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兒無語,戰王知曉她并非以前的慕容晴兒,傷心欲絕之下,将她無意丢下山崖。晉王喜歡的,在意的,隻是現在的她,這種穿越的事情,說出來匪夷所思,想必也不能讓他信服,他既然都不在乎她是太子派來的細作,那還有什麽好遲疑的,晉王愛她寵她,皆因她就是她,與前世的慕容晴兒無關,她将身子向他懷裏又靠了靠,安心的睡去。
他的笑容一直挂在嘴角,滿心的雀躍,他仰望天空,心中默許,天地爲證,他今生今世都不會負了懷中之人。
火把就這麽被熄滅了,晉王覺得天地間烏黑一片,唯有萦繞于耳邊的冷風和瑟瑟飄舞的雪花。黑白在天地間如兩種格格不入的障礙,單調而拙劣。
“皇後娘娘,天寒地凍,斷腸崖山路接近垂直,定然要有足夠的光線才能派人下去。不然,不光四弟難以找到,就連下去的人也會丢命的。”太子語重心長的勸慰,晴兒,皇後的命數,既然不能爲他所用,這樣消失也未嘗不可,始料不及的心痛,或許是來的突然了些。一望無底的深淵,誰敢保證,那樣嬌小的身子能不能經得起一路下滑的摔打。
“太子殿下也曾落入斷腸崖,能否告知下面到底是怎麽的情形?”
“母後,當年兒臣并未掉落崖底,而是在半山腰被深處的小樹截住了,下落的過程中,身體擦傷不少,昏昏欲睡了兩天一夜,醒來呼救被下來找尋的侍衛發現,方才躲過一劫,四弟,吉人自有有天相,兒臣相信,他會平安回來的。”
山頂的白雪襯托着黑夜的無情,卻依舊的冰冷。腦海中滿是小女子的嬌俏可人的模樣。什麽時候起發現她有那些小動作的?平時總是淡凝着笑,隻有在情緒放松時,不滿會輕輕撅嘴,沉思會心不在焉,氣惱時會故意笑的更甜,……這些稍縱即逝的神情流露,他什麽時候捕捉到的?也許晴兒都不曾發現,這些小動作,她隻會在與他單獨相處時才顯現出來,多少次,他爲了她一個小小的舉動,情如泉湧,頻頻失魂。甜蜜的味道溢滿胸腔,溫柔的目光落在懷中的人兒身上,低頭輕吻她的發絲。
黎王府的書房一片淩亂,晴兒落入斷腸崖的消息傳來,墨卓然将書桌上和八寶閣裏的東西扔了一地,古董字畫狼狽的交疊在地面上,李公公靜靜的候在一邊,不言不語。
這些價值連城的擺設,平日裏墨卓然很少染指,多是拿來做門面的,可李公公心裏清楚,這些多數都是黎王生母留下的,很少一部分是後面添置的,若是換成銀錢,足夠幾萬人的部隊半年的糧饷了。
“回禀王爺,庶妃那邊鬧得厲害,奴才們一時不知如何處理?”
陰冷的笑意從嘴角浮現出來,他差點忘了,要不是這個可惡的女人,他就不會與晴兒失之交臂,錯過彼此。
“來人,去查看太子的動向,李公公,本王讓你準備的可妥當了?”
“王爺放心,老奴一切就緒,隻是現下我們與太子撕破臉皮,未免早了些。”雖知攔不住墨卓然的決定,也要将他的疑慮說出來。
“撕破臉皮?爲了那樣一個賤人,本王用得着撕破臉皮嘛,本王是要成全太子爺抱得美人歸,兩情相悅之事,本王何苦阻攔。”
清晨的天空,幹淨的仿佛剛剛洗過一般,空氣中的清新,深深吸上一口,泌入心,有些涼,有些清香。
高山上的氣候遠不能與平原相比,寒冬冷冽的季節,山洞裏潮氣很重,滴答下來的水珠會結成冰,連山洞裏的石頭都像是被附上一層霜似的,不細瞧,還以爲山裏的石頭都脫胎換骨幻化成白玉石了。睡夢中的晴兒身上暖暖的,虎皮大氅裹着她嚴嚴實實的。露在空氣中的小臉,因着寒冷的關系,被凍得紅彤彤的。
小腦袋本能的向熱源依偎過去,晉王嘴角挂着淺淺的笑意,伸手将懷中的晴兒緊了緊,彎腰貼上她嬌小的容顔,輕趁幾下,心裏微甜,男兒陽剛的臉上浮現喜悅的欣慰,等了這麽久,盼了這麽久,他的寶貝終究回來了。
日上三竿,大山環繞的谷底,常年冰雪覆蓋,陽光吝啬于這裏,即便勉強的灑進幾縷,也被皚皚白雪折射的不知去向,晴兒揉着惺忪的眼眸,臉前的陰影讓她不習慣的推拒一把,猛然想起昨日發生的事情,腦袋嗡嗡作響,慢條斯理的起身,整理好衣着,發髻上的首飾在跌落的時候不知滾到哪裏去了,她索性将黑發披散開來,撕下裙子的衣角,簡單紮起來,靠着白雪的光亮,終于看清了眼前的一切,“我們這是到哪裏了?”
