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起身,讓喬若晴自己在客廳裏看看電視,然後就把唐蘭請進了卧室。
雖然隻有一個人住,但是公寓裏的隔音還是做得很好的,霍景淵關了門,把門一反鎖,放心大膽的對着唐蘭問:“媽,您有什麽想問的就問吧。”
唐蘭于是也不客氣了,直接問:“你是不是因爲小晴受傷的?”
霍景淵轉開目光沒看她。
唐蘭也不奇怪,胸有成竹的道:“你不用瞞我,你兩次攔着小晴,沒讓她把話說出來,不就是怕我知道了以後怪她嗎?傻孩子,我有什麽好怪她的?”
拉着霍景淵到床尾凳上坐下,唐蘭又問:“小晴有沒有受傷啊?你們到底是出了什麽事?”
“她沒事。”霍景淵想了想,又怕唐蘭擔心,所以決定扯一個謊,“媽,您不用太擔心我,我也沒事。”
“怎麽會沒事呢?”唐蘭指了指他纏着雪白繃帶的手腕,一臉的不認同,“手都成這樣了,還說沒事?”
霍景淵歎了口氣,“一點小傷,其實沒那麽嚴重。”
爲了增加可信度,他一邊說話,還一邊揚了揚手,滿臉無奈的樣子,“我這也是沒辦法,若晴不願意見我,我隻能這樣了。”
唐蘭稍微捋了一下,很快明白了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也是,剛剛看喬若晴那麽内疚的樣子,她肯定是爲了這件事過意不去,所以才會主動要求來照顧霍景淵吧?
果然不愧是霍氏的掌門人,還真是會給自己制造機會啊。
不過,總覺得喬若晴有種小白兔中了大灰狼圈套的感覺。
記着霍景淵背上和手上都有傷,唐蘭往他的大腿上狠狠的拍了一下,疼得霍景淵呼吸都停滞了一秒,她卻管也不管,教訓道:“你這個臭小子,就算是小晴不想見你,你也不能用這樣的辦法啊!你沒看見剛才小晴都自責成什麽樣子了?她那麽善良的好姑娘,一定内疚死了!”
霍景淵點點頭,“我知道錯了。”
“知錯就要改,以後可不能做這種事了!”頓了頓,她又像是洩了氣的皮球似的,“不過現在也沒有别的辦法了,本來小晴就嫌棄你,要是再知道這件事,肯定會更嫌棄你的!”
霍景淵簡直覺得這不像是親媽說的話。
什麽叫“本來就嫌棄他”?他長這麽大,也沒被誰嫌棄過啊!
……
喬若晴在客廳裏坐立不安,時不時的就往霍景淵的房間張望一眼,可是那扇門卻始終沒有開。
她有點擔心了。
唐蘭和霍疆就霍景淵這麽一個兒子,一直都是放在手心裏捧着的,從小到大肯定都把他保護得很好,沒讓他受過什麽傷。
可是今天,霍景淵居然爲了救她受傷了。
剛剛唐蘭的樣子看起來那麽擔心……
都是因爲她。
好不容易卧室的門終于開了,喬若晴趕緊小跑着過去,又對着唐蘭鞠了一躬,“對不起,唐阿姨,都是我不好,是我不小心,所以霍大哥才……”
“傻丫頭,道什麽歉啊?你沒受傷就好。”唐蘭拍了拍喬若晴的肩膀,又回頭看了一眼自己的兒子,“對了,小晴,我一會兒還有事,徐雯要晚上才有時間過來,所以先麻煩你照顧小景,可以嗎?”
喬若晴連連點頭,“這是應該的,唐阿姨,您不用跟我客氣。”
唐蘭笑得很欣慰。
就說她的眼光不會差,喬若晴這麽懂事又有禮貌,絕對是霍家兒媳婦的最好人選。
“那我就先走了,小景就交給你了。”唐蘭囑咐。
喬若晴再次點頭,恭恭敬敬的把唐蘭送進電梯她才回來。
結果回來的時候,客廳裏沒有看到霍景淵的人。
她去廚房看了看,也沒人。
還在想着會不會是去洗手間了,卧室的門突然開了,霍景淵身上多餘的衣服都脫掉了,隻穿了一件襯衣,領帶也解了,扣子還很亂。
看起來像是慌忙扣上去的。
仔細回憶了一下,她出去送唐蘭的時候,霍景淵好像不是這種形象。
霍景淵像是沒看見她似的,直接到了茶幾旁邊,彎身在那個白色的塑料袋裏翻找着。
覺得這是體現自己價值的時候,喬若晴屁颠兒屁颠兒的跑過去,“霍大哥,你在找什麽啊?”
“找擦的藥。”霍景淵拿起一個小盒子看了看,不是,又扔回了袋子裏。
“我來找吧,你坐着休息就行。”喬若晴一邊說着,一邊就在茶幾旁邊蹲了下來,開始無比認真的翻找。
很快她就找到了一個白色的藥盒,往霍景淵面前舉了舉,“是這個嗎?”
