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王則不以爲然,四哥說了,此人可以信任,那就是沒有問題,四哥看人一向很準,四嫂給了一些特殊的藥丸,關鍵時候可以用上的,逃離倒是不用太過擔心。
冉青幾次要開口詢問大哥的情況,都被慕青搪塞過去,冉成沒有出現,這樣的事情卻是很詭異,不要說冉青質疑,就連小王爺心中都有些打鼓。
“慕青呀,這次回來有何打算?”
“王叔,戰王準備接我回墨國完婚,之後的事情,均有戰王決定了。”
在家從父,出嫁從夫,這是亘古不變的規矩,小王爺自然是清楚:“怎麽沒有見到朱冉成?”
“表哥,他不在了,是爲了保護我而被黑衣人殺死的。”
這是出門時,晉王特意交代的,一方面可以讓朱冉青将這筆賬算給北國,另一方面美化了朱冉成的死,讓北國啞巴吃黃連,給朱冉成以英雄的名義入殓。
朱冉青眼前一黑,差點摔下去,還是身邊的随從眼疾手快,一把将他扶住,“少爺,您可要挺住呀,朱家就靠您了。”
“大哥的屍骨在哪裏?”冉青有氣無力的問,臉色鐵青,硬撐着。
慕青看着心疼,狠狠心:“屍骨已在來的路上,再有幾日就會到了。”
他們是快馬加鞭趕來的,戰王将朱冉成埋在了西口,可是晉王覺得不妥,讓人起出棺木,随後送往北國。
冉青從營帳出來時,走的歪曲扭八,就差跪倒在地,他死死地撐着,終于走到了自己的營帳裏,一口鮮血噴湧而出,便什麽都不知道了。
慕青與小王爺叙叙家常,便起身要離開了,倒是戰王對北國此次的态度,頗有微詞,凡是明眼人,都能看出來,北國居心叵測,實在是不值得深交。
小王爺送走二人,心中思慮,如何才能将此事圓滿的解決。兩國若是起了戰事,老百姓都要遭殃。
墨國是生靈塗炭,颠沛流離,北國就是加重苛捐雜稅,好男兒要充軍,老弱婦孺,如何支撐着家裏的農活,又如何交的出多出好幾倍的稅收。
皇兄的野心早些年便有,此番聽聞慕青與戰王聯姻,他還慶幸,能讓兩國太平幾年,等到皇兄上了年紀,就沒有那麽争強好勝,這場戰事或許還能避免,也未可先知。
“小王爺,太妃娘娘來了。”
驚動了母妃,小王爺很是心驚,在先皇的衆多嫔妃中,太妃能毫發無損的活到現在,亦是能人。
先皇去世,先皇後将後宮的嫔妃統統用于陪葬,好幾個子嗣因反對,被先皇後加以迫害,太妃便主動請辭,帶着年紀尚幼的小王爺到了瓦城,不再過問宮中之事,太妃的舉動得到了先皇後的首肯。
皇上亦念及手足所剩不多,便對小王爺慈眉善目,好了許多。
太妃的裝扮就是普通後宅的老夫人,沒有奢華的首飾,更沒有丫鬟奴仆成群,簡單的兩個老嬷嬷陪着。
“母親,何事驚動您奔波到這裏?”
太妃對這個兒子很是在意,母子連心,隻求自保:“孩子,你怎麽能這麽糊塗,雖然能就蒼生于水火,可是宮裏的那位哪裏肯放過我們,當初,娘就是小心再小心,我們母子才勉強躲過一劫,這下可如何應對才是?”
“娘聽聞你出府,便猜到你的性子八成要這麽做,緊趕慢趕,還是遲了,都怪娘這把老骨頭,經不起車馬颠簸,才耽誤了事。”
太妃一陣兒捶胸頓足,泣不成聲,想起當年在宮裏處處是暗樁,他們母子如履薄冰,戰戰兢兢,好不容易活着出了皇宮,兒子一股熱血沸騰,對北國兵犯邊境,頗有微詞。
她是日防夜防,還是沒能将兒子看住,眼下可怎麽辦才好,把這位太妃娘娘給愁的。
晉王站在邊城的城牆上,俯視下面的車水馬龍,城内的百姓,爲了一日的生機正在忙碌奔波,晴兒從城牆的一邊走過來:“又在打什麽鬼主意?”
“知我者莫過于娘子也。”
“邊城的景色不錯,慕青他們該回去了,我們要回去嗎?”
“嗯。”
“那北國若是将糧草及時供給,墨國這場戰争是不是還要繼續?”
