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市算是一個比較安逸的城市,劉一在四環外租了一間稍微簡陋的屋子,整日埋頭寫作,唯一的消遣就是在出租房的陽台乘涼。
“當當當!”一陣毫無節奏的敲門聲,打破了屋内的沉靜。
劉一撓撓頭,緩慢地走到門口,敲門聲仍在繼續。他對着貓眼瞧了一眼,搖搖頭,擡手打開門不耐煩地問:“怎麽又是你?”劉一面前的是一個頭發蓬亂,面黃枯瘦的中年男子,雖然穿着整齊,但是不知從哪看,總感覺他特别的别扭。
男子不敢直視劉一,突然擡頭:“打擾,你家漏不漏水,額,我,我是說,或是聽到什麽奇怪的聲音,我……我家竟然下水堵了,你家呢?”劉一見他語無倫次,胡說八道。
“你一天來五次啊!我都說了,你家下水堵了我家怎麽會漏水。”劉一不耐煩地把門關上了。
“真是有病!”
劉一好奇的又從貓眼看了一眼,門外的中年男子顯得有些失落。但是并沒有立刻回身離開,左手剛要擡起來又落了,而右手一直捂着自己的耳朵,面目扭曲,好像很痛苦的樣子。
男子在劉一家門口徘徊了二十多分鍾後才離開。
夜晚是一個最适合寫作的時刻,但是每到十一點左右,樓上就會傳來那叮叮當當的聲音,還有急促的腳步聲,來來回回。前一陣還能聽見女人的聲音,老房子隔音差,劉一也很無奈。
劉一點了一支煙,走到陽台罵了一句,神經病。
這棟老房子隻有五樓,劉一住在四樓,五樓隻有一戶人家,另一戶也被這個中年男子買下了,聽說是改成了一間合并房。
劉一手中的香煙飄出的煙霧好像一縷會行走的霧氣,慢慢的飄到了樓上。
“啊!誰?别,别!”
一股刺鼻的味道摻雜在一陣陣白煙中。
“活該,活該,這下我看你怎麽裝!什麽?會一直聽我的話?臭婊子,别騙我了!”中年男子面對着鏡子好像在自言自語,手還一直抓弄着什麽。
“啊?這是我嗎?你是誰?”中年男子表情一變,立馬變了一個人似的。右手撫摸着鏡子的自己,左手緊緊抓住旁邊的女孩内褲在臉上蹭了幾下,“還是你最乖,我的小寶貝。”
緊跟着一陣狂妄的笑聲,原本安靜的廁所瞬間變得吵鬧起來,就連樓下都聽得到。
昏暗的燈光逐漸失去了光芒,聲音也随之泯滅。
清晨,陽光明媚,春風順着窗縫擠了進來。原本還想睡到十一點的劉一被一陣陣的腳步聲吵醒。
“還TM讓不讓人睡了!”
劉一還未穿好拖鞋就走了出去,打開門一看,樓道裏竟然站了好多警察,還有一些好事兒的鄰居,警戒線已經封住了從四樓到五樓的樓梯口。
一股濃重的血腥味從樓上傳來。
“小劉?你怎麽在這裏?”劉一擡頭一看,揉了揉眼睛,笑着說:“王隊啊!怎麽是您啊?”
“這不一大早有人報案嘛!怎麽?你沒聽見警車聲?”劉一眼前這個胡子拉碴,一身煙味,長相嚴肅的男子名字叫王建國,是本區重案組組長,悶頭辦案的家夥,人快四十了,也沒有結婚。
他與劉一認識是因爲一起校園綁架案。之後劉一一直幫助王建國破獲一些案子,關系算是不錯。而劉一也成了警局的“特約嘉賓”。
“怎麽了?”劉一好奇的問。
“謀殺,一會法醫就來。”王建國撂下這句話就快步地走上了樓。
從樓道裏一直傳來鄰居們的議論聲。偶爾能聽見“李教授出什麽事了?”“不應該啊!李教授爲人這麽正直!”“前段時間還好好的在樓下看他散步啊!”
