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讓她下去更衣。”太後青筋暴起,親手養大扶持的儲君,即将成就大事,卻因爲女人與她産生分歧,給了旁人插足的機會,她目瞪太子,有點恨鐵不成鋼的氣惱。慕容乾大勢已去,與太子隻會是累贅,這個賤-人大庭廣衆之下公然與太子故意攀扯,擺明要脫離黎王府,攀附與太子。東宮多幾個女人也是無可厚非的事情,一個慕容嫣兒算什麽東西,作爲一代儲君更該審時度勢,以大局爲重,兒女情長隻是閑暇時,賣弄風雅哄哄那些閨閣中的小女子罷了,豈能與大事相違背。而當下太子優柔寡斷,停滞不前,對慕容嫣兒仿佛生了不該有的心思,真真的恨人。若不是礙于人多,太後恨不能将将慕容嫣兒碎屍萬段,也好過現在這幅模樣。
皇後的笑容中隐含着絲絲寒芒和嗜人的冷酷,她被蠱毒折磨多年,峰兒也未能幸免,身旁坐的不過是帶着假面的閻羅,也該讓她嘗嘗這種痛苦。可偏偏惡人不自知,還當她們自己拿着别人的性命當玩笑是應當應分的。
“你身爲太子,本該爲幾位皇弟做好表率,慕容嫣兒是你五弟明媒正娶的王妃,雖不知她如何到的這裏,你們畢竟有了肌膚之親,該如何面對黎王。”太後言詞灼灼,痛心疾首的捶打了幾下胸口。隻有把她先摘出來,接下來的戲才好演下去。
皇後嘴角輕抿,“母後,太子府中的女人不多,能入了孩子心坎的更是少之甚少,人生短短數載,兒媳愚鈍,不懂什麽家國社稷,一心祝願孩子們快樂。”皇後避重就輕,在未定下慕容嫣兒的去處,她不提黎王。慕容嫣兒對晴兒下了殺心,皇後看不慣她也理所當然,幫她,不過是爲了惡心太後。
太後牙龈都要咬碎了,皇後說話模棱兩可,字字句句敲打在太子心上,正是春風得意,意氣奮發的有爲青年,絕不會允許被人操縱。可慕容嫣兒的身份擺在那裏,太子是兄,這不是明擺着讓人唾棄嘛。說的好聽點是兄占弟媳,說難聽點,這就是亂-倫,皇後卻一再慫恿,明知太子有了憐惜之意,皇後這是執意讓太子落下這惡名。
目光微擡,上面坐着的是這個國家最爲尊貴的兩個女人,都是他至親之人,自小便養在太後身邊,母後疏離他,小的時候會傷心,慢慢的大了,埋在了心裏,不願表露。
一股暖意滑過胸腔,母後是關心他的,礙于太後,不能靠得太近,他森冷的眸光釘在太後身上。
“太子,哀家問你,心中人選果真是這個女人?”太後回避着太子投來的目光,腦海中思索着這件事的解決方法。
太子有着一股沉穩淡然的氣質,“太後豈會不知孫兒心中所想。”
這是太後的寝宮,周圍都是太後心腹,豈會後知後覺的知道這件事情,在座的各位既然心知肚明,卻不敢公然與太後對抗。何況,涉及的還有太子和黎王妃,言多必失,那就管好各自的嘴巴,太子偏要不留餘地的将此事挑破,擺明是要告訴各位,太後既然一手導演了這出戲,那就該懂得如何收場,何必要爲難皇後,讓他們母子之間不合,這是他從來不想的。甚至,太子此時對太後心中是有怨的,若是當初,他沒有被太後抱在身邊撫養,母後是不是也會向對待晉王那般善待他,父皇也會噓寒問暖,親自考教他功課,親手扶他上馬,教他涉獵,他又何止内心孤獨這麽多年。
反唇相譏,太後始料不及,鳳眸沾染一絲霧氣,多年的心血,這孩子還是惦記那份少得可憐的母愛。如若此時她與太子相互推卸,反而被皇後得利,她費心布局多年,難道要被眼前這個她從不曾放在心上的女人給破壞了。委婉的一笑,“傳侍衛總領過來,哀家要問話。”
一刻鍾不到,此事像是長上了翅膀,幾乎傳遍了宮裏的大小角落,還好設計的是太子不是皇上,各宮的嫔妃都帶着看樂子的心态,奴才們竊竊私語,嘲諷慕容嫣兒落魄的鳳凰不如雞,卻還妄想與太子有所牽扯,黎王倒是可憐了,男兒癡心一片,終留不住那個貪慕虛榮的女人,這樣的女子就該浸豬籠。
皇上偏袒慕容乾皆是出于對皇後的寵溺和晉王的取舍。可皇子遠比臣女重要的多。太子失利是大,慕容嫣兒失德是小,太後心中盤算着如何将慕容嫣兒逼迫着自盡,皇後與太後交手多次,太後心中作何謀劃,于公于私,她都不能袖手旁觀,讓太後再次得逞。
慕容嫣兒簡單的梳洗,伺候的宮女皆是太後身邊,她用起來也不得力。其實,自從上次回到黎王府,她的貼身丫鬟和奶娘已經被換了一撥,她被黎王府的人折騰了許久,可大夫人被休,慕容乾癡呆,根本無人顧及她。也是由着她在黎王府自生自滅了,桂嬷嬷仔細打量她,若是以前,慕容嫣兒驕傲的如同開屏的孔雀,此時哪裏會如此的安靜。
桂嬷嬷擺擺手,房内的宮女魚貫而出,慕容嫣兒坐在梳妝台前,猛地睜開眸子,眼底的恐慌毫無掩飾的落入桂嬷嬷的面前,“你們要幹什麽?”
