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景淵幅度不大的點了點頭，埋下頭随手拿了一份文件翻開，又問：“她呢？”
“啊？”林朗側耳，顯然是沒懂霍景淵這話是什麽意思。
霍景淵看了他一眼，眼神有些複雜。
隻頃刻之間，林朗就知道了霍景淵的眼神是什麽意思，也終于猜到他叫自己來辦公室是爲了什麽了。
霍景淵這哪裏是想問他和施詩的事兒？分明就是想知道喬若晴的情況，這才旁敲側擊的。
“不知道啊，應該也挺好的吧。”林朗回答。
霍景淵的眉心立刻皺了起來，“挺好的？”
他和吳姗的事情在江城傳得沸沸揚揚的，幾乎到了無人不知的地步，這種情況下，喬若晴還能“挺好的”？
聽見霍景淵那自言自語的話，林朗瞬間明白自己說錯話了，趕忙實話實說：“霍總，喬總怎麽樣我不知道。”
想起剛才霍景淵問自己的問題，林朗微微歎了一口氣，“施詩不願意見我，連話都不想跟我說，我也沒途徑去打聽喬總的情況。”
林朗說話的聲音很低，倒是讓霍景淵無端端的聽出一種委屈來。
就好像，所有的事情都怪他似的。
不過，也确實應該怪他，施詩和喬若晴情同姐妹，肯定是因爲喬若晴生他的氣了，所以施詩才遷怒到林朗的身上的。
霍景淵從來沒想過，有生之年自己居然會被人嫌棄到這種程度，居然還要連累自己的下屬。
那邊，林朗見霍景淵貌似是在看文件，但是目光卻盯在一處，半天都沒有轉移，也猜到霍景淵是在想事情。
整理了一下思緒，林朗終于還是鼓起了膽量，問道：“霍總，我冒昧的問一句，您和吳姗之間……到底是怎麽回事？”
以他對霍景淵的了解，霍景淵是絕對不會跟吳姗做那種事的。
可是，如果真的沒做，那吳姗又怎麽會懷孕？而且據說程寒接吳姗去做檢查的時候，吳姗還氣定神閑的，就好像肚子裏的孩子真的是霍景淵的一樣。
如果那個孩子有古怪，那吳姗肯定是不會這麽淡定的。
霍景淵沒答。
其實他自己也不知道怎麽回事。
當時紐約出事，他處理到一半，聽說喬若晴差點被陳雅麗給殺了，心裏實在擔心，所以就回了國，把所有事情都交給了程寒處理。
原本以爲沒有問題的，可因爲他離開得太久，程寒又不能全權代替他，所有在他回去以後，又花費了不少時間。
後來在一個應酬上，他似乎是喝醉了，醒來就發現自己和吳姗躺在一張床上，身上未着寸屢。
霍景淵對頭天晚上的事情一點印象都沒有，但是很肯定自己和吳姗沒有發生任何事，可是查了一圈監控也沒有任何收獲。
監控隻拍到他和吳姗一起進了房間，然後再也沒有出來，吳姗又一直說自己是他的人，還在他要回國的時候嚷着要跟着一起回來。
霍景淵原本是不想帶吳姗回來的。
早在知道吳姗在他的公寓裏放了口紅以後，霍景淵對吳姗就厭惡到了極點，隻想把吳姗扔在國外，可是吳姗非要讓他給一個說法，還鬧着要自殺，霍景淵沒辦法，不想真的弄出人命，這才帶着吳姗回國。
誰知道回國沒過久，吳姗居然就說她懷孕了。
霍景淵雙手撐着額頭，隻期待檢查結果能早點出來。
反正那樣的事他沒做過，現在吳姗把事情鬧得這麽大，等檢查結果一出來，證明那個孩子跟他沒有任何關系，那他就能讓所有人都知道是吳姗居心叵測，也能去找喬若晴複合。
看到檢查結果，喬若晴一定會相信他的。
隻是，後面發生的事，完全出乎了霍景淵的預料。
霍景淵之前就跟程寒交代過，拿到檢查結果以後第一時間送去給他，他甚至做好了一拿到結果就公開的準備。
程寒去醫院的時候，卻在醫院裏遇見了吳姗。
吳姗坐在長椅上，正在喝牛奶，看見程寒來了，還好心情的沖着程寒笑了笑。
程寒卻怎麽都笑不出來，不僅如此，神色還有些嚴肅，問道：“你怎麽在這兒？”
“我來拿結果啊。”吳姗很坦蕩的回答，“否則，萬一你們在檢查結果上做手腳怎麽辦？”
見吳姗居然把自己和霍景淵說得那麽卑鄙，程寒不禁冷笑了一聲，“也不知道是誰想做手腳。”
他這話雖然沒有指名道姓，但是把最近發生的事情結合在一起，輕而易舉就能知道他的話是什麽意思。
吳姗卻一點兒也不慌張，反而還又笑了笑，“醫生是你們找的，醫院也是你們選的，我就算是要做手腳，也要有機會吧？而且，我有什麽必要做手腳？”
