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沉似水,目光含怒,手中的長劍在陽光的照耀下竟散發出森森寒意。一束黑影迅速遮蓋過來,晴兒感覺腰上一緊,溫暖的氣息環繞,她的雙腳離地,如春燕般輕盈一陣兒翻飛,聖元将軍恰如其分的出現,飛身将她隔開與慕容嫣兒有百米的距離,“太子殿下,好生的閑情雅緻,兩個弟妹,一個王爺,就連丞相都被牽扯其中,太子爺卻能輕描淡寫的促足觀望,聖元佩服。”
華光流彩,胸懷傥蕩,一身淺藍淬染柏葉的外袍,玉冠銀絲束發,淺笑不離唇,映襯着他談笑間明暗鬼魅非常。
一場生生的好戲被中斷了,晴兒臉上的絲巾掉落,冷少臣一瞥眼,晴兒的容顔嵌入眼中,心中咯噔一下,是她?晉王病了多年,藥王谷妙手仙子也曾去府上看診,若是與慕容乾的女兒扯上關系,倒是頭回聽聞,他的消息網布滿京城,卻從未得到線報,慕容乾的女兒如此厲害。
與他的心境截然不同的是太子,日思夜想多日的女子,曼妙動人,賞心悅目,宛如水中仙子般怡然自得的就在他的眼前,卻也是不争的事實,她是慕容乾的二女兒,堂堂的晉王妃。
楓林寺中機警靈敏,聰慧過人,馬車内顧盼生輝涓涓如玉的論書,與現在這溫婉甯靜的模樣實在相去甚遠,太子胸口湧起一股酸意。
“聖元将軍的話讓本太子吃驚不小,話外之意怕是過了,本太子剛巧趕來,正要阻止,隻是讓聖元将軍搶先了一步。”當斷不斷,反受其亂,太子決不能因小失大。
“見過太子殿下,謝聖元将軍出手相救。”晴兒不慌不忙,沉穩淡定,哪裏是京城人口中相傳的斑斑劣迹的女子,能從容穩健避開慕容嫣兒的冷劍,翹盼生息将慕容乾與其夫人說的啞口無言,這樣的女子命相中真會如楓林寺方丈而言,鳳鳴九霄?
“慕容丞相,能否随本太子面見皇上,将今日之事澄清。”聖元将軍手無兵權,雖不解他爲何多次出手搭救晉王妃,卻也不想與之起不必要的沖突。
“老臣也不得而知,要由小女代爲陳述。”慕容乾眸光微冷,太子表明來意,卻是要将他拉入這渾水中,頗爲憤慨,卻也隻能隐忍。
聖元将軍不齒冷笑“慕容丞相是在宣告天下人皆知,慕容嫣兒是小女,慕容晴兒卻不是,那本将軍倒是很有興趣,府上的二小姐是誰?”
慕容乾從未想過他一味的偏袒,會有人如此質問,“将軍多慮了,這是家事,不過是嫡庶之别罷了。”
“哦,即是源于嫡庶之别,本将軍可聽聞,慕容丞相出身便是庶子,怎麽還看不上庶子,黎王雖是皇子,也占了一個庶字,嫡庶有别,無可厚非,可在自己的父親心中,子女不該是一視同仁嘛。”嫡庶之别,自古便有,大戶人家更是注重,尤其官宦世家,決不能出現寵妾滅妻的事情。即便這樣,誰也不能将這番道理毫不遮掩的擺在自己的兒女面前。
聖元将軍的一席話,将慕容乾的臉面撕了個徹底,慕容乾怒不可解,雙目猩紅,嘴唇都有些抖動起來,終究未能說出一句辯駁的話。聖元卻絲毫未有退後的意思,挺直腰背擋在晴兒身前,大有将晴兒護到底的決絕。
氣氛一時陷入尴尬,黎王心中暗罵,好個老狐狸,悉數推到慕容嫣兒的身上,便是家事,皇上即便生氣也要遮着捂着。他既然這般欺負晴兒,就決不能讓他輕松的過了這關。黎王欠身拱手,“皇兄,此事因臣弟而起,既然慕容丞相對臣弟頗有看法,不妨到禦前斷個清楚。”
太子的眼眸自始自終都未曾離開過晴兒,這種目光讓晴兒很是不爽,那日八匹駿馬的大車浩浩蕩蕩駛入城門無人敢攔,也猜到他的身份尊貴,卻不知竟是太子。又是在這樣的情勢下重逢,既然算計自己又何必一副深情款款的模樣,晴兒斷然不會相信太子對她有情,所謂一見鍾情的戲份,絕不是這種将權力奉爲神靈的太子殿下會做的事情。
她不驚不喜,不卑不亢,淡然處之,冷少臣早已看出端倪,太子既是有情,卻不舍得丢掉這一石二鳥的機會,想必要有一番思量。