桂嬷嬷似笑非笑,身後跟着的兩個嬷嬷,也就四十歲左右的模樣,身傍腰圓,兩人手中拿着一條白绫,上去就将她的脖子纏住了,兩人同時用力,慕容嫣兒感到一種窒息的痛苦,臉色通紅,指着桂嬷嬷,嘴巴張開,卻發不出聲音。
桂嬷嬷臉上挂着陰冷的笑容“黎王妃,老奴也是迫不得已,你千不該萬不該招惹太子,這件事總的有人出來承擔,你也不想看着他們兄弟反目,你一死,對太子和黎王也算是個交代,黎王妃,老奴恭請您上路。”兩個婆子加緊手裏的力度,慕容嫣兒的情緒好似在這一瞬間崩潰,兩隻手拉扯白绫,卻無濟于事。
兩道銀光閃過,白绫被隔斷,兩個嬷嬷因着突然失去支撐,身子重重的甩在地上,“嘣嘣”兩聲,兩道飛镖沒入窗棱半截。慕容嫣兒仿佛得到了新生,跌跌撞撞的爬向床邊,用勁全身力氣使勁呼吸着來之不易的空氣。
桂嬷嬷臉色煞白,不等回身,鳳兒帶着一衆宮女匆匆而來,她向桂嬷嬷福福身子“桂嬷嬷,皇後在前面催呢,讓奴婢來看看。”她像是沒有看到眼前的狼狽,隻輕飄飄的吩咐宮女去給慕容嫣兒整理。
慕容嫣兒梳洗幹淨,衣着整潔的再次出現,俏麗的臉上還殘留着少許紅暈,太後冷冽的目光參雜了陰沉沉的狠絕,桂嬷嬷搖搖頭,太後握着茶杯的手,青筋暴起,恨不能丢在慕容嫣兒頭上,生生紮出個窟窿,才能讓她的怒氣消些。
經曆過剛才的生死徘徊,慕容嫣兒覺得她橫豎都是死,倒不如孤注一擲緊緊的抓住太子這顆救命稻草,哪怕是太子府中的一名低賤卑微的小妾,也決然不再回到黎王府,更加不要輪爲棄婦孤老終生。墨卓然怕早就翹首以盼等着她被秘密-處死的好消息了,她不能讓那個可惡的男人得逞,好在她的初夜給了太子,皇後也在,多少還能争一争,對,她一定要争一争。看着太後殺氣騰騰的目光,她攥緊繡帕,太後與黎王相比,她更願意遠離黎王。
侍衛統領陸戰一氣喘籲籲而來,豆大的汗珠不停的滾下來,對于習武之人,跑個百八十裏也不至于喘息成這樣,可見是急于前來,又聽聞出了此等事情,依着以往,定是要找個替罪羊出來,堵住悠悠衆口,所以這汗水,多半是吓得吧。
頂着太後的雷霆之怒,關乎太子的名聲前程,武将應有的氣度使然都丢到了腦後,“回禀太後,奴才該死,失職之罪,奴才不敢辯駁,懇請太後娘娘保重鳳體。”
“皇上器重與你,将這後宮之人的生死交與你的手中,那是何等的榮耀,你不思報效朝廷,竟然讓這等賤婢鑽了空子,哀家如何能容你。”太後像是終于找到了發洩點,怒不可遏,渾身顫抖。
“太後娘娘,容禀,昨日,末将感染風寒,身體引發熱證,稍微打盹了三刻鍾,可是,末将已然安排好巡邏及守衛,發生有傷太子之事,是末将失責,末将萬死不辭其咎。”陸戰一說的滴水不漏,巡邏本就分着幾隊人馬,可有帶隊之人,他作爲主官,曆來是将重心放在皇上身上。
肅靜的殿内,鷹王起身恭敬行禮,“母後,陸戰一昨日曾向兒臣請假,身體不适,是兒臣覺得應該無大礙,低估了鬼魅之人的不良居心,兒臣願與陸将軍一起領罰。”因着幕後的安頓,鷹王将多年的親信陸戰一派出,也是爲了方便上官白的進出,宮中必是守衛森然,不曾想,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如今出事,他卻不能獨善其身,不然,往後還有誰會追随與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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