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量跟在聖元緩緩的走過一條街又一條街,“主子心情不好。”
聖元輕輕嗯了一聲,他與晴兒自小一起長大,可現在的晴兒卻與他認識的晴兒性格迥異,骨子裏根本就是判若兩人,是因爲晴兒失憶了,他忽然就茫然而慌亂。
月色撩人,墨卓峰的呼吸撲打在她的耳邊,癢癢的,身子向邊上靠了靠。暗一傳來消息,她整個下午都聖元将軍喝茶聊天。冬日的寒氣随着門簾的擺動被隔絕在外,銀絲炭将碩大的屋子轟的暖暖。
墨卓峰将手中的書卷放在一邊,擡眸望去,一股香氣飄來,晴兒端着盤子輕輕的放在桌子上,“好聞嗎?”
“嗯,你做的?”晶瑩剔透的白瓷碗裏盛滿了誘人的食物。
“嗯,趁熱吃吧,不然涼了就不好吃了。”她要走了,不知爲何,居然有滿滿的歉意,心中浮起的一絲不忍,這個男人對她是坦然且極好的。晉王端起晴兒遞過來的佳肴。唇角不自覺的微微彎起,拿着筷子夾了一口梨肉送入口中,梨肉軟爛,丁香花的味道很是别緻,配以清甜潤口的雪梨汁,一隻梨子吃完,不僅胃腹熨帖,而且齒頰生香,讓人心情很愉快。
“王妃的手藝很是精湛,爲夫有口福了。”
“慢點吃,小心燙着。這次你去江南,我做了些準備,這是藥材的清單,你讓人備齊了,太醫院跟去的人,你仔細查查。另外,太後的生辰已過,從江南回來,你是不是該有所安排,畢竟我一個女子,長期久居晉王府,容易留人把柄。”她雖不能直言自己要離開,但言語之間可以給他暗示,等到自己突然間走了,他也不會很難過,她忽的想,他會難過嗎?
“留人把柄?”
“我們沒有三媒六聘,也未拜堂花燭,自然是不作數的。”晴兒對上晉王略帶傷感的黑眸,呼吸突然有種窒息的疼痛,狠心的話居然被生生的咽了回去,她終究心軟了。
晉王聽了卻是另外一層想法,女人最美好的洞房花燭夜,他是該補償的,“本王的王妃,哪裏會受那樣的委屈。”
晴兒還要說下去,瑾兒挑簾跑了進來,喜鵲追的上氣不接下氣,“四小姐,王爺和王妃在說話,您不能進去。”
“我不都進來了,二姐姐,今晚有燈會,我想出去,可姨娘不許,說是父親才出了事,再抛頭露面,會被有心人拿去做文章,可瑾兒好想去,一年才有一次的。”
晉王微笑的點頭,晴兒拉着瑾兒向朱蘭院而去。
每年的燈會都會從臘月十五一直排到正月裏,這裏也是京城内唯一一條到了冬日從不結冰的湖泊,水溫适中,像是地下的暖流形成的。燈會前後将近一個月,全城燈火通明,舞獅耍龍,猜謎賞燈,年輕的男女們還有一項重要的節目,放河燈。
登高賞景,庭院觀花,臨水垂釣,聽書看戲,甚至跑馬射箭,蹴鞠鬥雞…
月光下,湖光波影中,白玉台上。晉王陪着晴兒看着熙熙攘攘的男男女女走過,晴兒蔥白的小手撫上他的雙腿,“好些了嗎?”
“嗯,能走一小段了,每逢十五即便發作也不是很疼了。”
“這些日子事情太多,耽誤了些時間,我會潛心研究,有了結果我會幫你醫治。”雙手放在他的腿上,肌肉内的疙疙瘩瘩明顯少了很多,殊不知不經意的動作,讓男人的心更加的服帖了。
他輕撫她的秀發,将一支漂亮的玉簪子給她戴上,攏了攏耳邊的秀發,晴兒并未躲閃,倒也不覺得别扭,給人一種難得的和諧般配。
河燈一盞接着一盞,不停地順流而下,漸漸地在船尾連成一條線,遠遠望去,就像一串串火紅晶亮的珍珠。
墨寶遞過來一盞早已預備的河燈,晴兒拿在手裏端詳,“放河燈有講究嗎?”
