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侄,燕婷有錯在先,你也不能下手沒輕沒重。”
“六皇叔,我的女人隻能由我欺負,其他的人,哪怕是一個眼神也不行,如果燕婷學不會,我不介意教她。”
晉王出了名的好脾氣,鷹王自然知曉,能讓他呵護備至,燕婷這次怕是惹錯人了。
晴兒狀似無辜地吟然一笑,“王爺,燕婷妹妹年紀尚小,頑皮刁蠻些,妾身能體諒的。”
聽似贊,實則諷,晉王擡眸,見他笑如熏風,一時難測其心意,淡然以對。燕婷還要說些什麽,被鷹王生生的制止,“皇上還在等着你們,快些進去吧。”
“父王,你也幫着外人,燕婷不依。”
“胡鬧,以後見到晉王妃給我繞着走,記住我的話,否則,就是大羅神仙也未必能保得住你。”鷹王回身,眼神定定的放在晉王的身上,這個孩子難道真的如太後所言,會成爲下一代的九五之尊嘛,他一個廢人,哼,不過是癡心妄想,罷了,他要做的,無非是推波助瀾,将太子撫上皇位,吩咐傳禦醫,再不看燕婷随身進入太後的寝宮。
“人老了,不中用了。”太後面色略微蒼白,嘴唇紅潤,想來不過是粉底打的厚了些,哪裏來的病态。
“皇祖母,孫兒來遲了。”太子快步上前,将太後扶起來,身子支撐着太後的身體。
“咳咳咳,這幾日身體遲緩了許多,動不動就沒有什麽胃口,倒是你親手熬得桂花蓮子羹,哀家勉強的還能吃下些。”太後看似不經意的話,讓晉王冷冷的目光掃向他們,終究還是要出手了,他俨然一個廢人,即便眼睛能看到事物了,腿也有了知覺,但這些都不可能被外人知道,就連皇後都被瞞住了。
懷裏的人不會出賣他,對晴兒的了解不是很深,卻毫不猶豫的選擇相信她。
凝視懷中的嬌妻,恍然失魂,他的晴兒,總是淡淡的笑,笑意變濃時,臉頰旁現出梨渦淺淺,好似晨曦初現,又如撥雲見日,她的瞳色淡悠,乍看清澤,細看深潭,蘊着奇光異彩。
“孫兒過兩日要到南方一趟,來回個把月,皇祖母不必挂心,孫兒會把熬制的方法手把手的交給桂嬷嬷。”
“要去那麽遠嘛,算了,人老了,索然無味,都下去吧。”
“皇祖母?”
“母後,太子會留在您身邊陪着,去南方的事情,朕會重新安排。”朝中上下皆知,皇上以仁孝治天下,豈能讓太後難過。
“如今,黎王有病在家調養,太子要照顧太後,八皇子遠在邊關,望塵莫及,眼下也隻有…”衆人的目光不約而同的落在屋子的西南角上,晉王清明的黑瞳瞬間寒光乍現,晴兒莫名的掠過一絲心疼,像是感受到身邊之人的悸動,晉王的嘴角暈染開一抹溫情的笑意,“父皇,既然衆望所歸,兒臣倒是願意走這一趟。”
“峰兒,你的身子?”皇後欲言又止,後宮不得幹政,身爲皇子定然要爲朝廷效力,隻不過,兒子的殘軀難當重任。
潑天的怒火溢滿胸腔,晴兒沒有留意到自己的反常,晉王與世無争的性子,黎王與太子推來算去,還是先要鏟除掉這個最沒有威脅力的男人,他們真是太龌龊了。
晴兒蔑視的目光掃過太子,隻這一眼,太子偉岸的軀體僵硬不堪,太後精明細緻,怎能沒有留心,疑惑雙眸來往于兩人之間。
“母後不必擔心,兒子這段時間調理的不錯,父皇也會選派得力的禦醫随行,兒子願意去江南走一趟。”
“峰兒如今有晉王妃陪着,哀家放心,他們小夫妻權當是出去散心遊玩,底下的事情交由禦醫們處理就好,再把桂嬷嬷帶上,她是哀家身邊的老人,伺候自然會上心,皇後放心就是了。”
“老奴定會盡心伺候。”原來剛才去禦花園的那位就是眼前的桂嬷嬷,太後的心腹。可是他們爲什麽要讓桂嬷嬷跟着,一旦出事,便不好脫了幹系。
晉王輕拍她的小手,“晴兒身子骨弱,又有了身孕,不易舟車勞頓,就讓她在王府修養吧。”
還在思緒中的晴兒像是被雷擊到,懷孕?她嗎?她和他從未越雷池一步,即便不想她去沾染這些污穢,可她也不能被人無端壞了名聲不是,手指的溫良觸摸上軟軟的紅唇,寵溺的笑意挂滿嘴角,“乖,聽話。”
“峰兒,你是說朕要做爺爺了。”
“皇上,是晉王口誤,這幾日晴兒有些着急上火,惡心幹嘔是虛火太旺,王爺誤解了。”晴兒雖說是辯解,倒也是不假思索脫口而出,顯然有些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意思。
