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霍景淵知道上次錢有爲把她晾在會議室裏的事了?
可是不對啊,知道那件事的除了錢有爲和他的秘書,就隻有她和周良了,她沒跟霍景淵說過,周良也不可能說,錢有爲和林氏的人就更不可能了。
那這是……
其實倒不是霍景淵知道喬若晴等了很久的事,而是這是錢有爲的一貫作風,爲了壓低價格,很多第一次上門找他的人都要被他晾半個多小時,然後再悠哉悠哉的過來,裝作漫不經心的跟别人談生意。
别人等的時間長了,心裏怕生變故,又覺得焦慮,往往就會同意他開的價格。
不過這時候聽見霍景淵的話,錢有爲也跟喬若晴一樣,以爲是那天的事被霍景淵知道了。
林氏雖然不在江城,和霍氏也沒有什麽業務上的來往,但是不管怎麽說,還是不要得罪霍景淵的好。
這麽想着,錢有爲趕緊開始解釋:“霍總,那件事是個誤會,喬小姐去找我那天我正好有事,所以喬小姐才多等了一會兒。”
霍景淵的眼神霎時就變了。
他本來隻是想提醒喬若晴這個人喜歡耍點兒小伎倆,讓喬若晴注意,而且當着對方提出來,更能讓對方心存忌憚,以後不敢欺負喬若晴。
卻沒想到一個歪打正着,知道錢有爲讓喬若晴等了那麽久的事。
深吸了一口氣,霍景淵突然笑了,“錢總還真是年少有爲啊!”
他這話有點兒牛頭不對馬嘴,讓錢有爲一時之間不知道該做什麽反應才好。
喬若晴覺得氣氛愈發尴尬了,湊到霍景淵耳邊,小聲道:“景淵,你别搗亂,這是我的客戶。”
霍景淵喝了一口水,不說話了,繼續給喬若晴夾菜。
後來,餐桌上安靜如雞。
喬若晴跟錢有爲約定的時間是下午三點去工廠,所以吃完飯以後他先回了酒店,喬若晴則是被霍景淵送回華天了。
一路上,霍景淵都沒怎麽說話。
他在别人面前雖然喜怒不形于色,很多時候就算是再生氣也不會表現出來,讓别人難以琢磨。
但是喬若晴對他來說畢竟不是别人,不必那麽克制,所以就一直黑着臉。
知道他在不高興,喬若晴雙手緊緊的勒着安全帶,也沒有說話。
等把喬若晴送到了辦公室,霍景淵轉身就想走,喬若晴趕緊搶先一步把辦公室的門關上,背靠着門問:“你在生氣啊?”
霍景淵見喬若晴攔着他,他又不能把喬若晴扒拉開不管,自己氣呼呼的去了沙發上坐下。
确定霍景淵是真的在生氣,喬若晴又在腦袋裏回想了一下,到了霍景淵的面前,拉了拉他的袖子。
見霍景淵沒有躲避,喬若晴于是便把他的整條胳膊都抱在了懷裏,頭靠在他的肩膀上柔聲問:“還在生氣啊?”
霍景淵沒回答,周圍的氣壓也沒有上升一度。
喬若晴在心裏默默的歎了一口氣,然後開始認錯:“我知道,我沒回你消息是我不對,但是我不也不是故意的嗎?當時我在跟錢總談事情,所以……”
霍景淵根本不是爲了這件事生氣,也不想聽喬若晴說那些,幹脆打斷她的話道:“别跟這個人合作。”
喬若晴愣了愣。
好幾秒鍾以後,她反應過來了,卻覺得難以理解:“爲什麽?”
“這個人不可靠。”霍景淵回答。
能讓喬若晴等半個多小時的人,要是以後合作的話,指不定還會讓喬若晴受多大的委屈。
“不可靠?”喬若晴更無法理解了,“他這個人是有點兒浮誇,但是我查過了,林氏還是……”
“總之,推了他。”霍景淵再一次截住了喬若晴的話。
剛才在餐廳的時候,因爲有錢有爲在場,所以喬若晴有些話沒有說,也不方便說。
後來在車上,她想着霍景淵在開車,也就沒有說。
可是現在都到了辦公室了,而且隻有他們兩個人,喬若晴也就不再顧忌什麽了,問他:“你是在吃醋嗎?”
霍景淵沒否認。
确實是有點兒吃醋的,尤其是喬若晴沒回他的信息,而他過來的時候,正好看見喬若晴跟錢有爲往外走。
這一次,喬若晴那口氣直接歎了出來:“我跟他隻是談工作!”
嘴上這麽說,喬若晴卻有些無語。
連宋銘遠的事霍景淵都不吃醋,一個才見過一面的錢有爲,至于嗎?