晴兒眉峰緊鎖,老百姓的日子就難熬了,北國與墨國雖然實力懸殊,可若是墨國拼死一戰,隻能是兩敗俱傷,哪邊也撿不到便宜的。
“是呀,娘子考慮的甚是,可若是北國野心勃勃的皇上,成了先皇,那麽這個國度是不是就要安分幾年了。”
“這個主意不錯,可惜北國的皇宮戒備森嚴,豈是我們想要刺殺,便能成功的。若是一定要這樣去做,我們需要從長計議。”
晴兒容顔絕色,清麗勝雪,聲嬌如燕,婉轉似莺,讓晉王更加舍不得撒手,就這麽堂而皇之的抱着晴兒下了城牆,直接上了馬車。
“娘子,給母後送去的藥早就到了,等我們回到京城,母後的毒素或許就解除了,母後就再不用受病痛的折磨了。”
“這件事情本就是水到渠成,說說,你準備如何讓北國換個儲君?”
她含笑嬌嗔,語氣柔媚,晉王看着心猿意馬,将晴兒放平,俯身上去,晴兒起初推搡他幾下,慢慢就随了他的心願。
慕青與戰王閑散的騎馬,一路說說笑笑回到了軍營,上官将軍去巡視,并未在營帳之内。
倒是與墨卓涵不期而遇,兩邊互相見禮:“末将在京城久聞戰王的豐功偉績,心中敬仰不已,今日終于得見真顔。”
戰王不喜歡虛僞客套:“你我是堂兄弟,亦算一家人,日後不必這麽客氣,稱呼七哥即刻。”
墨卓涵目送兩人遠處,閃到帳篷的側面,流珠木木的看着他:“世子,您交代的事情,奴婢不能如願幫您辦妥,還請責罰。”
流珠這些日子靜下心來,想了很多,喜鵲總是旁敲側擊的點醒她,報恩有很多種方式,這種極端的還是算了吧。
“井皇叔這次并未前來,你的任務暫時擱置吧,還有你的身子怎麽樣了?”
流珠面色嬌羞,聲音低啞:“好了很多,勞世子惦念。”
暗一跟着喜鵲躲在草叢裏,恨不能上前将流珠打醒,這個丫頭,人家都利用你到這個份上,你還是執迷不悟,正如小姐所言,流珠這丫頭是陷進去了,被墨卓涵吃的死死的。
看着兩人走遠了,暗一将喜鵲帶出草叢,“流珠是大人了,有自己的心思,我們即便恨鐵不成鋼,也要人家領情才行,日後管好我們的事情就行了。”
暗一還有一種擔憂,喜鵲管得太多,引起墨卓涵的不滿,他會不會對喜鵲動手。
“你雖然是王妃的貼身丫鬟,一般人沒有膽子動你,可墨卓涵這個人猜不透,藏得太深,你要小心些。”
喜鵲經暗一提點,心中驚慌,好在“懸崖勒馬”,及時醒悟了。流珠不會加害她,若是被墨卓涵惦記了,還真不好說。
冉青坐在空曠的草地上,仰望星空,呆愣愣的眼神,腦子裏全是與哥哥在一起的畫面。
這次北國派人去追殺慕青,他是知情的,可是卻不曾想辦法通知哥哥,他心裏僥幸的以爲,戰王會在慕青身邊拼死護衛,但是墨國的那些侍衛,也能抵擋一陣兒,絕不會輕易讓北國的刺客得手,就如當初他們來墨國的途中,戰王不是就将北國的刺客解決掉了嘛。
他一遍遍的自責,不該袖手旁觀,大錯已然鑄成,再不能回頭了,悔恨的淚水如斷線的珍珠落下來,他痛心疾首,卻無濟于事,想起在北國,對哥哥-日思夜想的母親,他有何顔面回去,一拳紮在草地上,泥土的堅硬,讓他的手指瞬間鮮血奔流。
随從吓得六神無主,手忙腳亂的幫着收拾,朱家不能再沒有二少爺了。
北國的長安城,每年就是這兩個月份還能感受到太陽的刺熱,其餘的時候多是白雪皚皚,百姓們換上夏衫,享受着一年之中難得能日日吃上新鮮蔬菜的季節。
九皇子練劍一個時辰,渾身大汗淋漓,向着東宮而來,他需要沐浴更衣,再去給父皇母後請安。
這一年,九皇子長高了不少,到了東宮,人人自危,眼神中泛着閃爍不定的目光,讓九皇子小小年紀,便猜出母後可能有事。
他淡定的進了耳房,沖洗完畢,與身邊貼身太監耳語幾句,面色緊張的向着母後的寝宮急急而去。
還未到門邊,便能聽到刺耳的訓斥聲,以及杯碟落地的碎裂聲,“你說,這就是你的樣養大的好女兒,刁鑽耍滑,居然能到了戰場上,自證身份,她是朕的女兒嘛,怎麽就不能爲了朕,而隐姓埋名,過完餘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