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面的“訴我”兩個字還沒說出來,霍景淵和程寒已經到了辦公室門口。
神态自若的到了喬若晴面前,霍景淵問:“你要出去?”
看着面前的男人,喬若晴咽了一口唾沫,突然覺得有點兒心虛。
她其實也沒有什麽事要出去,隻不過聽施詩說霍景淵過來了,想避開他而已。
要是像剛剛那樣沒見到面也就算了,可是現在對方人都站在自己面前了,要是這個時候再說自己要出去,好像有點兒不合适。
強撐着在椅子上坐了下來,喬若晴幹巴巴的笑了一聲,“沒……沒有的事……”
然後也不敢再看霍景淵了,趕緊對着周良和施詩道:“你們先出去吧……施詩,你去端一杯咖啡進來。”
施詩覺得喬若晴這反應也有點兒太奇怪了。
怎麽一看到霍景淵就像是老鼠見了貓似的?
不過現在霍景淵在這兒,她也不好問,隻好答應了一聲,跟周良一起出了辦公室。
一把辦公室的門關上,施詩就忍不住對着周良問:“你覺得不覺得若晴今天怪怪的?會不會她和霍總之間發生了什麽事兒?”
周良看了看她,臉上的表情跟剛才比起來沒有什麽變化,“沒有吧?”
施詩白了他一眼。
怎麽可能沒有?剛剛周良明明也是驚訝了的。
辦公室裏,喬若晴盯着面前的文件,雙眼卻根本無法聚焦。
霍景淵坐在她對面,也看出來她的不對勁了,問:“怕我?”
“沒有啊。”喬若晴秒答,卻沒有擡頭,“好端端的,我幹嘛怕你呢?我隻是……隻是……”
眼珠四處亂轉了好一陣兒,喬若晴卻“隻是”不出個所以然來,幹脆生硬的轉了話題:“對了,霍大哥,你怎麽突然過來了?”
“來視察。”三個字,霍景淵說得理直氣壯。
喬若晴卻覺得哪裏不對勁。
霍景淵隻是有華天的股份而已,雖然也算是華天的半個老闆,但是“視察”這個字眼是不是也太嚴重了?
擰了擰眉,她大着膽子擡起頭來,看向了面前的男人,“霍大哥,華天是屬于喬氏的,不是霍氏的下屬公司,你這麽說好像有點兒……”
男人表情不動,神色自若的跟她對視。
他的五官很端正,臉上的線條流暢自然,不說話的時候帶着一種疏離與漠然。
而此時此刻,喬若晴好像還從裏面感覺到了一點兒點兒威脅的味道。
她實在沒有那個膽子把自己接下來的話說完整。
豎起文件擋在面前,喬若晴下巴磕在了辦公桌上,聲音弱弱的:“我們還是說點兒别的吧。”
看到喬若晴這個樣子,霍景淵的心裏也大概有數了。
這幾天喬若晴沒找過他,有時候他因爲公司的事給喬若晴發消息,喬若晴也回複得很簡單,能說一個字就不說兩個字。
這種情況,好像是他那天去喬家以後才開始出現的。
朝着程寒的方向看了一眼,霍景淵吩咐:“你先出去吧,告訴施詩,咖啡不用了。”
聽着程寒的腳步聲以及後來開門關門的聲音,喬若晴抓着文件邊邊的指尖用力了許多,指腹上甚至開始泛白。
霍景淵身子往前夠了夠,伸出手把喬若晴擋在面前的文件抽走,喬若晴受了驚吓,詫異的擡起眼皮看他,兩個人的目光不偏不倚的撞在一起。
“在躲我?”霍景淵問。
喬若晴眨了眨眼睛,猛地坐直了身子,“沒有啊,我就是覺得……”
她轉開視線,沒有再看霍景淵,好一會兒才繼續道:“我就是覺得……我們常常見面好像不太好,就比如那天晚上……”
她歪了歪腦袋,眉心微微蹙着,看起來好像有點兒苦惱,“你看啊,我們平時在公司裏見面,那都是爲了公事,你特地去我家找我,那是不是怪怪的?怎麽說都不合适啊。”
霍景淵就笑了,“你不是也去我家了?”
半晌,他又補充了一句:“隻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
他的聲線渾厚,說話的時候給人一種很穩重、嚴肅的感覺。
可是此時此刻,裏面卻分明有着玩笑的意味,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爲了緩解氣氛,所以才故意這麽說的。
可是喬若晴卻覺得氣氛更不正常了,連忙反駁:“那怎麽能一樣?我是因爲答應了唐阿姨要照顧你的……”
“我也答應了我媽。”霍景淵聲音淡淡的,臉上帶着似有若無的笑,眼神卻柔得一塌糊塗,“我媽讓我幫你。”
喬若晴發現這事兒怎麽那麽不對勁兒呢?
