
另一個人之前也來過,但是他卻不是來打牌的。
他是喬若晴的男朋友,之前每次來,也都是問喬若晴的事。
怎麽會是他們……
“你們……你們……”像是反應過來了似的,劉淑芬猛地往椅子上一跌,回過頭去又看看先前來找自己的男人。
隻見那男人笑了笑,已經走到了孟子昭的身邊,朝着孟子昭行了一個禮,“孟少,東西我已經拿到了。”
一邊說話,他一邊拿出了另一個手機,按了一個鍵。
“我……我……我沒有出賣你們……我什麽都是按照你們說的做的,那個女的不是也成了嫌疑人了嗎……剩下的事跟我沒關系……”
“我沒有跟那個女人見過面,也從來沒有把她的事告訴過别人!”
“你們到底想怎麽樣?人我也指證了,物證我也提供了她被放出來跟我沒有任何關系!”
手機裏傳出來的,是劉淑芬和蔣華剛才的對話。
怎麽會這樣……那小寶……
“我兒子呢?”可能是明白了什麽事,劉淑芬的模樣看起來鎮定了不少,不如剛才那麽慌亂了。
可霍景淵卻沒有要回答的意思。
在程寒給自己拉開的椅子上坐下,霍景淵把剛才的話又重複了一遍:“是誰收買了你?”
他說話的聲音不大,但是卻每一個字都帶着壓迫感,渾身上下散發出來的氣場更是強大得讓原本已經平靜一些的劉淑芬身子都顫了顫。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劉淑芬閉了閉眼,迅速的整理好了情緒,望向了霍景淵。
雖然在氣場上她跟霍景淵沒有任何可比性,但是也還是盡量的不讓自己露怯。
蔣華突然覺得這女人居然還有點兒可愛了。
“不知道?”孟子昭再也不是前幾天來打牌的時候那副吊兒郎當的樣子了,他嘴角往上揚着,饒有興趣的盯着劉淑芬,“那你知不知道,這份錄音要是交出去,就能證明喬若晴是被你陷害的,你是什麽罪?”
劉淑芬咬了咬唇。
她當然知道,早在答應那夥人的時候,她就上網把所有的法律條例都查過了,也知道如果事情暴露,自己将面臨什麽後果。
但是,她沒有選擇。
“我無所謂。”劉淑芬沒再看孟子昭和霍景淵,而是笑了笑,像是釋然了一切似的,“事情是我做的,跟别人都沒有關系,你們要怎麽樣我都随便。”
看來那夥人也想到了,事情有可能會敗露,而且也跟劉淑芬說好了,隻要事情洩露了,就讓劉淑芬把一切都擔當下來。
也就是說,這是棄車保帥。
想必背後的人給劉淑芬的酬勞,應該也會更加豐厚吧?
這個女人,爲了錢,倒是什麽都肯做。
霍景淵坐在椅子上,手随意的拈起拍桌上的一顆麻将又落下,“啪嗒”的一聲。
看着麻将背面反射的光,霍景淵嘴角待了一絲似有若無的笑,說話的聲音輕飄飄的,在這秋天的夜裏,顯得有些涼:“你是無所謂,但是你的孩子呢?”
他微微一擡眸,便跟劉淑芬的目光撞在了一起,清楚的看見,剛才還鎮定自若的女人,現在慌了。
果然,有的人,就是要又要挾,她才會聽話。
劉淑芬盯着霍景淵看了好一會兒,微微眯着眼睛,手用力的攥緊了自己的衣服下擺,“你想怎麽樣?你抓了我的孩子,就不怕我告你綁架嗎?”
