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軍勞累,已然睡下了。”浮遊冰這是在火上澆油,軍營裏鬧出這麽大的動靜,主帥還能安然入睡,這是多大的諷刺。
“前面帶路。”
浮遊冰一副卑躬屈膝的模樣,邁着小步走在前面,并未讓任何人去回禀廖勝軍。
鎮上的老百姓将軍營爲了個水洩不通,誓要讨個說法,必須得到保證,不再去找他們的麻煩。
大帳之内,廖勝軍脫了铠甲,躺在床上,昏昏欲睡。這個廖勝軍果真是個心大的,有了浮遊冰的信誓旦旦,他便以爲高枕無憂了,豈能料到後面好戲等着他開羅呢。
小王爺當仁不讓就要進去,被浮遊冰攔住,“還請您稍等,末将這就是回禀将軍。”他說話時,聲音壓得極低。
廖勝軍睡得昏昏沉沉,被浮遊冰推醒,“怎麽,已經處理好了嗎?這次本将軍也要爲将士們做個表率,那就委屈你了,軍棍是躲不過去了。”
“單憑将軍處置,可是那些去鎮上偷運糧食的士兵是無辜的,他們都是在執行将軍,您的命令,若是被處罰了,心寒之後,就不能繼續爲将軍效命。”
“軍中還缺士兵嘛,堵了嘴,就地正法,以儆效尤,你就是疏忽,渎職之罪。”廖勝軍毫不猶豫,士兵的命在他眼中還不如蝼蟻。
浮遊冰剛要再說什麽,小王爺氣呼呼的摔了門簾跨步進來,“廖将軍,好大的口氣,北國數萬将士的生命,在你的眼中就是一文不值嘛,本王覺得,你才是最該死的那一個。”
廖勝軍這下是徹底吓醒了,“小王爺,下官不知您過來了,有失遠迎。”
“不敢擔,廖将軍對爲國捐軀的士兵都能不屑一顧,本王可擔不起你大駕遠迎,弄不好,本王今晚都要死在你的軍營裏了。”
廖勝軍臉色大變,跪倒在地:“下官絕不敢以下犯上,還請小王爺明鑒。”
小王爺緊閉雙眸,手指握緊,然後冷冷的睜開眼睛,瞳孔如烏黑澤潤的瑪瑙,眼裏散發着一股清冷的寒光,冷冽逼人,精銳犀利,透着濃濃的冷淡無情。
征收苛捐雜稅往往是國家滅亡的根本,這個廖勝軍膽敢讓士兵是偷盜老百姓的糧食,簡直是可惡。
“本王問你,外面的那些士兵,可是你安排到鎮上去的?你的糧草何時被燒的,可有快馬加鞭向長安城報備?”
幾句話問的連勝軍啞口無言,仔細想想,小王爺未免管得太寬了。
“小王爺,糧草被燒,下官正在寫上奏的折子,這點無需您挂心,至于派人鎮上,乃是浮遊冰個人行爲,也是心疼将士們沒有糧食可吃,下官一定嚴懲不貸。”
到了這個時候,還要百般抵賴,小王爺擡腿便是一腳,将他踢到了四仰八叉,廖勝軍何時栽過這樣的跟頭,立馬就不舒服了:“小王爺,下官敬重您是皇室王爺,并非下官要一再忍讓,這是軍營,那是下官管轄之地,小王爺未免手伸的太長了。”
終于露出了醜惡的嘴臉,“來人,将廖将軍壓下去,本王要對着三軍發号施令。”
廖勝軍太過自負,居然忘記了,這位小王爺深藏不露,看似文弱書生,卻是拜過名師,自幼習武之人。
三軍将士被集結在軍營最大的空地上,連帶鎮上的老百姓,密密麻麻的,根本數不清,還有些站不下的,就隻能靠着帳篷的邊上,能聽清楚就行。
浮遊冰就像哈巴狗般的跟着小王爺,人家連一眼都吝啬于他。
冉青自從見到慕情之後,便惴惴不安,大哥若是在墨國的軍隊裏,不會對他置之不理,應該有消息傳遞過來,哪怕隻是報個平安呢,可是一夜過去,大哥毫無音信。
他的心中越發有些慌亂,剛聽說,軍營之中居然有人去鎮上偷糧食,這可是重罪,騷擾百姓,實在不應該。
他站在隊伍的前面,浮遊冰的嘴臉,讓他很是不屑,平日裏不願意與廖勝軍等人爲伍,軍營讓他們搞得烏煙瘴氣,戰鬥力沒有加強多少,歪風邪氣倒是很多。
瓦城知府大人,就是所謂的小王爺,冉青有所耳聞,但是人家常年不在京城,每年過年進城面聖,他不夠資格,隻有皇家的人才能見到,故而,隻聞其聲不見其人,今日倒是在這種陰差陽錯的機緣巧合下見到了本尊。
“各位将士,本王是瓦城的知府,今日叨擾軍營,是爲一樁公案而來。你們的廖将軍,糧草被燒,因擔心官職有損,并未上報朝廷。而是,喪心病狂的派人去鎮上偷竊老百姓的口糧,此舉實在是可惡。”
