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若晴沒忍住笑了。
讓施詩跟她一起進去?萬一真的動起手來,傷到了施詩怎麽辦?
學着霍景淵揉自己頭發的樣子,喬若晴也揉了揉施詩的頭發,“真的沒事的,你要是在我旁邊的話,我還得擔心你,會分心。”
雖然隻是淡淡的一句話,而且還有着玩笑的成分在裏面,但是施詩卻更緊張了。
難不成真的會出什麽大事?
把施詩往周良那邊輕輕一推,喬若晴道:“周良,你看好施詩,沒有我的允許,誰也不能進我的辦公室。”
得到了周良的答複之後,喬若晴才看向了陳雅麗,“陳總,請吧。”
陳雅麗于是便擡腳,往喬若晴辦公室的方向走去。
走在陳雅麗的身後,喬若晴不由的開始在心裏暗暗的誇贊自己。
以前經常見陳雅麗的時候,她覺得自己好像每天都快被氣炸了似的。
可是後來陳雅麗從家裏搬了出去,兩人見面的時間和機會都少了,一般除了董事會之外,兩人也沒什麽機會能碰見,她對陳雅麗的恨意一點兒都沒有減少,但是卻能更加自如的演戲了。
就好像面對喬若蘭那樣。
喬若晴覺得這件事其實也挺神奇的。
到了辦公室,喬若晴關上門,這才問:“好了,陳總,說吧,你今天來找我,到底有什麽事?”
現在隻有她們兩個人了,陳雅麗也不用再隐瞞什麽,開門見山的問:“喬若晴,你是不是不想管喬氏了?”
喬若晴笑了。
看啊,這才是真面目。
剛剛在外面的時候,不是還“若晴、若晴”的叫嗎?一旦隻有她們兩個人的時候,就連名帶姓了。
往椅子上一坐,喬若晴仰頭看着站在辦公桌前的女人,臉上是雲淡風輕的笑容,“怎麽會呢?我是喬氏的董事長,怎麽可能會不管自己的公司?”
陳雅麗雖然年紀大了,但是皮膚卻保養得很好,白裏透紅的,穿着也講究,看起來根本不像有喬若蘭那麽大一個女兒的人。
平時的陳雅麗也一貫都是很端莊的,在别人面前都是面帶微笑的款款而談,然而現在,她臉上的怒容雖然也被刻意壓制着,并沒有表現得很明顯,但是終歸是有,瞞不住喬若晴。
深吸了一口氣,陳雅麗問:“既然這樣,那從我公司裏過來的客戶,你爲什麽要簽?你明明知道他們都是我的客戶……”
“陳總。”喬若晴打斷了陳雅麗的話,“不管是華天也好,還是你手下的任何一家公司都好,這都是喬氏的公司。所以,那些客戶也不過是從你那兒到了我這兒,但到底還是喬氏的客戶,你又何必那麽生氣?”
“可……”
“再者說了,喬氏還從來沒有一條,要把客人拒之門外的規矩,你說是吧?”喬若晴淡笑着阻止了陳雅麗的說話。
陳雅麗手抓了抓自己的衣擺。
明明喬若晴的每一個字都占着理,但她就是覺得心裏不痛快,就是不想認同。
拉開椅子坐了下來,陳雅麗一手用力的握成拳頭,一手卻又做出最放松的姿态,很随意的搭在桌面上。
“可是你這麽做,會讓外人怎麽想?别人會以爲我們之間不和,會以爲我們在鬧矛盾!”
她說話的聲音不小,很符合興師問罪的狀态。
然而,她這個樣子,在喬若晴看來,卻隻覺得好笑。
“讓别人以爲我們之間不和?”喬若晴把這幾個字重複了一遍,像是終于忍不住了,臉上的笑意擴大了不少,“奇怪了,陳總,我們之間什麽時候‘和’過?”
她這話一出口,陳雅麗的表情瞬間僵住。
雖然這是實話,但是喬若晴這麽直白的說出來,這還是第一次。
“若晴,你也說了你是喬氏的董事長,那你總不能不管公司的面子吧?讓人都以爲我們在鬧矛盾,這對你有什麽好處?”
“沒什麽好處啊。”喬若晴後背靠在,攤着雙手,甚至還聳了聳肩,好像還很享受的樣子,“不過,去年你陳總從我手裏把這些客戶搶走的時候,不也沒有管公司的面子嗎?而且,我跟你不一樣。”
她一隻腳踩着地面,控制着椅子的滾輪左右晃來晃去,看起來怡然自得,“去年你是把他們從我手裏搶過去的,而現在,他們是主動到華天來的,我可沒有逼他們。”
喬若晴說話的時候聲音并不大,但是卻每一個字都能讓陳雅麗覺得自己被羞辱了,而感到憤怒。
喬若晴的意思,是她費盡心思把人搶過去,可是喬若晴什麽都不用做,那些人就會乖乖的自己回來?
