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景淵勉強的笑了笑,牙齒打架的道:“謝……謝謝老婆。”
喬若晴撇了撇嘴,沒說話。
如果有選擇的話,霍景淵不想吃。
但是他跟喬若晴剛剛才經曆了那麽大的一場矛盾,差點兒就在人生的道路上分道揚镳,這個時候,他是一點兒都不想惹喬若晴生氣,也不敢惹喬若晴生氣。
畢竟前段時間,他已經很讓喬若晴難過了。
所以,他隻能視死如歸的把那塊排骨塞進了嘴裏,然後就發現……鹹了,鹹得像是用鹽腌了兩天最後下鍋之前還沒洗……
看到霍景淵的模樣,喬若晴往前湊了湊,“不好吃啊?”
她的聲音弱弱的,像是沒有底氣,就算霍景淵真的說不好吃她也不會怎麽樣。
但是霍景淵舍不得。
于是三兩下的把排骨吞了下去,霍景淵搖搖頭道:“沒有,很好吃。”
然後很自覺的開始吃别的,結果……要麽就是把醬油當醋的“糖醋鯉魚”,要麽就是沒熟的蔬菜,要麽就是全是味精味道的肉……
總之,能入口的東西實在不多。
喬若晴看霍景淵吃得很開心的樣子,心裏面滿滿的都是成就感,而且還覺得有點兒餓了。
拿起筷子,喬若晴道:“那麽好吃呀?我也嘗嘗……”
“别了!”霍景淵壓住喬若晴的筷子,啞着嗓音道,“你要是餓了,我給你下碗面吧。”
喬若晴怔了怔,不贊同道:“可我不想吃面,我想吃飯。”
不能讓喬若晴吃這些東西,否則她會懷疑人生的,霍景淵想。
大腦瘋狂的轉動,最後,霍景淵終于想到了一個很符合他作風又不會太刻意的說法:“這不是你專門做給我吃的嗎?都給我,我一會兒給你下面。”
喬若晴盯着霍景淵左右看了看,總覺得他很奇怪。
偏了偏頭,喬若晴道:“我現在就想吃。”
“那我現在就去。”霍景淵說着,踢開椅子就起身去了廚房。
看着霍景淵走了,喬若晴這才夾了一塊排骨送進嘴裏,然後……真的懷疑人生了。
她連嚼的勇氣都沒有,直接把東西吐了出來,又扒了兩口飯,想着把那股鹹味給壓下去。
結果這麽一扒,她才發現,飯根本就沒熟,夾生的。
把夾生的米飯生生咽了下去,喬若晴往廚房的方向看了一眼。
怪不得霍景淵不讓她吃,原來她真的不是做飯的料,她做的飯……是真的很難吃。
可是這麽難吃的東西,霍景淵剛剛是怎麽吃掉那麽多的?
那種滋味兒,肯定很難受吧?
霍景淵還在廚房燒水,腰上突然環了一雙手,後背上貼上了一具溫熱又纖細的身體。
掌心覆蓋住那雙手的手背,霍景淵彎了彎唇角,“怎麽了?餓了?”
“沒有。”喬若晴低低的應了一聲。
聽見喬若晴的聲音不對,霍景淵皺了皺眉,拿開她的手,轉過身一看,就看見喬若晴低着頭,又長又翹的睫毛上沾了點點水漬。
霍景淵立時慌了,一邊幫喬若晴擦眼淚一邊問:“怎麽了?老婆,好端端的,怎麽哭了?”
“景淵……”喬若晴嗚咽着喊了霍景淵的名字,摟着他的脖子哭了起來,邊哭邊道,“我本來是想做頓飯跟你道歉的……我都是照着網上的視頻做的,可我還是做得那麽難吃……對不起……”
霍景淵的心跳停止了一瞬,拍了拍喬若晴的後心哄了兩句,這才柔聲問:“道什麽歉?”
“吳姗的事……”喬若晴回答,“我不該不信你……”
霍景淵松了一口氣,倏而笑了出來。
他還以爲是出什麽事了,原來是因爲這個。
“都過去了,而且我不是說過了嗎?你不用跟我道歉。”霍景淵把喬若晴摟得更緊,“隻要你在我身邊,其他的什麽都無所謂。”
感覺喬若晴的肩膀還在不停的顫抖着,霍景淵垂頭,親了親她的耳朵尖兒,“好了,别哭了。”
喬若晴這才從霍景淵的懷裏鑽出來,擦了擦眼睛,嘴硬道:“我才沒哭呢。”
話音剛落,她的手機震動了一下。
竈上的小鍋裏水已經燒開了,咕噜咕噜的不停冒泡,霍景淵于是轉過身去下面。
喬若晴撒嬌似的抱着霍景淵,同時右手拿出手機看信息。
手機收到的是一條短信,她剛看了一眼,瞳孔就急速的放大,渾身上下像是沒有了力氣一樣,猛地往後一退,手機也從手上“啪”的一聲掉到了地上。
霍景淵剛把面條下鍋就聽見身後傳來的聲音,回頭一看,就看到喬若晴人已經貼到了牆上,臉色煞白。
“怎麽了?”霍景淵關了火,把手機撿起來,想還給喬若晴,卻發現喬若晴一雙眼睛雖然直直的盯着手機,但是隻要霍景淵稍微把手機靠近她一點,她馬上就會往後縮一下。
哪怕她現在後背已經跟牆緊緊地貼在了一起,再往後縮也根本沒有空間,她卻還是會那麽做。
而且她的眼睛瞪得很大,臉上根本一點血色都沒有,像是在懼怕着什麽。
她這個樣子看起來很可怕,導緻霍景淵根本不敢再靠近她。
到底是什麽東西,能把喬若晴給吓成這樣?