“景淵,你就别爲了那麽無聊的事生氣了……”
“你怎麽不告訴我,他讓你等了半個多小時的事?”霍景淵問。
平時喬若晴如果去霍氏找他,那他一定會把手裏的事情都放下陪着喬若晴。
可是他捧在手心裏這麽寶貝的女朋友,卻被别人晾了那麽久。
喬若晴怔住了幾秒,有點兒不确定的問:“所以,你是在爲了這個生氣?”
看到霍景淵默認,喬若晴沒忍住笑了,“他就是這樣的人,當初那麽做就是想要低價,不過我說過了,我不可能給他低價的,你放心……”
“跟這種人合作,以後會很麻煩。”霍景淵眉心蹙了蹙,“這種人我見過很多。”
“可他不一定就跟别人一樣啊,而且,總不能因爲那麽一點小事就老死不相往來吧?”
喬若晴也有點兒不高興了,撒開霍景淵的胳膊,往旁邊挪了一點兒,“又沒有誰是十全十美的,要是什麽事都那麽介意,那還做不做生意了?”
可能确實是難以理解霍景淵的想法,喬若晴說話的聲音稍微大了一些。
于是,霍景淵的聲音也就跟着大了起來:“我是爲了你好,要是以後真的出了什麽問題,你怎麽辦?”
“哪有那麽容易出問題的?”喬若晴撇撇嘴,“再說了,我是跟他簽合同的,到時候所有事情合同上都會寫得清清楚楚的,能出什麽問題?”
“若晴……”
“這是我的工作。”喬若晴有些不耐煩了,甚至轉開了眼。
“剛剛在餐廳的時候你故意讓錢有爲難堪我不是不知道,但是我沒說什麽吧?可是景淵,那是我的客戶,你能不能考慮一下我?我跟你不一樣,我不是霍景淵,那幾家工廠剛剛開始運作,我需要每一筆訂單你知道嗎?”
她這話說得有些急躁,她想說現在工廠剛起步,不能太任性,可是在霍景淵聽來,卻完全變了意思。
“你覺得我讓錢有爲難堪了?”也不知道是不是被氣到了,霍景淵冷笑了一聲,“你是在幫錢有爲說話?”
喬若晴覺得他這樣的理解簡直莫名其妙,氣沖沖的道:“我說的是事實!”
霍景淵還想說什麽,話到了嘴邊又忍住了,手也握成了拳頭。
做了兩個深呼吸以後,霍景淵閉了閉眼,“好,你說的是事實,我是沒有考慮你,你愛怎麽做就怎麽做,以後你的事我不管了,都随你!”
說完話,霍景淵跨着大步出去了,還摔上了辦公室的門。
喬若晴本來想去追的,可是腳才剛剛擡起來,又被她原地放下了。
追什麽追?又不是她的錯,本來就是霍景淵不對!
自從兩個人在一起以後,她就發現霍景淵越來越幼稚了,很多事情上甚至還會鬧脾氣,跟個小孩子一樣。
不能一直慣着,否則以後還不知道他會得寸進尺成什麽樣子。
喬若晴剛坐回到椅子上,辦公室的門就又被打開了,這一次進來的人是施詩。
施詩滿臉的慌張,拉開椅子一坐下就緊張兮兮的問:“若晴,你跟霍總是不是吵架了?”
“沒有。”嘴上雖然這麽說,但是喬若晴的臉色卻并不好看,手裏的筆也被她捏得很緊。
看着那支筆都快要被喬若晴捏斷的樣子,施詩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的道:“我剛剛看見霍總出去的時候黑着臉,好吓人的樣子……以前還從來沒有見到他這樣過……”
“那是你把他想得太好了。”喬若晴終于擡起頭來,看了一眼施詩,“他一直都這樣,不用管他。”
施詩張了張嘴,又閉上了。
還說沒有吵架?這哪裏像是沒有吵架的樣子?
手在桌沿上一下一下的敲着,施詩狀似無意的道:“若晴,其實……兩個人一輩子不可能一次架都不吵的,偶爾吵一吵還是調劑呢,感情會越來越好的。”
喬若晴不理,隻是盯着手上的文件看着,時不時用筆在上面标記一下。
施詩伸着脖子看了一眼,發現那标記得根本就不是地方。
吐了吐舌頭,施詩道:“吵就吵了,沒事。不過若晴,既然都已經吵了,那你就要拿出點脾氣來,千萬不能認慫,否則以後會被霍總欺負的!”
看到喬若晴指尖動了動,施詩趕緊站了起來,“好了,我突然想到我還有事情要做,我先出去了,你好好休息一會兒,别想太多,再把自己給氣着了!”
然後,施詩就真的出去了。
喬若晴本來也沒想想太多的,可是施詩走了以後,她腦子卻總是不由自主的回響起施詩的話。
是啊,不能認慫,而且這件事上她根本就沒有錯!
一定是她之前太慣着霍景淵了。
因爲有過上一世的經曆,而且兩人的靈魂年紀都是一樣的,又知道了一些前世的事,導緻之前喬若晴一直都想保護霍景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