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少海早已沒了之前的嚣張氣焰,此刻渾身顫抖,低頭不敢說話。他親眼看着齊慕用殘忍手段,活生生滅了王沖,齊慕已經是殺人惡魔,自己哪裏還敢造次。
“你起來吧。”齊慕緩緩說:“我殺了你師父,你應該去找人抓我,去吧。”
鍾少海連連磕頭:“沒有沒有,不是不是,這個王沖,咎由自取,道爺是替天行道,任由他活下去,還要有多少人喪命?而且已經喪命的人,估計也不會安生。道爺道爺,您做得對,您做得對!”
齊慕冷冷說:“他不是好東西,你更不是好東西!”
鍾少海渾身一哆嗦,哭得不能自已:“道爺,我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我一定改,一定改。我已經按照您的吩咐,把其他女的動送回去了,我,我現在就去把地牢裏的女人都送回去,每個人都給錢,給,給一千萬,每個人一千萬,好不好,求您别殺我!”
“現在知道錯了?”齊慕冷笑道:“裏面的女人已經沒法恢複了。鍾大少,按理說,你死一萬次都不算夠。但你隻是普通人,不算奇門之人,我要是殺你,實在說不過去。你再多不對,都該交給普通人來處理。”
他說着一腳踏出,跟着飄然落在鍾少海面前。鍾少海感覺到頭頂陰影,更是害怕,抖如篩糠。
齊慕回頭看着這道觀,搖頭說:“這裏藏污納垢,還有毒氣蔓延,我要一把火燒了這裏。一個這麽大的地方被燒了,明天肯定會引起轟動,你說該怎麽辦?”
鍾少海想了一下,趕緊說道:“好辦好辦,燒掉之後,我就請報社采訪一下,然後封鎖消息,就說是發生自然火災了而,裏面的道士也給燒死了。您放心,道爺,這王沖本就是個挂名道士,除了我之外,沒人認識他,您盡管燒,誰都不會亂傳的。”
齊慕忽的蹲下來,吓得鍾少海往後一縮。“果然是有錢能使鬼推磨,鍾大少,你辦法不少。”齊慕冷笑着說。
鍾少海不知道這話是好是壞,不敢回答,隻是趴在地上。
齊慕轉過身來,沉默一陣,跟着擡手揮出,淩空畫符,一道巨大離火符出現,跟着火柱沖出。齊慕轉身再畫,接連畫了四五道離火符,火柱四射而出。
齊慕轉過身來,朝着大門外走去,鍾少海被眼前火海吓壞了,雖然身子不便,也趕緊跟着齊慕往外走。
這道觀三進三出,齊慕每走出一座,都發出一道離火符,然後不緊不慢朝外走,任由火焰在自己身後滔天起來。鍾少海看着身後火海,更是害怕,隻想趕緊沖出去,但偏偏前面的齊慕走得很慢,自己不敢超過,隻能縮着,任由身後火浪靠近自己,也不敢說什麽。
齊慕走出道觀,回頭再看,火勢已經起來,一個道觀即将成爲飛灰。想到地牢之中的女道士,齊慕心中又是一陣痛苦,回頭看着鍾少海,更是怒不可遏,一巴掌甩過去,打得鍾少海暈頭轉向,但也不敢造次,連忙跪倒在地。
齊慕氣息一出,鍾少海被提了起來,顫抖着看着齊慕,褲子已經濕了。齊慕咬牙切齒:“媽的,我改變主意了,普通人怎麽了?作惡多端,宰了才洩憤!要是讓你活着離開,誰能保證你以後不作惡?”
鍾少海連忙大喊:“我真的不敢了,真的不敢了,道爺,求求您,求求您放過我!”
齊慕硬是壓住怒火,顫抖着手扔開鍾少海,鍾少海剛一落地,忽的臉色驚恐,盯着齊慕身後,抖得說不出話來。齊慕微微皺眉,回頭一看,隻見火海之中,飄出來五道鬼影,由遠及近,轉瞬就到了面前。
這五道鬼影,不是别人,正是地牢中的那五個女道士。
齊慕左右看看,再看後面,暗自戒備。其中一個鬼影擡起頭來,聲音好似遊絲:“道長,您不用看了,王沖作惡多端,您殺了他的時候,鬼魂就已經淪落九幽了。”
齊慕沉聲說:“你怎麽知道?”
另一個鬼影說:“一旦死了,就知道了。”
“你們要幹什麽?”齊慕沉聲說:“按理說,你們已死,鬼魂應該進入輪回,爲什麽還在這裏逗留?”
第一個鬼影擡起頭來,眼眶中都是黑色,再無白色。她飄了過來,聲音寒冷:“道長,我們死後,事情就都知道了。感謝您爲我們做主,尤其是您爲了抱住我,自己都摔倒在地了,真的感謝您。”
人一旦身死,鬼魂離體,身前一切就如走馬燈一般轉過,臨死之前的景象自然也都看到。
齊慕不知道說什麽,隻能重重一歎:“是我對不住你們,沒有來得及救你們。我沒辦法,這個道觀已經充滿毒氣,如果不一把火燒了的話,就會流毒出去,禍害别人。所以,也隻能把你們的身體給燒了。”
那女鬼顫聲道:“道長大恩大德,我們感激,事情也都明白。我們即将踏入輪回,不在此世。隻是,我們不甘心,不甘心!”
