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漠承倒是也沒有想到顧晴會帶自己來吃海城大學附近的大排檔,他看了看桌子和椅子上的油污不自覺的皺了皺眉頭。
顧晴心裏發笑,席漠承這麽嚴重的潔癖看到這個環境應該會主動退避三舍吧。
誰知道席漠承從桌子上的抽屜裏抽出很多的衛生紙,把桌子和椅子全都擦得幹幹淨淨。
顧晴目瞪口呆的看着席漠承像是變戲法一樣把剛剛還滿是油污的家具清理的就像是剛剛打完蠟一樣潔淨如新,他是怎麽做到的?
席漠承滿意的看了一下自己的作品對顧晴說可以坐下了。
大排檔的老闆認出了顧晴,以前顧晴上大學的時候,拿到了獎學金和打工費就會來這裏和夏秋果一起吃頓好的犒勞一下自己,老闆知道顧晴是個懂事的小女孩,所以每次的菜都會給顧晴多一點份量。
“真的是好長時間沒見過了,我算算,得有四五年了吧。”老闆頗爲感慨,自己在這裏開店送走了一批又一批的畢業生,這麽多年了,學生換了一茬又一茬,自己的店還是老樣子,顧晴倒是看起來變得成熟了許多。
顧晴點了點頭:“是啊,五年了,您的手藝還是那麽好,光是聞這個味道我就流口水了呢。”
在美國可沒有這樣地道味道又正宗的中餐,顧晴也試着在家裏煮飯,但是可能在美國買到的東西和國内都有一些細微的差距,所以顧晴總感覺不是那種味道。
還是中餐好吃,顧晴喜歡濃烈的味道,這是家鄉的感覺。
顧晴點的菜都是以前在大學的時候和夏秋果一起喜歡吃的,席漠承看了看那些紅彤彤的辣椒和看起來就非常麻的花椒,顧晴看席漠承遲遲不動筷子忍不住笑了一下:“吃慣了西餐是不是覺得這些東西不合你的胃口?”
要是不合胃口的話就趕緊走吧,顧晴心裏想。
誰知道席漠承拿起筷子夾起一塊肉片,他斜眼看着顧晴:“你請我吃飯,就是吃這個嗎?”
“有什麽問題?”顧晴覺得路邊攤比高級餐廳的大廚做出來的東西味道還好。
那些食物雖然精緻營養,但是總讓人覺得少了點煙火氣。
顧晴是凡夫俗子,席漠承是站在雲巅之上的人,比起那種高檔餐廳,顧晴感覺這樣的環境正适合自己,在這裏能看到人生百态,能看到自己身邊的世俗人生。
來吃路邊攤的,要麽是附近的大學生,要麽是剛剛下班來喝一杯的上班族,還有帶着孩子來吃東西的家長,聚在一起聊天的朋友,顧晴覺得一個導演,所有的感悟都來源于自己身邊的生活。
比起那些人盡皆知的大人物的事情,顧晴對生活在社會底層的人的生活更有興趣,她想要看這些人的酸甜苦辣,這才是人生的樣子,那些粉飾過的美好并沒有任何意義,這也是爲什麽顧晴每次拍電影的時候都會因引起廣泛好評的原因。
不管是她第一部作品中号召女性獨立還是後來在好萊塢拍攝的把鏡頭對準美籍華人的生活,反應一群背井離鄉的人的生活的電影,從顧晴的鏡頭中每個人都能或多或少的找到自己的影子。
每個人都是渺小的塵埃,大部分就算突然無聲無息的消失在世界上也不會對世界産生任何影響,可是每個人有事獨一無二的,因爲不管是誰,都有存在的意義。
這聽起來似乎是個悖論,可是顧晴知道懂得人一定會明白自己在說什麽。
一時間沒有收住,隻要談論到電影相關的事情顧晴就把一切都忘記了,她在席漠承面前侃侃而談,說出了自己很多關于社會和人生的看法,面前的水煮魚在咕噜咕噜的冒着泡,盤子上有蒸騰的水蒸氣,席漠承看着顧晴的樣子覺得她很耀眼。
“啊,抱歉,說了太多廢話了。”顧晴說的興起一時間忘記了自己是在席漠承面前,她趕緊止住這個話題。
看到席漠承一動不動的看着自己,顧晴心裏想席漠承是不是覺得自己是個神經病?
爲了掩飾這種尴尬,顧晴拿起筷子往嘴巴裏塞了兩塊肉片,但是卻因爲肉片上全都是辣椒讓顧晴不小心嗆到了,顧晴一邊咳嗽一邊找水,席漠承已經把礦泉水的蓋子打開遞給了顧晴。
兩大口水喝下去,顧晴感覺自己好多了。
“我們過去認識,對吧。”席漠承突然說。
顧晴聽到這句話一下子沒憋住,一大口水全都從嘴巴裏噴了出來,席漠承的臉上還有西裝上全都是顧晴噴出來的水,在席漠承的頭發絲上還有一滴水珠搖搖欲墜。
天呐,自己都做了些什麽?
顧晴趕緊拿着紙幫席漠承擦水,大排檔的衛生紙質量不是很好,不僅沒能把席漠承的西裝清理幹淨,反而還讓他的西裝上粘了不少白色的東西。
席漠承隻穿手工縫制的高定西裝,這件西裝應該也不便宜吧,弄成這個樣子他應該是不會在穿了。
顧晴讪讪的說:“那個,我回頭訂一件一樣的西裝還給你吧。”
“不用了。”席漠承面無表情的回答,他指了指桌子上剛剛經過了顧晴“洗禮”的食物,“你還要吃嗎?”
顧晴趕緊擺擺手,不吃了不吃了,然後站起身準備結賬,席漠承徑直走到老闆面前掏出一沓人民币數也沒數就放在老闆面前,告訴他不用找了,剩下的錢換一套幹淨的家具。
顧晴低頭看了看自己錢包裏的那幾張毛爺爺,自己現在在拿錢出來好像有點丢人的樣子哦。
席漠承就是席漠承,就算是吃大排檔也能吃出米其林五星餐廳的感覺。
顧晴越發搞不懂席漠承到底是怎麽回事,今天他幫自己解圍,而且明知道自己帶他去吃大排檔是故意的也沒有爲難自己,可是之前因爲他電影差點停拍,顧晴實在不明白席漠承做這些到底是爲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