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所的人從來沒有遇到過這種情況,好端端的一個人,怎麽就憑空消失了呢?
他們找遍了整個會所,都沒有找到喬若晴的人,好在那天周良給喬若晴辦卡的時候留了自己的電話,所以會所的人也給周良打了電話。
周良和霍景淵幾乎是同時到的。
“怎麽回事?人怎麽會不見了?”周良一進會所就問。
工作人員隻好把事情又說了一遍。
霍景淵一直皺着眉,等工作人員說完了,立刻道:“帶我去房間看看。”
工作人員不敢耽誤,立刻走在了前面帶路,周良也跟了上去。
會所想着如果真的找不到喬若晴,那可能就要報警了,所以房間裏的東西,除了接電話的時候被工作人員動過的手機以外,其他的任何東西都沒有動過。
霍景淵跟周良進去找了一圈,确實沒有找到人。
“查過監控沒有?”周良額頭上都出現了一層冷汗,問。
工作人員點點頭,“查過了的,但是也沒有看到喬小姐。”
“再查一次。”周良道。
霍景淵看了看一旁的周良,總覺得周良的情緒過于激動了。
“怎麽回事?”霍景淵問。
周良抿了抿唇角,說了實話:“前幾天喬總收到一個恐怖包裹,這幾天本來一直都是我跟着她的,每天也都是我送她過來,送她回家,結果今天我剛好有别的事情走不開,喬總就自己過來,沒想到……”
沒想到隻是一天,居然就出事了。
霍景淵的眉心比剛才皺得更深,想起了之前喬若晴收到的那條恐吓短信。
跟周良問了喬若晴收到包裹的日期,霍景淵的心都往下沉了一截。
喬若晴剛剛收到恐吓短信,沒過幾天就收到了那樣的一個包裹,現在人還不見了……
兩人到了監控室,盯着屏幕看監控,生怕錯過一個細節。
可是來來回回看了兩遍,都沒有看到喬若晴的人。
隻有一點:喬若晴做按摩的房間門口的監控有幾分鍾好像被氣球還是什麽東西擋住了,十分鍾以後,另一個地方出現了一個推着垃圾桶的清潔工,那個清潔工戴着帽子和手套,而且一直低着頭。
拉過一個工作人員,霍景淵問:“這是你們的人?”
那工作人員看了看,也不知是該點頭還是該搖頭,隻好道:“也不算我們的人……她是臨時來的清潔工,據說挺可憐的,臉還毀了……”
後面的話,霍景淵沒有再聽下去。
他總覺得,這個身影有些眼熟。
盯着那個清潔工的身影看了好一會兒,霍景淵突然道:“是吳姗!”
周良一愣,“吳姗?”
“肯定是她!”霍景淵說着,對着保安道,“看看她從這兒離開以後去哪兒了!”
……
喬若晴是在一個倉庫裏醒過來的,這個倉庫很破舊,周圍擺放着雜亂的器具,看起來應該是荒廢了很久。
一盞大燈從頭頂打下來,晃得喬若晴眼睛疼,她隻能眯着眼睛,把頭埋下來以後才敢把眼睛徹底睜開。
“你醒了?”耳邊突然傳來一個女人的聲音。
喬若晴覺得這個聲音有些耳熟,卻又覺得陌生。
“這是哪兒?”喬若晴問。
她本來想擡頭看看對方是什麽人,但是隻要一擡頭就能感覺到刺眼的燈光,刺得她連眼睛都睜不開,隻好又把頭低了下來。
目光所及之處,隻能看到一雙黑色的鞋,還有一雙白嫩飽滿的小腿。
腦子裏混混沌沌的響了好一會兒,喬若晴終于想起了那個聲音的主人,皺着眉問:“你是吳姗?”
吳姗這才在喬若晴的面前蹲了下來。
這個角度,喬若晴能夠很清楚的看到吳姗的臉,甚至看清楚她臉上的每一個表情。
可就是因爲看得太清楚,喬若晴立刻吓得大叫了一聲,猛地閉上了眼睛,連目光在那張臉上面停頓一瞬都不敢。
因爲她看到吳姗的臉被劃爛了,橫七豎八的劃了好幾道,傷口處鮮紅的皮肉卷曲着,往外翻着,根本就還沒有長好,有的甚至還化膿了,流着黃色的惡心的膿水。
雖然這些傷口跟喬若晴前世受的傷比起來要少很多,但是喬若晴還是覺得害怕,是發自内心的害怕。
面對着這張臉,她好像又回到了那個夢裏,看到了自己的那張臉。
吳姗卻不知道她是在害怕什麽,隻以爲她是單純的被自己的這張臉給吓到了,低低的笑出聲來:“怎麽了?害怕了?喬若晴,看到我這張臉,是不是覺得很恐怖?”