“夫人,爲夫帶你去一處地方。”晉王頗爲神秘的表情讓晴兒肅然起敬。
“去哪裏?難道這裏還有好的去處?”兩人相距不到一尺,體溫猶在,心暖暖的。
“無論這次是誰出手想要我們的命,我們下落不明,倒是能看得更清楚些,趁着有時間,爲夫帶你出去走走,爲夫已通知暗衛,他們會安排妥當,夫人休息便是。”她足下稍稍一頓,回頭一望,便間晉王正慈笑親和的望着她,隻是那略帶滄桑的眸子裏,卻含有幾縷抑制不住的複雜和祈求。
“好啊,我來了有些日子了,卻還沒機會看看這大好的河山。”晉王小心探尋,她大方回應,反正讓京城裏的那些鬼魅們沾沾自喜去吧,她難得出來走走,當然要玩的盡興才好。
他鷹隼的黑眸中升騰着一層霧氣,越聚越多,他何其有幸能娶到她,不問以前種種,他要的從來都是現在的她。她能察覺他此際的心境是暢然的,隻可惜現下的條件有限,若是在京城,她倒是能大展廚藝,做頓好吃的犒勞下晉王。遠處的寒潭如一池靜水,偶有波瀾,但卻并不洶湧磅礴,山風帶着水汽呼呼而來,也不覺得寒冷了,到讓人心曠神怡起來。
他修長冰涼的指骨已是纏住了她的手,本是清明如墨的眼神裏也霎時漫出了繼續歡快的歡喜。他的眼神越來越古怪,呈現出一種情不自禁,臉上明明還笑着的,笑裏卻滲進了柔情,晴兒再次被拉入他的懷中,他低頭吻上她的紅唇,柔軟的唇齒相磨,他樂不思蜀,她怔楞間,竟讓他撿到機會,與她唇齒相依,兩人之間的甜蜜侵蝕着空氣和晨曦。
風很大,咆哮般的刮過耳邊,将黑發吹得紛亂,其他什麽聲音都聽不見,戰王站在山頂,遙望遠方,真的慕容晴兒在哪裏,不管要耗費多少精力,他都會努力的找下去。戰王的整個人都冰封在了那裏,就如一塊磐石,難以挪動了,無助失神地深深凝望着谷底,像是要鑿出一個洞。
北國大部分的時間都處在冰雪之中,白雪皚皚,寒風陣陣,刮面生疼,撲面而來的冰涼,讓人心生寒意。晉王帶着笑的目光時不時鎖定在她的容顔上,因着雪厚路滑,馬車颠簸的厲害,故而車内不能生火,炭盆孤零零的丢在角落裏。晉王用大氅将她裹得嚴嚴實實,車内又鋪着厚厚的絨毯。
“天色暗了,還是将車簾放下吧,省的在凍壞了。”晴兒花瓣似的柔唇,仿似掐得出水,晶瑩明亮的眼眸光彩照人,更添了獨特醉人的秋波。如凝脂的雪白肌膚與黑夜形成更加鮮明的對比,一隻纖手從大氅裏伸出來,随意的搭在車窗上,顯得慵懶而高貴。
“北國的雪景真漂亮。”晉王輕點她的鼻頭,順勢将她的手放回大氅裏,“這裏還不是北國,這是我們墨國與北國的交界,準确說,我們在墨國的邊緣。”
皇後娘娘已站在了懸崖的邊上,回想着這些年晉王受到的種種折磨,心碎不已,緩緩的又向前挪了一步,墨寶臉色大變,驚呼一聲,飛身奔向皇後,與此同時,太子也及時出手,利刃出鞘,劍身沒入硬土足足五寸,生生地插在了皇後娘娘的腳前。太後屏氣凝神一會兒,額頭的汗水滲出,不及他虛驚一場帶來的震動,晉王果真是母後心中最在乎的人,他身子微顫,眼中滿是傷楚。
晉王疼惜王妃京城上下無人不知,他自然清楚,隻是沒有想到晉王妃在晉王心中的重要居然可以讓晉王舍棄生命,願意生死相随,這份情感何其珍重,冷少臣輕歎一聲,金銮殿上,晉王承諾一生一世一雙人,絕不是一時心血來潮。
那個女人若是有幸躲過此捷,晉王該是怎樣的一番呵護,必是用心至極。不要說太子,即便是他都不會有一絲一毫的機會,一絲鈍痛,何時起,那個特别的女人竟然能牽動他的内心,苦笑一下。罷了,他的身份,仇家頗多,親人都要隐姓埋名的活在黑暗中,膽戰心驚的過日子,這樣昏昏沉沉的日子,何必讓别人無端的卷進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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