霍景淵也不确定,糾結了一下,回答:“應該是吧。”
喬若晴于是把藥膏給了霍景淵,自己也從地闆上站了起來。
看着霍景淵拿着藥膏往房間的方向走,喬若晴擰了擰眉,“霍大哥,你手腕上不是才上過藥嗎?而且上是噴的藥啊。”
霍景淵停住腳步,微微回頭,給了她一個線條流暢的側顔,“啊,這是擦後背的藥。”
“後背?”喬若晴眨了眨眼睛,對着霍景淵的身形仔細觀察了起來。
霍景淵的身材比例很好,尤其是那雙腿,特别長。
然而即便這樣,他要自己給自己的後背擦藥,而且還有一隻手受傷的情況下?
喬若晴腦補了一下,覺得可行性不大。
而且霍景淵是爲了她受的傷,這種霍景淵做不到的事,好像應該是她來做。
可那是後背啊……霍景淵要擦藥的話,肯定是要脫衣服的……
怪不得他身上的衣服怪怪的,應該是脫了衣服都準備擦藥了,結果卻發現藥被忘在客廳了吧?
喬若晴咽了口唾沫,終于還是邁動腳步,跟上了霍景淵,試探性的問:“要不然,我幫你擦吧?”
已經走到卧室門口的霍景淵再一次停了腳步,手上的力道加重,幾乎把手裏的藥盒捏得變了形。
兩秒鍾以後,他才問:“什麽?”
喬若晴也有點兒尴尬,垂着頭道:“你是爲了救我受的傷,我幫你是應該的,而且……”
盡管知道霍景淵現在是背對着她的,根本看不見他的動作,但是喬若晴還是指了指他的後背,“你自己要給自己在後背擦藥,好像不太可能。”
霍景淵沒說話,進了卧室,沒關門。
喬若晴深吸了兩口氣,然後雙手握成拳頭,下定了決心一般,擡腳往霍景淵的卧室裏走。
她進卧室的時候,霍景淵剛脫掉襯衣坐在床沿上,背對着門口。
他的皮膚居然還挺白的,喬若晴覺得有些不可思議,伸出自己的手背對比了一下。
覺得還是自己的比較白,她心裏平衡了一些,小步小步的移動過去。
藥膏被霍景淵放在了旁邊,她拿起那個已經變了形的盒子打開,把藥膏從裏面取了出來,又擠了藥膏在手上,這才開始在霍景淵的後背上找他受傷的痕迹。
剛剛喬若晴隻注意到霍景淵的皮膚,可能是因爲在反光的關系,而且又是一掃而過,所以根本沒有注意。
現在近距離的一看,才發現霍景淵的後背肌肉線條十分明顯,上面有着兩塊更加明顯的深色淤青。
看着就疼。
“對不起,霍大哥……”
霍景淵皺了皺眉,“我隻是想保護你,不是爲了聽你道歉的。”
他側過頭來,垂眼看着身後的女孩,“所以,你不用再跟我說對不起。”
喬若晴的頭埋得更低,“可是……”
知道喬若晴是真的内疚,霍景淵笑了,“與其說那種沒用的話,倒不如趕緊幫我擦藥,好疼。”
被霍景淵這麽一提醒,喬若晴才想起來自己進來的目的。
是啊,她是來幫忙擦藥的,又不是來道歉的。
而且霍景淵有句話說得很對,“對不起”,這是最沒用的話。
她擡起頭來,目光鎖定霍景淵背上的傷痕,沾了藥膏的指尖快要接觸到霍景淵皮膚的時候,還不忘囑咐一句:“可能有點疼,霍大哥,你忍着點兒。”
霍景淵沒回答。
喬若晴覺得自己也真是瘋了。
霍景淵這樣的人,怎麽可能怕這一點點的疼?
深吸了一口氣,她小心翼翼的把藥膏點在霍景淵的背肌上,又一點點的塗抹開來,因爲怕弄疼霍景淵,所以她的動作很輕。
霍景淵搭在腿上的左手用力的握成了拳頭。
溫熱的皮膚上突然接觸到冰涼的藥膏,他剛剛适應了那種溫度,女孩細細軟軟的指尖就觸碰上他的皮膚,一點一點的畫圈,研磨塗抹。
女孩的動作小心又仔細,或許是怕弄疼了他,她塗抹得異常緩慢,卻像是在對他處以極刑,讓他更加難受。
他緊緊閉上雙眼,吸了一口氣。。
身後的女孩被吓到了,馬上停止了動作,“霍大哥,是不是弄疼你了?”
“沒有。”霍景淵的聲音很輕,帶着點兒啞,“你繼續。”
得到否定回答,女孩像是放心下來了似的,答應了一聲,開始繼續專心緻志的擦藥。
霍景淵閉着眼,感受着身後女孩指尖小小的力道,腦海中突然浮現出他在餐廳門口遇見她的那個晚上。
他把她帶回了家的那個晚上。
因爲她不是自願的,而是被藥物控制,所以即便面對她那麽熱烈的渴求,他也斷然拒絕了。
其實隻要他想,那他那天晚上就能夠徹底的得到她,然而隻因爲她那時意識不清,所以他拒絕了。
而現在,她隻是在他背後給他擦藥,腦子裏應該一點兒雜念都沒有,隻是因爲内疚而在照顧他,他卻這麽投入,這麽享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