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久别重逢

太陽初升,圍牆上就站着一個人,陽光把那人的影子拉得很長,正好在雷無桀腳下。雷無桀本來放松的心神,頓時緊繃起來,一聲大喝下,那人影卻落下圍牆,瞬間繞過雷無桀,到了雷照身前,跟着一揮手,打開毫無準備的雷照,抱住了地上的齊慕,接着就朝正堂走去。

雷照大吃一驚,怒喝道:“誰?放下!”

那人速度卻飛快,瞬間到了正堂,但卻站着不動,似乎被面前場景吓到,跟着又轉頭沖到側堂裏,把齊慕放下,跟着從懷裏拿出一個圓形小球,塞入齊慕口中。

雷照和雷無桀已經沖了進來,雷照二話不說,直接一拳打向那人。那人轉過身來,手指揮動,兩道藍色光彩洶湧射出,雷照避無可避,幾乎就要中招,雷無桀後來居上,拽着雷照閃開,跟着一道雷龍送出去,射向那人。

那人一轉身,手裏藍光蕩開雷龍,跟着自己沖出側廳,落在院子裏,喝道:“滾出來!”

雷照沖了出來,這才看清楚,面前是個妙齡女子,穿着水藍色上衣,一條緊身黑色長褲,如絲黑發披肩落下,頭頂一個柳條編成的鬥笠,臉上一道青絲面紗,看不清楚臉龐,但一雙眼睛忽閃明亮,也是十分漂亮。

這女子似乎十分震怒,肩膀都在微微顫抖,跟着一聲嬌喝:“是你嗎?”

雷照一愣,怒道:“你說什麽?”

“是不是你傷了齊慕!”女子大喝一聲,不等雷照回應,手指不斷揮動,數不清的藍色小點,好似雨滴一般,飛射過來。雷照本就有傷,這藍色雨滴速度又快,他左閃右擋,勉強躲開兩道,跟着手上一條雷龍沖出去,正好劃過女子面前。女子縱身躍起,面上面紗被劃掉,頭頂鬥笠落下,露出一張清麗無雙的臉頰來。

雷照從未見過如此絕塵脫俗的女子,一時間看呆了,隻覺面前女人,竟然要比自己喜歡的周菀心都要好看。女子卻面帶憤怒,手上一抖,無數藍色氣息長繩射出,左扭右扭,全都圍住雷照,跟着束縛他手腳,砸在地上,又是一道藍色氣息沖過來,對準了雷照的額頭,如同一把長劍,即将貫穿腦袋。

“我不想傷害你,但你傷了齊慕,我就要爲他報仇!”女子輕哼一聲,就要動手,雷無桀叫道:“我們是齊慕朋友,沒有害齊慕!”

雷照也是叫道:“對對對,我們還以爲你是搶齊慕屍體的人,所以才動手的,你,你也認識齊慕嗎?”

女子臉色更加難看,忽的原地消失,隻有一團藍色氣息,跟着又出現在雷照面前,直接甩了兩個巴掌,罵道:“你胡說什麽?哪裏有屍體?你敢詛咒他死了?”

這兩個巴掌打得結結實實,搞得雷照腦殼發蒙,下意識回答:“齊慕死了,不是屍體是什麽?”

話音剛落,又是結結實實兩個巴掌,這下倒是把雷照打清醒了,跟着叫道:“你打我幹什麽,不是屍體嗎,難道,還能活了?”

那女子哼了一聲,直接飄然而過,到了房間裏,正好看到天一和其他幾個尼姑圍着齊慕,神色悲傷。女子沖了過來,喝道:“都給我出去,出去!你們幹什麽的!”

天一愣了一下,青風已經叫道:“我們爲了齊慕傷心,不行嗎?你幹嘛呀!”

其他幾個尼姑也是要叫,那女子怒道:“他沒死,都給我出去,我要救他!”說着坐到床邊,俯下身來,掰開齊慕嘴巴,看着他口中,剛才自己塞進去的圓球。

雷照捂着臉走了進來,還想再過去,雷無桀已經伸手拉住,微微搖頭,說:“或許真的可以救活。這個人應該和齊慕是認識的。”

雷照皺着眉頭:“确定嗎,小叔。”

“她是氣脈氣門的高手。”雷無桀說:“看得出來,和齊慕師出同門。應該不會害齊慕,我們不要在這裏打擾了。”他說着往外走去,雷照點頭說:“我就在這裏看着,還不确定呢。說不定這女的要害齊慕怎麽辦?”