霍景淵的心往下沉了一些,低頭看向了手裏的手機。
屏幕上顯示着的,是一條短信,詛咒喬若晴毀容,用詞十分惡毒,而且下面還放了一張女人臉被劃爛的血淋淋的照片。
霍景淵皺了皺眉。
喬若晴這是……被吓到了吧?
把手機熄了屏放到自己的口袋裏,霍景淵試着往前走了一步,見喬若晴沒有再往後縮了,這才放心大膽的去了喬若晴面前。
“老婆,那就是一張照片而已,别怕。”霍景淵輕聲道。
喬若晴一雙腿都在抖,最後甚至跌坐再了地上。
她沒有辦法告訴霍景淵,她之所以害怕,并不單單是因爲那些文字和那張照片,而是因爲……
她曾經,真的被毀了容。
在她被囚禁起來以後,喬若蘭一刀一刀的劃在她的臉上,那種鑽心的疼痛,那種叫天不應叫地不靈的痛苦,即便已經過去了六年,都還深深的刻在她的心裏,現在隻是被喚醒了。
“景……景淵……”喬若晴上下牙齒不停的在打架,聲音弱得像是受了重傷瀕臨死亡的小獸,一雙眼睛都閃爍着恐懼的光,“我……我怕……”
“沒事,别怕。”霍景淵把喬若晴抱在懷裏,去了卧室。
把喬若晴放到了床上,霍景淵給她蓋好了被子,安撫道:“你先睡會兒,睡醒了就什麽事都沒有了……”
喬若晴的身體還在不停的發抖,看見霍景淵起身,像是要走的樣子,她立刻把手從被子裏伸出來,拽住了霍景淵的手腕。
她一個字都沒有說,但是手上的力氣卻出奇的大,時間甚至都泛起了淡淡的青色,看得霍景淵心疼。
霍景淵隻好在床上躺了下來,把喬若晴摟進了自己懷裏,小聲的哄着,腦子裏卻在想那條短信。
他剛才特地留意了一下,對方隐藏了号碼,所以即便他想查,也根本無從查起。
但是,有誰會那麽恨喬若晴,恨到特地發這樣的恐吓短信給她?而且,毀容這種事,對于任何一個人來說,應該都是噩夢,尤其還是對一個女人。
誰會那麽惡毒?
喬若晴緊緊地抱着霍景淵,一雙手死死的箍着霍景淵的腰,半點兒也不敢放松,生怕自己要是力氣小一點,霍景淵就會立刻不見了。
怎麽會那樣?喬若蘭不是已經被抓了嗎?蔡美賢也死了,現在還有誰會想毀了她的臉?
重生以後,她一直想改變自己的命運,她沒有再被宋銘遠和喬若蘭的巧言令色所迷惑,本來那麽多事都改變了的。
對了,宋銘遠……這個人自從老爺子去世以後就不見了蹤影,而且怎麽都找不到他,難道是他?
可是他都藏了這麽久了,現在怎麽會突然給她發這麽一條信息?
還是說,其實不是宋銘遠,而是别人?
喬若晴腦子裏亂得很,也不敢确定。
霍景淵的身上有着很淡的薄荷味,是喬若晴熟悉的味道,讓她感覺到了一些的安全感。
因此,她慢慢的睡着了,但是卻睡得并不踏實。
睡夢中,她好像又回到了當年她被囚禁的那個地方,看到斷了腿的自己無助的趴在地上,喬若蘭就蹲在她的面前,手裏拿着一把刀,獰笑着道:“你以爲自己很漂亮嗎?你以爲是因爲這張臉蛋,所以銘遠才會娶你的?”
“别傻了,喬若晴,你不過就是個大傻瓜!”喬若蘭手裏的匕首在喬若晴臉上比劃了兩下,又望了一眼她的腿,“對啊,我倒是忘了,你就算是沒有了腿,還有這張臉呢,還是會勾引别人……那麽,就全毀掉好了!”
然後,她就一刀一刀的,割在了喬若晴的臉上。
密閉的空間裏,喬若晴撕心裂肺的慘叫聲像是在奏響最凄慘的樂曲,而對于喬若蘭來說,這就好像是人世間絕妙的伴奏。
她一邊劃着喬若晴的臉,一邊在喬若晴耳邊說着自己和宋銘遠的事:“你不是要走嗎?看到我跟銘遠在一起,你不是吃醋嗎?不是憤怒嗎?不是想着要找人給你出頭嗎?”
“可是你别忘了,你爸媽都死了,沒有人幫你出頭!”
“你的那個霍大哥也有了未婚妻,快結婚了!”
“老頭子也住進了醫院,現在誰都幫不了你!”
“喬若晴,你說,你看看你現在是個什麽鬼樣子?就算我不關着你,就算我現在把你放出去,誰還能認出來,你是當初的喬家大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