“廖勝軍身爲将軍,不知約束部下,還慫恿縱容他們去做這麽龌龊,有違國法的行爲,本王就代皇上行駛軍法。”
“去偷竊者,念在爾等是受人指派,每人是軍棍,浮遊冰知法犯法,不知勸解,反而火上澆油,此等行徑,十軍棍,押解回長安,廖勝軍,就地正法,以儆效尤。”
廖勝軍猛然擡頭,“我是皇上欽點的将軍,領兵出征,你有何權利臨陣換将。”
“本王會禀告朝廷,由本王親自挂帥,朱冉青爲先鋒,與墨國對峙,本王信心滿滿。”
“來人,執行。”
不等廖勝軍在說些什麽,他的嘴就被堵上了,鎮上的老百姓拍手叫好,紛紛願意獻出部分糧食,緩解軍營的燃眉之急。
均被小王爺婉言謝絕,他命人快馬加鞭,去瓦城,要求各家富戶都捐獻糧食,他更是将府中的儲備糧全部拉過來,命人趕緊向長安上書,将這裏的情況一一言明。
朱冉青還在震驚當中,未回過神兒。他與小王爺素味平生,人家一上來,就點了他爲先鋒,這着實讓初入戰場的冉青有些木楞。
還好周圍有人及時提醒,他才上前與小王爺見禮。
這位小王爺送走了鎮長及百姓們,将他帶來的随從安頓到軍營各處,穩定軍心。
轉身看着面前玉樹臨風的朱冉青,“你不必多禮,本王與你的兄長是忘年交,對你略有耳聞,知曉你的性情耿直,不是藏私陰暗之人,提你爲先鋒,你隻管放手去做,本王會爲你撐腰。”
冉青鼻子發酸,想起哥哥,眼眶都紅潤了,“你哥哥如今可還好嘛?”
“哥哥一直跟在慕青公主身邊,我亦很久不曾見到了?”他猶豫着要不要把見到慕青的事情說出來,母親的囑托依舊萦繞在耳邊。
小王爺掃視一周,确定沒有閑雜人等,“你是在擔心皇家對慕青的态度,其實,不管這場戰争的起因是什麽,老百姓隻想安居樂業,絕非戰事。皇兄多年的運籌帷幄,本王并不贊成。”
“罷了,不如就由本王将這件事情挑明,即便惹皇兄不快,本王亦不會退縮。”
這才是真正的男人,真性情,爲了普天下的百姓,願意冒着被北國皇上遷怒而成全天下太平的仁義之舉。
上官與晉王爺在月下小酌,倒是有些惬意的,唯獨不足的便是,晴兒不能作陪:“王爺,果然是高明,廖勝軍被斬殺,于我們是有利的,主戰派的退出,或多或少都能給戰機帶來轉機的。”
“上官将軍多慮了,北國的這位小王爺,俠肝義膽,義薄雲天,定然會出手制止這場戰事,他需要的也不過是個順理成章的借口,既然大家的目标一緻,我們何必要躲躲藏藏,大大方方出手幫他一把就是了。”
上官又斟了一杯酒,亦給晉王倒滿,“王爺就是出于對這位小王爺的相惜之情,才讓瓦城的米鋪全力以赴捐獻了大米和食鹽。”
“上官将軍對本王的事情,知之甚多,本王都懷疑,你是不是在本王這裏也安置了眼線。”
“不敢,這是朝廷的情報來源,在下不管是看了一眼。”上官頗爲狡猾的掠過。
“明日這位小王爺便要親自見見慕青,這場戰事或許就要告終了。”晉王對着月亮敬了一杯酒,惹得上官一陣眼熱。
再一次的兩軍陣前,慕青與戰王還是同乘一匹馬,不同的是,慕青這次坐在馬前,戰王用手環住她的腰身,兩人款款而來,有種神仙眷侶的美感。
冉青上前一步,深鞠一躬:“屬下見過慕青公主,公務在身,不便下馬,還請公主恕罪。”
“表哥,能在大庭廣衆之下公然承認我的身份,該是表妹先行謝過才是。”
“王叔,慕青身子不适,不能下馬行禮,還請見諒!”
小王爺大手一揮,“這裏本就是是非之地,請公主入營帳一叙。本王倒是有些話,要與你交代。”
“王叔客氣了,侄女汗顔,這是墨國的戰王,侄女的未婚夫婿。”戰王點點頭,大家上馬向着北國的軍營而行。
冉青跟在慕青的身後,馬兒四蹄揚起,引得塵土飛揚,一行人絕塵而去,漸漸的消失在晉王的視線了。三公子頗爲擔憂,“北國一直要除掉慕青公主,嫁禍與墨國,這樣一去,會不會不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