齊慕歎道:“王沖已經死了,你們……”他說到這裏,頓了一下,跟着回頭看着鍾少海,鍾少海早已被吓破了膽,此刻蜷縮在地,不敢動彈。
那女鬼哭泣道:“就是他,就是他,鍾少海!他騙了我,騙了我!他說我是他女朋友,卻把我帶到這裏,害死我了!”她的聲音嘶啞恐怖,在夜晚聽到,尤其吓人。其他幾個女鬼也都是哭起來,顯然都是被鍾少海所騙。
齊慕捏了捏拳頭,跟着搖頭:“我知道你們意思。但不能殺他。王沖是奇門之人,用毒害人無數,我還可以殺了他,以絕後患。但鍾少海是普通人,即使做得再不對,我也不能殺他。你們放心,你們家裏的事情,我會讓他全部承擔。你們也可以安心上路。”
五個女鬼圍在一起,哭得不停,凄厲恐怖,跟着鬼氣缭繞,看來心結難解,随時都有變成怨靈的可能。
齊慕一咬牙,喝道:“還不趕緊落入輪回!要是再在這裏糾纏,休怪我無情,打散你們鬼魂,永世不得輪回!”
五個女鬼不敢再糾纏,伴随着詭異哭喊,一個接着一個消失了。
齊慕重重一歎,跟着轉過身來,一腳踹在鍾少海腦袋上。鍾少海摔翻在地,立馬又是爬起來,顫抖着不敢擡頭。
“我想你知道該怎麽做了?”齊慕冷冷說:“所有你害過的人,他們的家人生活,都要你來承擔。我不管你用什麽名目,總之,都要你來養着,用你的下半生,來養着,聽懂了嗎?”
鍾少海哪敢拒絕,磕頭如搗蒜。
“滾吧!”齊慕大喝一聲,鍾少海爬了起來趕緊走,他肩膀一道陽火被滅,之後隻能病恹恹的,走起路來也是左搖右晃,看來再也不敢作惡了。
齊慕離開紫園觀,朝着旅店信馬由缰走着。他第一次殺人,心中情緒古怪,腦海裏也都是煩悶,很想回去抱着秦柔夷傾訴一下,但又害怕對方覺得自己太矯情,矛盾之下,隻能慢慢走着。
到了賓館樓下,深夜已去,天色将曉。齊慕猶豫了一下,想着這會兒秦柔夷還在夢鄉,自己回去一定會打擾,于是回頭找了一個早餐店,吃了豆漿油條,再讓老闆打包了一份。
隔壁桌坐着的人,一邊吃着早點,一邊交頭接耳。齊慕耳力通玄,聽到一個人說:“聽說了麽,那紫園觀着火了,現在都燒成一堆炭了!”另一個人說:“燒得好,那破觀平時門都不開,裏面有一個老道士,惡得很,都不讓人在門口做生意的,這就是報應。”
齊慕提了早點上樓,輕手輕腳推門進去,房間昏暗,沒有開燈,秦柔夷的床鋪卻很亂。齊慕輕聲呼喚,沒人答應。他打開燈看去,房間裏沒人,再去周圍找找,也都沒人。
齊慕暗想不對,立馬散發氣息,瞬間籠罩整個賓館。氣息從賓館内外每個人的臉上散過去,都沒找到秦柔夷。齊慕飛奔下樓,一把抓住前台服務員,喝道:“與我同行的姑娘呢,去哪裏了?”
前台服務員看齊慕兇神惡煞,趕緊說:“後半夜的時候,有個女的過來,把你同伴叫走了。現在還沒回來,錢都沒付呢。”
齊慕一愣,急道:“抓走的嗎?”
“抓走?不是不是。”前台皺着眉頭說:“那女人走在前面,你的同伴走在後面,看上去很聽話,兩個人應該是好姐妹吧,都,都好漂亮,嘿嘿。”
不是抓走,怎麽會丢失?秦柔夷在外面從沒朋友,是誰能讓她乖乖跟着走?
齊慕沉聲說:“那女人長什麽樣子?”
“小道爺,你别急啊。”前台笑道:“那女人說了,如果你要找她們,就朝東一直走,就能找到。你那個同伴好像很想留下來等你,但是帶頭的女人不同意,還罵了你同伴一句,你同伴好像是叫她,媽媽。”
齊慕眉頭皺起:“媽媽?是不是叫的阿媽?”
“對對對!”前台笑道:“就是阿媽。她們真的是母女嗎?我看不像啊,姐妹倒是差不多,那這個媽媽也太年輕了,呵呵。”
齊慕把錢交了,沖出旅館就要朝東走去,剛要擡腳,卻覺得不對勁。
金水市在西邊,那是大明山的所在地,也是自己這一趟出門的目的地。秦慕容卻讓自己朝着東邊走,這不是完全相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