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索間,一襲白色的身影踏步而來,“難得父皇和四弟有此雅興,在這院中促膝長談。兒臣一時按耐不住,前來湊個熱鬧。”
“臣弟見過太子,慕容晴兒給太子殿下見禮。”
“兒臣給父皇請安。”
“都免了吧。”
晉王伸手挽住晴兒的腰肢,順勢拉她坐在身邊,面如冠玉,溫潤如同春風,含威不外漏。說不出的器宇軒昂神采奪人,也宣誓對晴兒的所有權。
“太子來的正好,南方出現了時疫,播散開來,禍害了一方子民,急需派人前往安置,太子覺得該讓誰去比較合适。”說是家人相聚,還是離不開國事,這便是世人羨慕的帝王家,若是可以選擇,晴兒倒是願意躲得遠遠的。
“兒臣去最爲合适。”太子半眯着狹長而深邃的黑眸,他嘴角邊挑起一抹難得的弧度,目光落在晴兒閃爍的美眸上。
晉王俯首眸光微凝在身邊的小女人身上,晶石般閃亮的瞳仁清晰倒映着少女自信嚣張的笑顔,溫醇如春風醉人的聲音含着三分寵溺兩份困惑,“太子殿下能體諒百姓與水火之中,本王自知愧不如兄。”
“哦,太子果真是心系黎民,不愧是朕的兒子。”一雙失了溫度的寒眸,冰冷的浸沫開來,隐含着冷冽的戾氣。
晴兒倒是悲哀了,以前的晴兒與他們是棄之如履,如今倒成了香饽饽,皇上眼裏揉不得沙子,這太子到底是何意?當日在太子院内聽到他與飛兒的談話,她聽的真真切切,太子的心境絕不會允許黎王的算計成功,兩王相争,無論明争暗鬥,皆不可輸了士氣。否則,支持者便容易倒戈相向。可想而知,太子怎會将苦心經營多年的戰果拱手讓人。
她擡頭,毫無阻礙的與晉王對視,他的表情溫柔寵溺,回眸間,太子就像是融入冰雪中般的冷,兩道濃眉黑沉沉鎖緊她,不竟倒吸一口涼氣。
晉王感受到身邊人兒的變化,手指輕點她的鼻尖,無聲的細語貼近耳邊,“乖,一切有我。”
她知道他對她的情,隻是,她這個人不容易輕易的相信一個人。以至于盡管微微的心動了,卻怎麽也不願将心全部的投入進去。或許以後,若是隻有他們兩個人,過着那樣平靜與世無争的日子,共相厮守,她也許會嘗試着全心全意去相信他。
嘴角彎起的弧度與眉眼之間的笑容彰顯他此刻的心情,眼眸深處似如湖水一般的平靜,晴兒能感覺到他從骨子裏散發出來的疼惜和寵愛。
太子身着白衣迎着陽光安靜的站着,刺眼的光芒與白色融爲一體,透着遺世而獨立的寂寥之感。
儲位之争,從古至今都是鮮血鋪就而成。
成王敗寇,成便是滔天的富貴,敗既是黃泉之路。
晴兒柔美的線條中帶着幾分傲然,“皇上,晴兒以爲,太子是儲君,若能親臨百姓當中,自然彰顯我朝恩威。故而太子責任重大,身份尊貴,深入疫區,定然有風險,想必太子已經深思熟慮,不會辜負皇上的重托,百姓的衆望。”
聲音柔軟,似如春風一般的溫潤,一雙透亮如秋水的眼睛似是盛滿了滿天璀璨的星辰,臉上的笑容如春花般絢麗。晉王低笑出聲,黑眸中似若無人般清點她的鼻頭,“調皮。”
皇上緊繃的面容略微松動,慈愛的目光注視着他們,這般嚴謹的場合,他們肆無忌憚的嬉笑,皇上不曾訓斥,更沒有不悅。太子的身子微微僵硬,何時他也能得到父皇這般的疼愛該多好。
遠處傳來一陣兒喧鬧,打頭的是個四十出頭的嬷嬷,容長臉,眉毛顯得比平常人濃些,因眉心長了褶,故而瞧着有幾分嚴厲。
“老奴見過皇上,太後突染惡疾,昏睡不醒,老奴不知所措,已經請了太醫院的院首。”
皇上“騰”的起身,大步而去,一群人呼啦啦的跟随,太子下了幾個台階,停頓片刻,晉王不急不緩,“寶叔,帶本王過去。”
太子停頓的步子繼續前行,晴兒被晉王習慣性的攬入懷中,輪椅滾動,“地上涼,别鬧。”說着将她的狐裘仔細攏好。
太後的寝宮外裏三層外三層圍了不少,後宮中凡能夠得着品級的妃子都來了,皇後被擱在外面,皇上無視衆女人熱切的目光,拉住皇後的手腕,向内走去。
一群女人怨毒的目光卻也不敢明目張膽的直視皇後,晴兒輕歎。晉王心疼的摟緊懷中的嬌軀,父皇疼愛母後,卻不能厮守一人,母後的傷痛,他從小便知,這樣的苦痛,他今生不會讓自己的心愛的女人去嘗試,他會守護懷中的人兒。
“皇宮中繁花似錦,王府中自然也少不得這樣的景緻,即便王爺不喜,疼愛的你的父皇母後也不能允許我一人獨占王府,王爺到時要如何決斷?”