喬若晴縮着脖子,緊閉着雙眼,顫着聲音問:“你的臉……你的臉怎麽會變成這樣……”
她的身上還穿着會所的浴袍,人被綁在椅子上,綁得很緊,浴袍又薄,其實很疼,她的手腕和腳踝甚至都被勒紅了。
但是她卻根本感覺不到疼,隻有滿心的懼怕,又問:“那條短信……是不是你發給我的?你的臉不是我弄的……”
吳姗忽略了喬若晴說的短信,直接道:“我知道,因爲我的這張臉,是被我自己弄的。”
她擡起手來,顫抖着指尖,撫摸上了臉頰的傷口。
傷口本來就沒長好,甚至沒有經過什麽處理,被這麽粗暴的觸碰,疼得吳姗立刻閉上了眼,倒吸了一口涼氣。
倏而,她又睜開了眼睛,臉上帶着獰笑,一字一句道:“你猜不到吧?我自己把我的臉毀了……一刀一刀劃在上面……知道我爲什麽要這麽做嗎?”
說話的時候,吳姗會往喬若晴那邊湊,喬若晴的鼻腔裏立刻聞到一股惡臭,脖子往後縮了縮,卻根本逃避不開那個味道。
把喬若晴的舉動都清清楚楚的看在眼裏,吳姗冷冷的笑了一聲,“你覺得髒,覺得惡心,所以想躲開是嗎?可是喬若晴,你憑什麽覺得惡心?”
她像是想起了什麽生氣的事,一隻手掐住喬若晴的下巴,迫使她看着自己。
看着喬若晴眼中的懼怕和驚恐,吳姗的心情這才稍微有了一些好轉,“你知道我現在在江城的情況有多慘嗎?我連出個門都不敢,别人要是認出來就追着我罵,說我不要臉……”
這段時間,她覺得自己過得生不如死。
自從霍景淵把查到的資料全部公開以後,她就沒有了反擊的餘地,每次出門都要避着人,卻還是會被認出來。
然後那些人就當着她的面說各種侮辱她的話,要多難聽有多難聽,比她在網上看到的還要難聽。
如果不是這樣,她也不至于把自己的臉劃傷。
想起這些遭遇,吳姗覺得憤怒又委屈,眼眶裏流出淚水,順着臉頰,滾落在已經化膿的傷口上,鹽分進入傷口,疼得吳姗閉上了眼睛,掐着喬若晴下巴的手也加重了幾分力道。
喬若晴被掐得難受,又被迫看着吳姗那張臉,想起前世的自己,心裏一陣恐懼,顫抖着聲音問:“那你想怎麽樣?吳姗,你……你的事情跟我沒關系……你明明知道景淵不喜歡你,卻非要……”
“誰說他不喜歡我?”喬若晴的一句話像是深深的刺激到了吳姗似的,吳姗的眼睛猛然睜開,瞪着喬若晴,就像是在瞪着夙世的仇人。
她的聲音低而沉:“景淵本來喜歡的就是我!是你,是你不該冒出來!自從你出現以後,景淵的眼睛就隻有你,再也看不到我了!”
吳姗知道霍景淵和喬若晴從小就認識,但是她更知道,以前霍景淵對喬若晴有多不齒,有多不屑。
如果不是喬若晴在背後耍了什麽小手段,霍景淵怎麽可能變了那麽多?
“你說,你到底對景淵做了什麽?你到底爲什麽要這麽做?你爲什麽要跟我搶?!”吳姗越說越氣憤,雙手掐住喬若晴的脖子,不斷的用力。
喬若晴被掐得皺起了眉,呼吸也越來越困難,臉漲得通紅。
她以爲吳姗會就這麽掐死自己,但是沒想到,就在她眼白翻起的時候,吳姗卻松了手。
“我不會讓你就這麽死的,這樣太便宜你了。”吳姗道。
喬若晴劇烈的咳嗽了兩聲,淚眼朦胧的看着面前的女人,不斷的搖着頭,無奈道:“吳姗,你就是個瘋子!你已經瘋了!”
明明一切都是吳姗自找的,明明所有事情都是她自己弄出來的,現在卻能全部都怪到别人的身上,這不是瘋子是什麽?
本以爲自己那樣的話會激怒吳姗,但是吳姗卻好像根本不生氣似的,反而還笑了。
她臉上是一道一道深深的溝壑,就這麽被加上笑容,看起來更加可怖。
從地上撿起一把生鏽的刀,吳姗重新到了喬若晴的面前,笑着問她:
“你覺得我瘋了是嗎?可是喬若晴,你知不知道我過的是什麽日子?你知不知道即使我懷了景淵的孩子,霍家的人又是怎麽對我,怎麽羞辱我的?你知不知道那讓我有多難堪?”
她甚至連自己的臉都毀了,也毀了自己的一切。
垂了垂眼眸,吳姗手掌輕輕覆蓋上臉上的溝壑,聲音帶上了一種濃濃的哀傷:“你知道刀子割在臉上有多疼嗎?你知道那種感覺嗎?”
喬若晴的眼淚也忍不住流了下來。
她知道,她都知道啊!那樣的痛苦,她曾經都是經曆過的啊!
很神奇的,喬若晴現在看着面前的吳姗,再沒有了剛才的懼怕和憎惡,反而隻是覺得她很可憐。
現在的吳姗,不就像是前世的她嗎?
她那個時候爲了宋銘遠,也是抛下了一切的,結果呢?斷了腿,毀了臉,也毀了一生。
所以現在喬若晴看着吳姗,就像是看到了前世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