“原來如此。”
“晴兒願意跟随王爺一起去江南,畢竟王爺的身體,晴兒最清楚了,照顧起來也方便些。”去江南解決了瘟疫,她便可以借着這次出遊的機會悄悄的離開,畢竟瘟疫裏死人也是常見的。
小手被握緊,隐隐的疼意襲來,晴兒有些惱怒的要掙脫,卻被握的更緊。
“那好,峰兒也長大了,是該出去曆練一番了。”皇上的黑眸中饒有興趣的看向這對小夫妻。
“父皇,慕容丞相按律罪不可恕,但終究是兒臣的嶽父,兒臣懇請父皇從輕發落。”晴兒忽閃着雙眸,裏面閃過一絲複雜,晉王是在爲了她去南方,隻有如了他們的願,他才好讓皇上能輕而易舉的幫她擺脫慕容府上一幹老小的禁锢。
晴兒對慕容乾沒有一絲憐憫,他不是原身的生父,卻刻薄得恨不得原身死去。可慕容府其他人死無辜的,尤其是原身的親外祖母,三姨娘這些年的呵護,晴兒也是能感同身受的。何況這個時代跟就如此,慕容府一榮俱榮,一損皆損的道理,今日費盡心思無非就是想要解慕容府的燃眉之急,不想這個男人卻是這般的貼心,緩慢起身行禮,“皇上,祖母年邁,怕是經不起白發人送黑發人的痛楚,能否懇請皇上看在慕容府幾代人衷心朝廷的份上,留慕容丞相一條命。”
“地上涼,起來了,小心傷到身子。”晉王不管不顧的将晴兒重新扯入懷中,這個小女人就是不聽話,都說了,一切有他,這麽不信任她的男人,以後這日子怎麽過。他暧昧不清的話語,早已誤導了在場的衆位,皇上沒有宣禦醫,是不願打擾了小夫妻間的嬉笑甜蜜,皇後滿心雀躍,她要當奶奶了,手指微微顫抖,壓制着即将狂跳出來的心髒,暗自高興着。
然而,興奮不已之下,皇後終究按耐不住噗哧笑出了聲,多日來困擾心間的煩惱被這對小冤家歡喜的一鬧騰,皇上輕松的吐口,讓慕容乾回家休養,慕容府的俸祿照舊,慕容乾養病便是了。
太後隐藏在被子下的雙手死死的攥住床單,恨不得将他們揉碎了,辛苦多日的計劃,輕易被瓦解了。
皇上打趣的指着太子,“你們早日給朕開枝散葉,讓朕抱上孫子,朕就安心了。”
“兒臣聽命便是。”晉王喜笑顔開,晴兒面色漲紅,握着墨卓峰的手狠狠的掐了幾下,眼角滑過的暖意流入太子的眼中化作絲絲冰冷,在外人眼中,俨然就是激動,他們都有“孩子”了。
太子冷硬的線條勾勒出邪魅的笑容,嘴角微抿,稍顯陰郁的面部頓時柔和了幾分,“父皇,聽聞五弟妹身體微恙,兒臣想讓禦醫去照看一番。”
車廂内寒氣籠罩,晴兒臉色疲憊,閉上眼簾,他目光幽深的望着她,唇邊噙着燦爛的笑。
“不怪我了。”
“王爺是爲晴兒考慮,疫情蔓延,誰都無法保證能夠全身而退。王爺也當清楚,晴兒自幼自學醫術,南方的疫情不敢說拿捏幾分,權當是去曆練。”
“哦,我滿以爲你是擔心我的安危,設身處地的要爲我分憂。”
“王爺這般說法也行,不過,價錢我們是不是要細細的算一算。”
“哈哈哈,我們本就是夫妻,我的便是你的,整個晉王府都是你的,你若願意,我也聽令與你,如何?”
她忽然想到“孩子”一說,晴兒小臉蹿紅,“你故意的。”
慕容府門前,昔日裏車水馬龍,門庭若市,此刻偏是冷冷清清,無人問津的樣子,石雕的獅子也在霧色中失去了獠牙,備顯蒼涼,朱紅的大門敞開着,禁軍出出入入,來回忙碌。
這段路似乎很長,又好像沒有想象中的長,幽靜如萍,沉澱了空曠的清明似地,在沉靜中慢慢的順着雨水流淌進心裏,在心田中盈着一池春水,卻又并不平靜,綠波微漾。
洋洋灑灑飛舞的白雪中,聖元健碩的身體穩穩的靜立,整個世界都是朦胧的青白色,聖元卻呈現出獨立的色彩,那樣冷峻的線條在朦胧中清晰起來。晴兒看清楚他發上的水珠随發動而微顫,明明是孤獨的,卻又帶着硬朗;明明是熱情的,卻又夾雜着冰一般隔閡;明明是如此的寬容,卻把那海一樣的胸懷隐藏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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