“你盡管去告。”霍景淵跟她對視,原本黑白分明的一雙眼,此刻卻像是蒙了一層紗,讓人根本看不透,也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什麽。
愣愣的“哼”了一聲,霍景淵手裏把玩着一張麻将牌,毫不在意的道:“我也正好看看,是你的速度快,還是我的速度快。”
劉淑芬沒了力氣,腰一下子塌了,瞬間癱坐在了藤椅上。
霍景淵這是……在威脅她。
如果她報警的話,他就會把小寶……
不行,她就隻有這麽一個兒子,不能讓兒子出事。
可是,那邊的人她也不能出賣,否則的話,她和兒子一樣沒有活路……
一時間,劉淑芬感覺自己處在一根前有狼後有虎的獨木橋上,進退不得。
霍景淵異常的有耐性,也不催她,等了好一會兒,見她都沒有要說話的意思,這才開了口:“你把所有事情都擔下來也行,那樣能保全你的兒子,不過,你認爲你兒子在别人的流言蜚語裏長大,以後等你出來了,還會認你嗎?”
他查過了,劉淑芬的老家在一座山裏,落後又思想保守,以前她跟着老公出來謀生,倒是也沒人說什麽,但是現在她老公都死了幾年了,她還在江城不回去,老家那邊早就有不堪入耳的說法了。
如果劉淑芬出了事,小寶一定會被送回他們老家,到時候别人會怎麽說?一個女人突然被抓進牢裏去了,誰知道那些人會給她安上什麽罪名?
劉淑芬握着椅子的手不斷的發抖,卻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她也知道老家的流言蜚語,但是她不想回家。
這幾年她之所以一直留在江城,就是爲了讓兒子受到好的教育,能讓他在好的環境裏長大,多讀點書,多認識點有用的人,這樣以後就能多點選擇,不用去做工地,不會像他爸一樣,年紀輕輕的就死在工地上……
所以,她不能說啊……
見劉淑芬的嘴唇不停的顫抖着,卻一個字也不說,看起來像是在糾結着什麽,孟子昭不耐煩的“啧”了一聲,“你放心,隻要你把所有事情說出來,我們保你們母子平安。”
他指了指霍景淵,又指了指自己,“孟家和霍家在江城說話還是有點分量的。”
他謙虛了。
孟家加上霍家,豈止是“有點分量”?
劉淑芬又咬着嘴唇糾結了一會兒,終于看向了霍景淵,“你真的會保我們?”
她得罪的是霍景淵,那樣的話要霍景淵親口說出來才行,别人說的不算。
感覺自己被人不信任了的孟子昭:“……”
霍景淵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袖口,慢悠悠的點了點頭,卻也提出了自己的條件:“如果你說的是真話,那可以。”
這意思已經很明顯了。
劉淑芬回頭看了一眼自己經營了幾年的茶樓,突然重重的呼出一口氣來,“好,我說。”
接着,劉淑芬就把所有事情都說了。
她老公以前在工地上幹活,後來因爲意外去世了,她拿了一筆賠償金,給家裏寄了一部分回去,自己就在江城開了這家茶樓紮根。
後來生了孩子,孩子一天天長大,他們母子的小日子過得有些清苦,但是也很平靜。
直到一個月前的一天,有個人找到了這裏,給了劉淑芬一大筆錢,又把唐蘭和喬若晴的事情交代給了她,并且交給了她所有的說辭。
“對方是誰?”霍景淵問。
劉淑芬搖頭,“我不知道,他戴着口罩和墨鏡,我隻知道是個男人。”
霍景淵不記得喬若晴得罪了這麽一号人物。
“讓你指證喬若晴也是他的意思?”孟子昭問。
劉淑芬點頭。
思索了幾秒鍾,霍景淵問她:“我怎麽知道你說的是不是真話?”
劉淑芬慌了,立刻道:“是真的,我說的都是真的。”
似乎怕霍景淵不信,她說了一聲“你們等一下”,然後轉身就進了店裏,等回來的時候,手裏就拿了一個手機。
把手機放到霍景淵面前,劉淑芬道:“這是我跟他談交易的内容,當時爲了爲防萬一,我還偷偷錄了音。”
“錄音?”孟子昭詫異的看了一眼站在自己身後的蔣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