她咬着下唇,模樣看起來比剛才更加苦惱了,就好像想說點兒什麽來反駁霍景淵,可是又怎麽都想不出來。
模樣莫名的有點兒可愛。
霍景淵笑了笑,不逗她了,“我來找你是談正事的。陳雅麗上個周末去鄰市了。”
一聽霍景淵說起陳雅麗的名字,喬若晴的思緒也從哪些亂七八糟的事裏拉了回來,“這件事你也知道嗎?我剛想讓周良告訴你的。”
霍景淵抿了抿唇。
也就是說,其實她也知道了,而且是想找自己商量的?
可是要找他商量爲什麽不自己找?還要讓周良去告訴他?
這是什麽神仙邏輯?
歪着腦袋,指尖點了點太陽穴,感受到沉沉的響動,霍景淵問:“你打算怎麽做?”
喬若晴沒答話。
她哪兒有主意啊?
她之所以讓周良去把事情告訴霍景淵,就是想問問霍景淵他們接下來應該怎麽做,可是現在霍景淵倒是把所有事情都扔給她了。
撇了撇嘴,喬若晴可憐巴巴的看着霍景淵。
霍景淵本來還有點兒不高興的,可是看到喬若晴此刻的表情,那種不高興霎時間消失了。
他一個大男人,跟一個小姑娘計較什麽?那也太小氣了。
忍不住輕笑了一聲,霍景淵又問:“你是不是不想跟陳雅麗住在一起?”
喬若晴腦子裏首先想到的就是當初她出院的時候,唐蘭不想讓她看陳雅麗和喬若蘭的臉色,建議她從家裏搬出來,而且還讓霍景淵給她找住處的事。
生怕霍景淵又舊事重提,喬若晴立刻搖了搖頭,“霍大哥,我不會從家裏搬出去的,現在好不容易喬若蘭已經不住在家裏了,我要是這個時候搬出去,那不是所有努力都白費了嗎?”
霍景淵被逗笑了。
他又沒說讓喬若晴搬出去的事,喬若晴怎麽自己倒是說起來了?
“我沒讓你搬出去。”霍景淵看着她,說話的聲音不大,“我是想告訴你,陳雅麗用不了多久就會從喬家搬走,至于鄰市那塊地,你什麽都不用擔心。”
喬若晴怔了怔。
霍景淵的樣子看起來好像還挺有把握的,就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一樣。
霍景淵還在看着她,喬若晴對上他的視線,隐隐覺得好像哪裏不對勁。
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霍景淵看着她的眼神就似乎變了。
她不知道該怎麽形容現在霍景淵的眼神,但是她記得,以前霍景淵每次見她的時候,眼裏都是滿滿的輕蔑與不屑。
就好像不管她做什麽事,在他看來都不過是一場鬧劇一樣。
抓了抓頭發,喬若晴突然想起來,上次唐蘭從埃及回來的時候給她帶了好多好多東西,她是去霍景淵家裏拿的。
也許是爲了方便她帶走,霍景淵還用兩個二十六寸的行李箱把那些東西全都歸置到一起了。
當然,這也可能是唐蘭做的,畢竟一個男人不大可能那麽細心。
想着,喬若晴問:“霍大哥,上次我帶走的那兩個裝行李的箱子,是你的還是唐阿姨的啊?”
霍景淵微怔了怔,才想起來喬若晴說的是什麽事。
後背靠在椅背上,他雙腿前伸,架在一起,饒有興緻的看着她,“怎麽了?”
喬若晴撇了撇嘴,“我是想着,那箱子都在我那兒放了那麽久了,我好像也應該還回去了。如果是唐阿姨的,我就送到她和霍叔叔的别墅去,如果是……”
“我的。”霍景淵打斷了她的話,接下來的話帶着些試探,“明天晚上給我送過來?”
喬若晴看着他的眼神有點兒怪。
這個人……他就不能說自己來拿嗎?
他怎麽說也是個男人,怎麽一點兒風度都沒有?
心裏雖然這麽抱怨着,但是喬若晴卻不敢把這樣的話說出來,隻是點了點頭,“好,那我明天下班以後給你送過去。”
明天早上走的時候把箱子放車裏,下班以後直接開車去霍景淵的公寓,這樣就可以了,還算方便。
這麽想着,喬若晴居然還覺得霍景淵挺貼心的。
要是讓她今天晚上送回去的話,那自己還得多跑一趟。
晚上喬若晴回家的時候,陳雅麗正坐在沙發上看雜志,嘴裏還哼着老歌的小調兒,看起來心情不錯。
跟往常一樣,喬若晴沒有要搭理她的意思,換了鞋就準備上樓去。
前段時間,就算陳雅麗看喬若晴不順眼,但是面子也是做得很好的,每天看到她回來都要拉着她的手說上好一會兒話,也不管她是願意聽還是不願意聽。
可是今天晚上,見喬若晴連要理自己的意思都沒有,她不高興了,視線也沒從雜志上移開,冷聲冷氣的問:“怎麽,看見長輩,連個招呼都不會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