“你怎麽還不跟上來啊?”王建國扶着欄杆叫了一聲劉一。
劉一愣了一下,穿上了鞋,跑了過去。
劉一跨過警戒線,與王建國一起走進了五樓這個奇怪的屋子。他突然打了一個寒顫,這間屋子雖然他從來沒有來過,但是卻又那麽的熟悉。
屋内除了血腥味以外,還夾雜着其他的味道。牆上挂着一些畫作,左右兩間屋子敞開,右邊的屋子好像是受害者的繪畫工作室,左邊的是書房。
“王隊,你聞到了嗎?”劉一不停地用手煽動,想将這稀少的味道聚集在自己的鼻前。
王建國明顯沒有聞到,一直在觀望着四周,看看有沒有什麽線索。
“師傅,死者身份核實過了!”這時從屋内走出來一個平頭,濃眉大眼,健壯的青年。
“說吧!小許!”
許偉,警校畢業後被分到了王建國的管轄派出所,一直跟着王建國,平時兩人以師徒相稱,之前與劉一稱兄道弟,不過幾次劉一協助破案,搶盡了風頭,開始有些嫉妒他的偵探頭腦。
許偉瞥了劉一一眼,“他怎麽在這?”
“趕緊說,少廢話!”
“死者李文忠,男,五十二歲,獨居,是這裏附近藝術大學的教授,沒有犯罪記錄。現場有些……”
劉一聽完以後,将這一段時間李文忠經常敲自己房門的事情告訴了王建國。
王建國拖着下巴說:“看來還真有點奇怪!小許,你怎麽不接着說了?”
“師傅,你們還是先看看死者吧!”許偉說這句話的時候似乎有些膽怯。王建國和劉一慢慢的向廁所走去。
眼前的景象瞬間驚煞了二人,李文忠全身赤裸,從胸口到肚皮的位置被割開,并且縫合,下體被切除,丢在了浴缸裏,地上的血迹填充了整個洗手間的地面。
李文忠内髒被人挖了出來放進了地上,并且整齊的擺在身旁,但是肚子确是鼓的。他雙眼圓瞪,直視廁所門口處,嘴巴大張,好像受到了驚吓。
廁所鏡子上用血寫着“該死”兩個字。
劉一走上了前,蹲了下來,從頭到腳看了一遍李文忠的屍體,又仔細地觀察擺在地上的内髒。
“從表面上看,受害者沒有與兇手進行搏鬥,兩人有可能認識。而緻命傷在胸口的位置,直接穿透了心髒。兇手相當有耐心,把死者的内髒拿出來以後,并将肚子又縫了起來,肚子裏有填充物,兇手應該在裏面放了什麽。從内髒流出的血液并沒有完全凝固,死亡時間應該是今天淩晨三點到早上五點之間。”這些都是從表面來看。
“小許,找到作案工具了嗎?”王建國回頭問了一嘴。
“沒有師傅,現場都找過了,沒有!”
“兇手帶着作案工具上門,就像上門工作一樣,肯定不會留在這裏!從鏡子這兩個字來看,是仇殺。”劉一站了起來。
“你可是他鄰居,昨晚就一點聲音沒有聽見?”許偉好像懷疑劉一叙述的真實性。
“我真的睡得很死。”劉一猛地回頭,望着廁所手盆的位置,正好對着樓下廁所的位置。
“漏水?下水道堵了?難道?”
“小劉怎麽了?”王建國見劉一打開水龍頭,隻見水并沒有迅速的流下去而是逐漸積滿了整個手盆。
水管是塑料膠管,劉一輕而易舉就摘了下來,一股惡臭味撲面而來。當場的幾名小刑警已經嘔吐不止。血腥味掩蓋了下水道的味道。
“這是?”王建國問道。
劉一強忍着這股惡臭味,爲了不破壞現場,他走到廁所一角,甩了幾下。隻見裏面掉落了一些碎肉,還有很多蛆蟲。
“屍塊?”劉一放下水管,蹲在地上,幹嘔了幾聲,随後陷入了沉思。
“劉一,你說話啊!這麽多人都在這裏等你!”許偉還着急上了。
“小許,行了!你去檢查下死者屋内還有沒有什麽有用的線索。”許偉雖然有些不爽,風頭都讓劉一搶去了,但是自己師傅發話了,隻好瞪了一眼劉一後離開了廁所。
“小劉,發現什麽沒?”