柳心如着迷于太子,眸現秋波,頰生紅暈,蓮步輕移,“太子殿下,臣女很是惋惜,晉王疼寵晉王妃天下皆知,晉王妃辜負晉王的深厚情誼,做出如此不堪之事,臣女雖然身在閨中,女戒與女馴看過數遍,晉王妃的行迹若不能得到懲處,必然會招來她人效仿,還請太子秉承我朝曆來曆代之法則,給予晉王妃嚴懲,以儆效尤。”她将寶壓在太子身上,這形勢傻子也明白,太子要用這件事摟草打兔子,一窩端,她表明立場對爹爹也是好的,這天下以後必然會是太子的。
眼眸含笑,楚楚動人。柳樂梅不免冷笑,愚蠢之極,太子一日未登基,幾個皇子皆有可能,得罪了哪一位都夠受,父親官位雖高,終究鬥不過王爺。
“既然柳小姐看得真切,那就一起回宮吧。”柳心如欣欣然,太子的口吻輕緩柔和,應該是認同她站出來指正的。
柳樂梅唇角微勾,晴兒不急不緩,跟着上了馬車。
太子屏氣凝神視線落在晴兒身上,那淡若清風的盈盈淺笑,明明溫婉端莊,卻又風情萬種;尤其是那雙清澈如泉的美眸,蝶扇輕眨,珠光流溢,端的是深得人心,攝人心神!然而女子美眸中絲毫容不下他的身影,心裏更不會留有他的位置,微風吹過,帶落一地花瓣。
聖元得到消息,便快馬加鞭趕來,惶惶不安的心略微安穩,女子靜立他的身側,若不是被這些繁瑣的塵事牽絆,他願陪着心愛之人,遠離紛争,守歲月靜好。
晴兒真誠的一笑,聖元多次搭救她,這個男子不管出于何種目的,晴兒都心存感激,他對她無利可圖。聖元心裏有無限的歉意想要表達,如果當初他能舍下一切待他離開,她或許就不會有諸多煩惱、身份之别,他隻能悻悻然的跟在馬車左右。
晴兒翩然越過,隻覺一縷清香鑽入鼻翕,太子微微一笑,黑眸盯着那道麗影,亦随後上車。
車内,太子、黎王與晴兒各坐一邊,慕容嫣兒身體抱恙被小王氏帶上另外一輛馬車,冷少臣的身份不允許,隻得騎馬與聖元将軍并排而行。
墨卓然不死心,太子赫然與面前,他仿若無人般,“晴兒,如果時光可以重來,能否原諒我。”
“王爺當知,人生有七苦,生老病死怨憎會,愛别離,求不得!”說着,從腰間将蝴蝶玉佩解下,“這物件本就是王爺的,想是一時找不到合适的機會,今兒當着太子爺的面,物歸原主,還望王爺能善待姐姐。”
玉佩溫潤綿軟,卻從未像現在這般紮眼,如刺梗喉,黎王爺的眼中慢慢升騰起一層的霧氣。
晴兒從懷中取出繡着龍鳳吉祥的香囊,“這是你母妃臨終托我轉交,請王爺一并收好。”歸甯那日,三姨娘将荷包給她,原主心心念念多年的感情是該有個歸結了。
那是母妃從不離身的荷包,小時候母妃嬉笑時,“然兒,這是你外祖父給外祖母的定情信物,将來等你娶媳婦的時候,母妃就送與她,那時,我的然兒長大了,母妃也能安心了。”
一絲苦笑溢滿心房,“你可知這荷包内裝的是什麽?是母妃娘家世襲相傳的鳳雨镯,能預知天象。”
“我連慕容家的玉珊瑚都舍了,這世上除了親情,沒有我放不下的東西。”
太子眉頭微蹙,黎王當着他的面公然對晉王妃言語暧昧,“黎王,當哥哥的都有些看不下去了,花轎錯擡,多麽可笑的理由,當初你與慕容丞相合謀時,晉王也未曾鬧到父皇那裏,他能顧念手足之情,難道你就不該懂得節制嗎?”
“綠蟻新醅酒,紅泥小火爐。晚來天欲雪,能飲一杯無。王爺,當年你本就是自怡自樂,與世無争的心境。少年大多心高氣傲,會向往馳騁疆場,喜歡俠士,卻極少有人會在那般年紀專注這種意境恬淡的生活。五年質子,曆經風霜,受盡委屈,權力之争占據心靈。王爺該懂得,高處不勝寒,若是王爺介懷,請勿怪罪小女子多事了。”說完這番話,原本火急火燎的揪心緩緩退去,原主最後一點氣息也要去了,以後這副身軀全然要歸于她了,晴兒能爲原主做的,或許隻能是這些了。
太子鷹隼的黑眸精準的直視她,渾然天成的霸氣和軒昂,神色半明半暗,似笑非笑,分不出是喜是憂,是歡是愁,“京城傳聞慕容丞相府大小姐美貌溫柔,才藝精湛,看來是世人愚鈍,二小姐才是真正的德才兼備,黎王,果真是失算了。今日才知,丞相大人還是偏袒晉王多些,不然,也不能全力促成當日的花轎錯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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