“琴瑟和諧,白頭到老。”墨寶回話時,特意打量王爺,眉角微彎,抿嘴而笑。
“男人大多三妻四妾,隻聞新人笑,那聽舊人哭,兩三年便膩了,白頭到老?”晴兒酸酸的,眼前這位即便再好,想想一院子的女人争風吃醋,她就頭疼,不如不要,到圖了清靜。
“我不會,今生與你攜手足矣,再不容不下她人了。”皓月當空,夜風微拂,兩人沐浴在一片銀色的光輝裏,襯得融洽惬意。
聖元在不遠處的亭台上注視着二人,得到晴兒出府的消息,他便來了,早就料到是這番場景,他卻不惱,隻是遠遠的看着。
太後的寝宮陰雲密布,一幹奴才退在殿外,桂嬷嬷俯首帖耳,“原來如此,哀家就覺得太子最近有點怪怪的,那個女人居然是皇後的命數,倒是印證了當年的昭示,晉王難道真的能坐上那個位置。不,有哀家在一天,休想。桂嬷嬷,按照事先的安排去布置吧,記住,不能讓太子知道一點風聲。”
“是。”
月色如水透過被寒風吹得沙沙作響的樹枝灑進屋中,樹枝映在窗棂上的影子也随風晃動,月影被擋的盈盈碎碎,在光滑如鏡的青石地磚上投下點點斑駁的影子,搖曳生姿,好不安甯。
黎王自從禦醫走後,已然坐了四個時辰,不言不語,悄無聲息的呆着,要不是外面有人守着,根本察覺不到裏面坐着活生生的一個人。
“李公公,那個賤人現在如何?”
“這些天的面看耳聽,渾身又被藥材調教過,骨子裏的淫-蕩都被激發出來了。”
“哦,太子那邊呢?”
“沒有動靜。王爺,老奴查到這次飲食裏被下毒實屬意外,而且與慕容庶妃無關。”黎王的晚膳被人動了手腳,他餘怒未消。
李公公察言觀色繼續往下說“廚娘溜掉了,家裏早就人去樓空,他們是早有預謀,慕容庶妃自私自利,自己的親身母親有難,都不願伸手,此等忘恩負義,膽小怕事之人,絕做不出給您下毒,自己還在府裏等死的愚蠢行爲。故而,老奴鬥膽猜測,這次下毒另有其人才是。”
黎王豈會不知道慕容嫣兒的本性,不過是借此機會,收拾她一頓罷了“那就追查下去,本王不相信他們能沒留下一點痕迹。另外,劉側妃入府,也叮囑她安分些。”
“王爺,您看不上慕容庶妃,因着她算計您在先。這劉側妃是太後的主意,您多少要擔待些。再則,王府過于冷清,若是能填個小公子,也是不錯的。”
不怒而威的蒼白,黎王冰冷的目光染上一層溫暖,“能夠有資格給本王生兒育女的隻有晴兒,本王不在乎她與四哥已是夫妻,這些都是本王親手造成的,既然知道錯了,就要改正。劉靜娴入府,安排在側院,你挑選一名信得過的侍衛,新婚夜破了她的身子便是,記住給她服下落子湯。”
“王爺,若是讓劉丞相知曉,怕是不妥。”
“本王無非需要一個墊腳石,慕容乾是,他也是,劉靜娴敢進黎王府,就要明白棋子的意義。”
男人剛硬的臉一寸寸放大,淬着火的眸色沒能融化掉他眼中的堅冰。李公公愕然,當年那個俊朗的少年雖冷漠,卻不曾狠辣至此。清白對于一個女人何等重要,有朝一日,劉靜娴知曉她并非是黎王爺的女人,而是被有意安排的侍衛破了身子,如此不堪的事情,對于她能承受住嗎?
小橋流水,一樣的牌坊懸挂在石橋兩旁,河道兩岸木質門闆前火紅的燈籠一長串的蜿蜒出去。
他們來到這裏,天空中依舊飄舞着雪花,白茫茫的一片,晴兒最喜歡這樣的場景,一腳深一腳淺的踩在雪地上,一串小腳印印在一塵不染的白雪上,顯得俏皮而可愛。
伸手折下樹上的枯枝,興趣來了,一時按耐不住。晴兒便以桃枝爲劍,就着寒風突起的漫天雪花,開始舞動身軀。隻見她時而折轉柳腰回身刺出,時而回旋輪轉裙衫飄舞,時而躍起,時而蹲下,時而桃枝低低劃過,時而桃枝在空中反複輪轉,如同花中的精靈,在人間翩然…
這還是報考學校時,在才藝方面擔心考不好,特意練了好幾個月。看着潇潇灑灑空中曼舞的雪花,情不自禁的就想起這段舞蹈。
冠宇斯文的臉上蘊着春風沐人的淡笑,想起新婚之夜的諸多不是,愧疚之情湧上心頭,墨卓峰深深的凝視着雪幕下的人兒。
“怎麽不舒服?”晉王舉手撫上晴兒的額頭,指間輕按她蹙起的眉宇,溫潤的視線鎖着她,濃濃的寵溺。
把車簾掀起一角,看到是前往回晉王府的路,心稍定。晉王回頭看着晴兒,美玉似地臉,清貴的氣度,真切的關懷,如此翩翩風雅的男子,到底帶着什麽樣的心情對她呵護備至。她深呼吸,車簾放下,瞬間,俊逸的臉龐壓了下來,晴兒錯不及防,柔潤的紅唇被擒住,輾轉不惜,順勢将小女人抱入懷中,像要融入骨血般憐惜,晴兒,雙手掙紮,手中銀針突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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