“王哥,這些屍塊需要你回去檢驗一下,應該不是受害者的!”
王建國點了點頭。
“是誰報的案?”劉一接着問。
“是李文忠自己,報案時間是今早六點。看樣子應該是兇手用李文忠的電話報的警,電話裏的聲音并不像五十幾歲的人。”
“報案人就是兇手,兇手用李文忠手機撥打的電話,你們應該沒有辦法查到兇手。兇手在這裏呆了一會才報警,除了處理屍體以外,可能還在找什麽東西,或是欣賞眼前的景象,來滿足他心中的某種欲望。”
劉一進廁所時也仔細的觀察了廁所結構和内部的物品。
“這廁所改造過,對于這種老樓來說,應該算大的。從廁所的洗漱用品來看死者應該是個很講究的人!”
“很講究?”
“對!應該說是很會保養自己!經常交際。”劉一指着身後的護膚品和香水,随後又走到了死者身邊接着說:“但是這些護膚品還是沒有掩蓋他的蒼老。對了!還有這些東西。”劉一指着兩條小女孩的内褲,接着說:“受害者有戀 童癖。”
“從血迹的走向和血迹上的腳印可以看出,受害人可能是上廁所出來的一刻被兇手注射了藥物。受害者瞳孔擴大,而且眼白處布滿血絲,應該是平日疲勞過度,案發時又受到了驚吓。”王建國等人順着劉一的手來看他說的每一個地方。
劉一點了一支煙,深深的吸了一口,擺擺手說:“你們自己弄吧!我還得回去碼字呢!”
“你等等!受到驚吓?這家夥不是獨居嗎?誰能吓着他?難道是兇手?”王建國一邊觀察着屍體,一邊四處尋找着什麽。
“王哥,可能是兇手,還可能是自己,受害者很可能有精神疾病啊!”劉一指着廁所手盆上的鏡子說。
“自己吓自己?”王建國稍有懷疑。
“有,什麽時候你會自己吓自己?或是看見自己的内髒被人挖出來,受害者很可能是半清醒狀态時被割開了肚子。”在場的刑警都被吓得目瞪口呆。
劉一接着說:“從現場來看,兇手相當冷靜,從刀口的整齊度和内髒的切割來看,應該有一定的解剖學知識,但是絕非專業,可能是自學的。兇手行動謹慎,敏捷,不是第一次犯案。”
“先回警局吧!這案子有點蹊跷,剩下的事情交給許偉處理吧!”
“怎麽?還想讓我卷進來?我可沒什麽時間啊!”
“來吧!發生在你眼皮底下,你說是不是得搞個清楚啊!還有個事,你的好兄弟劉星失蹤了,是不是?”
“失蹤?的确好幾天沒聯系到他了。”
“有人報案!”王建國随後也點了一支香煙。
“誰?有什麽線索嗎?”劉一關切的問道。
“報案的是他女友,暫時還沒有什麽線索。”劉一心情交錯,自己的弟弟竟然在這個時候失蹤了。
幾人回到警局後,劉一忙問:“肖佳報案?你們有沒有審問她?”
“第一時間就審訊了,不過沒有什麽有利線索。”王建國顯得相當的無奈。
劉一慢慢的坐下,低下了頭,想起與劉星一起在孤兒院長大的情景,那時兩人命苦,在孤兒院不光受大孩子欺負,有時還會受到教管老師訓斥。
“小劉!我知道你們兄弟情深,我會盡力去幫你。”
“劉星前一陣與我出去吃飯的時候說要與一個姓李的教授出去寫生,應該就是他。”
“看來兩人應該很熟悉的,我已經派人去學校排查。你也是這個學校畢業的,怎麽不認識這個老師?”
“不認識,可能是我畢業以後轉到我們學校的吧!”向劉一這樣的問題學生,經常都不在學校,哪裏還能和老師混得熟?
王建國平時看起來邋裏邋遢的,但是行動起來,風馳電掣,效率極高。
劉一反複的在心中問自己問題,爲什麽兇手會費此周折來殺一個人?如果兇手與受害人是認識的,那他們又是什麽關系?”
這時從外面跑進來一名刑警慌慌張張地說:“組長,組長,不好了,您快來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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