兩人說話聲音很小,那女子卻回過頭來,哼了一聲,冷冷說:“我叫秦柔夷,如果他提過我,你們又是他朋友的話,就該知道。不知道的話,說明你們不是他朋友。”

面前女子,正是秦柔夷。

秦柔夷從蒼雲山出來之後,一路來尋齊慕,好不容易到了純陽道觀外,正好趕上天明時刻。

她其實可以更快到來,隻是一路上走走停停。一來是對這外面世界十分好奇新鮮,二來,卻是對齊慕的感情在作祟。

他們兩人都是情窦初開,在蒼雲山的短短相處,卻早已芳心暗許。秦柔夷自然不是扭捏女子,隻是第一次遇到心愛的人,也還是有了小女兒作态,所以一路猶豫過來,反而有些晚了。

等她到了純陽道觀,放眼滿目瘡痍,齊慕倒在雷照懷裏,頓時天旋地轉,一瞬間剛烈性格起來,就要給齊慕報仇,也不管孰是孰非,就要對雷照動手。靠近齊慕身體的時候,發現還有挽救機會,這才先救人,再動手了。

秦柔夷的一句話剛說完,周圍全都陷入了沉默,就連天一因爲雷照剛才不斷念叨的緣故,知道了秦柔夷的存在。秦柔夷看到周圍人目光驚詫,也不理會,轉過身來,伸出手掌,手指五道藍線落下,好似手術一樣,沿着齊慕身體照了下去。

“你就是秦柔夷!”雷照一聲驚呼,吓了周圍人一大跳。他沖到秦柔夷面前,想要伸手握個手,但又害怕打擾,隻能興奮地說:“哎喲,你好你好,剛才多有得罪,抱歉抱歉,我是齊慕的好朋友,我叫雷照。哎喲,你的名字,如雷貫耳啊,真的,終于見到活人了。”

“别說話!”秦柔夷白他一眼,跟着趴在齊慕身上,仔細看着他口中的圓球。雷照回頭看去,齊慕嘴唇中含着的,是一個水藍色的石頭模樣的圓珠子,不知道是什麽東西。

雷照還是興奮,上下打量着秦柔夷,雷無桀走了過來,拽着他說:“出去吧,别打擾她療傷。”硬是把雷照拽了出去。

雷照站在門口,笑道:“小叔,急什麽,他們兩個有的是時間溫存,咱們起碼先等齊慕複活了再說。”

雷無桀微微皺眉,剛要開口,跟着轉過頭去,揚聲說:“你就走了麽?”

角落裏,段鑫正站起來,懷裏抱着周菀依屍體往外走去,聽到叫聲,轉過身來,冷笑道:“你要幹什麽?”

雷無桀大步走了過來,看着段鑫,又看看懷裏的周菀依。周菀依屍體潰爛,已經不成人形,就連臉頰,都在開始發臭了。

雷無桀說:“百鬼老祖死了,你也該知道了,根本沒有複活菀依的辦法。難道,你還要堅持麽?”

段鑫咬着牙說:“除了老祖,也許還有其他辦法。”話音剛落,雷無桀一拳打了過去,段鑫踉跄後退,怒道:“你幹什麽?”

“我要替菀依,打醒你這個混蛋!”雷無桀沉聲說:“菀依爲了你而死,這是她願意的犧牲。你卻爲了自己私欲,抱着她的屍體到處奔走,換來的是什麽?隻有這個傷痕累累的身體!死者爲大,你難道讓她入土爲安都做不到嗎?你還要用你的愛,折磨他到什麽時候!”

段鑫渾身一震,連退幾步,手裏的屍體都快抱不住了。他跪倒在地,看着懷裏的周菀依,伸出手來慢慢摸過周菀依每一處肌膚和傷口,眼淚跟着直線滑落。

雷無桀蹲了下來,伸出手,搭住了段鑫的肩膀,另外一隻手,本想碰一下周菀依,但猶豫了一下,還是收了回去。他聲音厚重又顫抖,對段鑫說道:“埋了吧,段鑫。我們三個之間的事情,也埋了吧。這麽久以來,苦了你了。對不起。”

雷照看在眼裏,忍不住一聲歎氣。雷無桀站起來慢慢後退,段鑫抱着周菀依,神色怅然若失,朝着門外一步步走去,漸漸消失。

雷照笑道:“小叔,說實話,你有沒有恨過段鑫?”

雷無桀嗯了一聲,跟着又說:“當初我很恨他。但後來就不恨了。現在,我隻有同情。不過就在剛才,我卻很羨慕他。”

雷照笑着說:“羨慕什麽?”

“羨慕他的長情,羨慕有一個女人,爲了他而願意犧牲。”雷無桀望着天空,笑了笑,說:“而且這份愛,是永遠的,沒有人可以改變了。他們一陰一陽相隔,但卻永遠的在一起了。”

兩人沉默一陣,屋子裏忽然傳來青蓮叫聲:“小木頭好像動了一下!”

雷照驚喜不已,轉身沖了進來,隻見秦柔夷站在床邊,皺着眉頭,看着青蓮說:“你叫誰小木頭?”

青蓮神色激動,指着床上齊慕,笑道:“小木頭,齊慕呀,他剛才動了一下手指頭,是不是醒啦!”

“有我在,當然不會讓他死。”秦柔夷美目一轉,哼道:“你不準再叫他小木頭,聽到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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