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已經走完了三分之二的路程,女人的腳步終究還是向着前方走去。
斑駁的光影透過楓樹,落在角落裏男人的臉頰上,那無疑是個俊秀到極緻的男人,他略微削瘦的身子卷曲成一團,秀挺的鼻尖冒着細汗,一聲接一聲喘息着,蒼白的臉頰沒有一絲血色。
路過的人看了一眼地上的男人,像是怕招惹什麽麻煩一般,避之不及的遠遠躲開。
洛秋安自認不是什麽善良的人,她沒那麽多精力去救一個陌生人。
正當洛秋安打算繞開時,一雙蒼白的手死死的握住了她的腳踝,“救……我……”
說完這兩個字,男人仿佛是耗盡了全身的力氣,唯有那雙眼睛死死的凝視着洛秋安,黑幽幽的眸子裏爆發出的求生欲令洛秋安一怔。
她蹲下身子,“我先打電話聯系藍爾醫院,你的家人呢?我聯系一下。”
“喂,您好,在天街西路……有一位病人,嗯,是的,我不清楚他的情況,麻煩您盡快派車過來……”
洛秋安交代清楚情況,才看想地上的男人,俊秀的男人勉強露出一個笑容,溫文爾雅,他動了動嘴唇。
洛秋安辨别了半晌才看明白是謝謝。
“你不要說話,藍爾醫院離這裏不遠,醫生應該很快會過來。”
洛秋安皺了一下眉頭,實現落在他死死抓住額胸口處,看樣子是心髒病嗎?
或者是别的什麽病情?
“你家人的聯系方式有嗎?”
她才說出這話,男人的實現落在角落裏屏幕摔碎的手機,想來是打算打電話求救卻沒有來得及撥打出去。
洛秋安歎了一口氣,走到一旁和外婆打電話,“外婆,我今天有點事,可能會晚點過來,您不要擔心……”
男人的目光落在女人的背影上,目不轉睛,仿佛是要把她烙印在腦海中一般。
洛秋安放下手機時,藍爾醫院的救護車剛好已經過來了。
她到底還是有點不放心,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她歎了一口氣,跟着上了救護車。
終于等到救援的男人松了一口氣,他小聲費力的說道,“季……文……清……我的……”
他的額上冒出了細汗,支撐不住的暈了過去。
洛秋安卻聽懂了他的話,他的名字是季文清。
一直臨到半晚,搶救才結束,洛秋安爲季文清交清了手續費和住院費,那醫生還以爲洛秋安是季文清的女朋友,“病人有心髒病,你們也不知道好好照顧,好在搶救即使,加上病情相對而言不是很嚴重,否則,你現在還能不能見到你男朋友就說不定了。”
“我不是……”
洛秋安的話還沒有說完,那醫生更是惱怒了幾分,“你還要狡辯不成,心髒病人不能情緒波動過大,你……”
這醫生叨叨絮絮,洛秋安索性垂下頭不再辯解,認認真真的聽訓。
病床上的季文清透過病房門的玻璃看到女人低垂着腦袋,垂下眼簾,乖乖聽訓,猶如小學生一般,他不覺有些好笑。
洛秋安率先注意到季文清已經醒了,她迫不及待的對醫生說道,“他醒了。”
醫生這才意猶未盡的停下,醫生和護士确診,季文清暫時脫離了危險之後,洛秋安才走進了病房。
周圍的醫生和護士檢查完了以後也離開了,靜谧的病房裏隻有洛秋安和季文清兩人。
“你記得你家人的手機号碼嗎?”
洛秋安拿出自己的手機,“你說吧,我幫你聯系一下家人。”
季文清的情況已經好了很多,說話雖然斷斷續續,卻也沒有那麽費力的感覺。
洛秋安按照季文清說的手機号碼撥了過去,将手機遞給了季文清,手機那頭女人溺愛溢于言表,“寶寶,你有沒有事啊?我和你爸馬上過來,你不要着急啊。”
季文清無奈的咳嗽一聲,還有許些無奈尴尬的偷瞄了一眼洛秋安,見她臉色如常,才接着和電話那頭的女人說了起來。
“嗯,媽,我知道了。”
季文清放下手機,“謝謝你,今天多虧了有你。”
“不用謝謝我,是你眼底對生命的渴望救了你自己。”洛秋安近乎直白的道出她一開始就沒有打算救他的事實。
季文清卻被她的直白逗笑了,這個女孩有點可愛,清冷的面上一本正經,他心底卻知道,他之前也這麽像其他人求救過兩三次,唯有這個女孩子,她沒有掙脫他的手。
“我去給你倒點水?”洛秋安的視線掃過季文清幹澀的唇,拿起病床邊的杯子。
季文清還沒有說話,洛秋安已經站起身子走向門外。
走出病房,洛秋安給季文清接了滿滿一杯溫水,卻不由暗自擔心外婆,不知道外婆這時候睡了沒有?
她再次走進病房,門口站着好幾個人身材彪悍的保镖,洛秋安一怔,推開門,裏面的女人緊緊的抱着季文清,“寶寶啊,你有沒有哪裏痛,都怪媽媽,今天沒有多派幾個保镖護着你。”
季文清無奈的安撫,“媽,不怪你,是我自己偷偷跑出來透透氣的。”
兩母子的感情顯然不是一般的深,一邊的黑色西裝的中年男人凝望着季文清的眼中掩飾不住的擔心。
身邊還站着一群女傭管家,洛秋安穿過人群,将杯子悄聲無息的放在了床邊,默然離開,她該去看看外婆了,外婆一向最是放心不下她,就怕等到現在還沒有休息。
季文清終于把母親安撫好了,他擡眼看向四周,“秋安呢?”
“什麽秋安?”王敏珍急忙問道,兒子難道背着她交了什麽女朋友,“是誰家的千金?”
季文清歎了一口氣,無奈至極,“媽,秋安是救我那個女孩子。”
“哦,媽還沒有謝謝她呢,待會拿五十萬給她算是答謝了。”
在他媽的眼底仿佛沒有不可以用錢解決的事情,季文清頭疼的揉了揉額角,王敏珍順手拿起桌上的溫水,遞給季文清,“怎麽了?寶寶,先喝點水,喝點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