這不是在打她的臉嗎?
“喬若晴,你到底想怎麽樣?”或許的被氣到了,陳雅麗雙手撐着桌子,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就連語氣都比剛才重了不少。
喬若晴卻還是跟剛才一樣,臉上帶着輕輕的笑,“不怎麽樣啊,客戶來了,我接待就是了,沒有别的。”
她的模樣看起來太過單純,單純得讓陳雅麗想把她臉上僞善的笑容給撕裂。
可喬若晴就喜歡看陳雅麗這個樣子。
看不慣她,恨她,怨她,卻又什麽都做不了。
輕哼了一聲,喬若晴拿起座機,給周良撥了個内線,讓周良給自己送一份文件進來。
陳雅麗突然笑了,“喬若晴,你不是不讓周良和施詩跟你進來的嗎?怎麽現在又給周良打電話了?是怕我對你做出什麽來?還是……”
“你錯了,我是想告訴你一些事。”喬若晴沒興趣聽着陳雅麗臆測,幹脆自己開口打斷了她。
正在這時,周良推開門走了進來,他看也沒看陳雅麗一眼,直接走到了喬若晴的面前,把拿在手裏的文件遞到了她的手邊,“喬總,這時您要的,西區的資料。”
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陳雅麗發現,周良好像在“西區”這兩個字上加了重音。
不過仔細一想,陳雅麗又覺得是自己太多心了。
畢竟西區的工程是奇翼在做的,就算是把資料帶到華天來也沒什麽奇怪的。
喬若晴隻有一個人,華天又是喬氏最大的公司,她不可能把華天扔在一邊,天天跑到奇翼去管一個工程。
她的眼神裏有過一瞬間的放松,被喬若晴全部捕捉。
知道陳雅麗在想什麽,喬若晴把那份文件拿在手裏,揚了揚,“陳總,知道這是什麽嗎?”
“不就是西區的資料嗎?”陳雅麗滿不在乎,“就算你跟姚氏和霍氏簽了合同,那又怎麽樣?在喬氏,建築并不是主營業務,奇翼也不是很重要的公司。”
對此,喬若晴深表贊同,“是啊,奇翼不算很重要,但是……”
有那麽一瞬間,喬若晴想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訴陳雅麗。
可是話到了嘴邊,她又忍住了。
說是肯定要說的,隻不過,不是這一刻。
放下文件,喬若晴問:“對了,陳總,聽說您拉着宋氏下水,在鄰市買了一大塊地,而且前景非常可觀,冒昧問一句,現在那塊地怎麽樣了?”
沒想到喬若晴會突然說起這個,陳雅麗的臉色變了變。
喬若晴自然是看見了,也知道她想說話,卻立馬開口,沒有給陳雅麗出聲的機會:“等你那塊地批下來了,不如也把工程給奇翼做怎麽樣?雖然在鄰市,但是也不遠,而且……”
她眉眼彎彎,露出一個純良無害的笑容來,“畢竟是自己公司,肥水不流外人田嘛!”
陳雅麗知道最近外面的人都在傳些什麽,而且說實話,以前她敢信誓旦旦的說鄰市那塊地的前景有多麽多麽好,但是這幾次去了鄰市以後,她卻不敢再那麽說了。
她去了好幾次,剛開始的時候還能找到李專員,但是李專員對她的态度卻非常敷衍。
到了後來,她甚至連李專員的影子都見不到了。
總覺得這裏面可能是出了什麽事,但是她又不願意那麽想。
爲了那塊地,她幾乎把自己的全部身家都投了進去,要是真的虧了,那自己下半輩子怎麽辦?
還有喬若蘭,喬若蘭跟宋銘遠的感情不和,也跟那塊地有關,昨天還不知道怎麽了,又去跟宋銘遠吵了一架,哭着跑回家去的。
如果自己真的判斷失誤,那宋銘遠會不會把賬算在喬若蘭的頭上?喬若蘭還怎麽嫁給宋家?
大腦裏快速的閃過一幅幅畫面,陳雅麗很快又鎮定下來,“這個,好說。不過若晴,我今天來找你不是爲了鄰市的事,而是……”
“可是我有鄰市的事想跟你說啊。”喬若晴打斷了陳雅麗的話,像是沒看見陳雅麗的表情似的,繼續道:“我聽說你買的那塊地,廢了呢!”
陳雅麗猛地一怔。
廢了?
“怎麽可能?那塊地不是你看中的嗎?”陳雅麗幾乎脫口而出。
“一開始是我看中的啊。”喬若晴點點頭,“可是那是最開始的想法,後來我跟景淵商量了一下,景淵覺得那塊地沒有任何商業價值,隻有腦子有坑的人才會買,所以我就放棄了,買了西區的地。”
喬若晴說話的聲音很輕,但是每一個字落在陳雅麗的耳朵裏,都像是一記重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