她的話剛說完，醫生就從裏面出來了。
程寒趕在吳姗前面，從醫生的手機拿過了那個牛皮紙的文件袋，捏在手裏，力氣還有些大。
吳姗知道程寒的意思，卻一點兒也不在意，隻是道：“現在東西拿到了，我們去找景淵吧。”
程寒斜她一眼，“你也要去？”
吳姗露出了一個萬分驚訝的表情，“我爲什麽不去？難道要看着你們弄一份假的結果出來嗎？”
程寒覺得這個女人真是無理取鬧，也不理會她了，轉身就走。
霍景淵一直等在辦公室裏，看到程寒和吳姗進來了，卻連一個眼神都沒有給吳姗，直接就把文件袋從程寒的手裏接了過來。
隻要這份結果一公開，那就能證明之前的一切都是吳姗胡說八道的，他就能去找喬若晴了。
喬若晴不是不講理的人，一定會相信他，重新跟他在一起。
然而，看到檢查結果的那一刻，霍景淵整個人都懵住了。
檢查結果上寫着，吳姗肚子裏的孩子……居然真的是霍景淵的。
看到霍景淵拿着報告目不轉睛的盯着看，臉色卻越來越難看的樣子，吳姗勾了勾唇角，拿着手機走了過去。
往檢查結果上瞄了一眼，吳姗做出了一副驚訝的樣子，“景淵，你是不是想拿到這份結果就馬上公開？可是你想好了，之前你還信誓旦旦的說這個孩子跟你沒有任何關系，要是等這份結果公開了，你就要被罵慘了！”
霍景淵捏着檢查報告的手有些發緊，把紙張的邊緣都捏得皺了起來。
過了好一會兒，霍景淵才把目光轉到吳姗的臉上，眼睛裏流露出一抹森然來：“你做了什麽？”
吳姗立刻把手機放回了包裏，然後舉起了雙手，“天地良心，這份報告從頭到尾我可連碰都沒碰過一下，一直都在你最信任的程特助手裏攥着呢！”
雖然很不想承認，但這畢竟是事實，程寒無奈道：“是的，霍總，她确實……沒有機會。”
可霍景淵還是不信。
明明什麽都沒做，那個孩子怎麽可能是他的？
他把報告揉成一團扔進了垃圾桶，拿起手機給自己聯系的醫生打電話。
然而，醫生給出的答案和檢查報告上的一般無二。
趁着霍景淵在一旁打電話的時候，吳姗的手飛快的活動了幾下，把手機掏出來又放回去，等她弄完往霍景淵那兒一看，霍景淵居然還在跟醫生通電話。
隻不過，跟剛才不同的是，霍景淵的臉色越來越黑了，一隻手用力的捏着手機，另一隻手已經攥成拳頭抵在辦公桌的桌面上，手背上的青筋都爆了出來，虬曲突兀，看起來十分吓人。
吳姗卻一點兒也不害怕。
不僅不害怕，心裏反而還有些得意。
霍景淵越是這樣，她就越是覺得心裏暢快。
之前霍景淵無論如何都不肯承認孩子是他的，現在檢查結果出來了，他總不能再不承認了吧？
最重要的是，霍景淵打臉這種事，一輩子也不見得能見到幾次，而這次還是因爲她。
一想到這一層，吳姗的心裏居然油然而生出一種自豪感來，更加得意。
霍景淵再三詢問過後，對方都隻有一句話：檢查報告絕對不可能出錯。
他放下手機，整個人像是被人抽幹了力氣似的，無力的癱坐在了座椅上，許久才擡起頭來，緩緩的朝着吳姗看了過來。
皺着眉心，霍景淵幾乎一字一句的問：“你到底做了什麽？”
他的聲音不同于往日的威嚴，而是低沉得可怕。
吳姗睜大了眼睛，十分無辜的模樣，“我能做什麽？霍總，你可是親眼看見了的結果了的，而且我剛才也說了，這份檢查報告我根本就連碰都沒有碰過。”
目光抓到一旁的程寒身上，吳姗似笑非笑道：“所以，如果真的有人做了什麽手腳，那那個人也不會是我，而是……”
後面的話她沒有說完，但是即便如此，霍景淵和程寒也明白了她的意思。
不過，程寒跟着霍景淵那麽久了，不管是工作還是私事，隻要霍景淵有吩咐，他都事無巨細，完成得十分漂亮，工作效率也高，霍景淵對他是非常信任的。
他也相信，肯定不會是程寒搞的鬼。
可是，那這份結果又是怎麽回事？
見霍景淵的目光越來越呆滞，吳姗心裏的自豪感也就越發濃郁，忍不住笑了出來，“景淵，你之前在媒體面前說的那些話，可是所有人都聽見了的，現在事情變成這樣……你還是想想怎麽跟喬若晴解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