“不爲繁花所動,就不容易被繁花迷去了心智,也不易受人引誘,更何況,爲夫心中隻能容下娘子一人,其他的,隻要爲夫不願,任何人也奈何不了本王。”小小橢圓的指甲粉粉的如珍珠般的光澤,溫暖的讓他忍不住想要握緊,卻被晴兒輕巧的躲開。
一道陰毒的目光直視而來,晴兒毫不退縮的迎了上去,眸中猛然的漫過帶血的冰冷。
上次匆忙,自己又心不在焉,未能看清楚燕婷郡主的容顔。如今看去,也算是個美人胚子,二八年華,正是女子最嬌美之時,兩彎峨眉,細而不弱。明眸皓齒,唇如紅纓,芙蓉面,勾魂眼,眉目間風流多情,盈盈眼窩,眸光如虹,流光羿羿。因是常年習武,她的身段比尋常女子顯得膀大腰圓,出落的突兀有緻,妖妖繞繞。
燕婷眼含陰毒狠狠的瞪着晴兒,那再也掩飾不住的狠絕,手中的帕子更是拼命的揪着,都快要揪斷了還不自知。
微風四起,池塘裏的浮冰緩緩松動着,随着水面的波動漸漸沉下去,地面的黃土飄落在池面上,時不時打着轉,将清澈的水滴糾纏着渾濁起來。
晉王面色冰冷,“燕婷郡主莫不是傷痊愈了,還不記得規矩,見了本王與王妃,卻不知行禮。”
“四哥何時變得這麽斤斤計較,我就是這個脾氣,皇上都沒有怪罪。”
太子略帶嚴肅的訓斥“燕婷,父皇許是考慮到六皇叔的功績,而你卻不能恃寵而驕。六皇叔,您說呢?”晴兒如珠玑的水眸藤上有着茫然和不解,他是高高在上的太子,前幾日還設計将她帶入死局,短短幾日,就能毫不掩飾的維護于她。微微一怔,擡頭,一眼跌入晉王深阒銳利的黑眸之中,這個男人抓緊她的小手,一絲疼痛傳來,“娘子的眼中隻能容得下爲夫。”
鷹王眼眸失溫,如利刃一般望着被晉王和太子死死盯着的女兒,或許是因爲膝下隻有這麽一個女兒,自小過多的溺愛,造成了今天這個不知天高地厚,口無遮攔的性格,想來,一陣兒頭疼,卻又不能任人欺負。
“老臣見過太子與晉王殿下,小女魯莽,自幼在宮中長大,深得兩位的眷顧,一時忘形,老臣回去定會教訓。”
“皇叔在我等晚輩面前都能如此卑躬屈膝,自稱老臣,真是折殺我等,剛才一時口快,還請皇叔見諒。”太子回敬過去,若是晉王,鷹王絕不會輕易算了,太子的身份特殊,又牽扯自己的母後,自然不能計較。
蒼白無血色的臉上,燕婷嗫嚅着紅唇,微顫中,她眼淚汪汪嗔怒着,“太子哥哥不興這麽欺負人,四哥哥是護着他的王妃,早就忘了我這個妹妹,太子哥哥卻是爲了那般。”
“婷兒,還不知錯。”鷹王灼灼的目光像要把她燒出個洞來。
外人皆知,鷹王此生就隻有一個妻子,身子不争氣,生了燕婷之後,再無所出,鷹王依舊不離不棄,對她也是呵護有加,今日卻反其道而行之,處處幫着晉王維護那個小賤人,她就是不甘心。
“太後娘娘醒了,讓各位主子進去呢。”太後身邊的桂嬷嬷急忙出來,燕婷得意的抿緊嘴唇,嚣張的哼了一聲。
鷹王剛要發作,“咚”的一聲,燕婷摔在門框上,原本白皙的小臉沾上了不少的塵土,灰頭土臉的不說,飽滿的額頭劃破了兩道,血珠順着眼睛滑下來。
鷹王顧不上斥責,滿眼的心疼,“丫頭,你這是怎麽了?走路也能摔成這個樣子?”
晴兒笑靥不改,不軟不硬,不偏不倚,用手帕擦去晉王額角滲出的汗液,晉王迎着冬日的暖陽微笑着,兩人如沐春風裏的‘恩愛’讓太子努力壓下已經盈滿胸腔的怒氣。
“是你,對不對?一定是你害我的?”燕婷惱羞成怒,一把推開鷹王,面目猙獰的就要去抓扯晴兒,晉王擡手扔出一枚銀針,紮在她的膝關節上,一個趔趄,燕婷跪在晴兒面前,“本王對你小懲一下,你對王妃無禮,難道還不知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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