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八章

玄月高懸,竹屋之内錯落燃着燈燭,光影綽綽,将纖瘦剪影投在大紅色的紗帳上。

朱冉成進來時,便看到大紅色的嫁衣,穩穩的放在床上,慕青一身白色的夏衫,坐在臨近窗戶的地方,低頭看着手中的書冊。

仿若平常一般,毫不在意周圍的事物,屋内空空兒也,再無旁的生機。

“要拜堂了,表妹爲何還不更衣。”他厚顔無恥,大有咄咄逼人之勢,慕青卻依舊未擡頭。

屋内隻有反動書頁發出的輕微聲響,就連香爐上升的袅袅香氣都稀薄了許多,大有一觸即發的架勢。

朱冉成的忍耐已經到了頂點,他将床上的嫁衣拿起,幾步便走到慕青的身邊。

“表妹要是覺得嫁衣繁瑣,就由爲夫來替你穿上如何?”朱冉成的面色紅潤,在燭火的襯映下,更顯得陰險毒辣。

慕青擡起雙眸,眼神中的譏諷好不掩藏:“表哥說的不妥,無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三媒六聘,這樣的婚約,本公主從不期待,皓月當空,北國可有夜裏娶妻的習俗。”

“哦,本公主想起來,那是鬼娶親,表哥是要将慕青逼死,而後娶了屍身,故而選了晚上,看來還是表哥您有先見之明。”

入夜的竹屋點了大紅的燈籠,處處可見明亮的紅豔,而此處的朱冉成,心中卻是一片黑暗,走到今日的地步,他無路可退,卻從不後悔,自知曉心中屬意慕青,這份感覺越來越強烈,便不再隐忍,籌謀多日才有了現在的成果。

他不能放棄,亦不敢放手,他愛這個女子,即便是濃濃的占有欲,他亦不會讓自己委屈的過完一生,軟的不行,就來強硬的,這般就是他原來的性情。

“來人,将紫苑紫南帶過來。”

半柱香的時辰都過去了,外面依舊沒有動靜,他不耐煩的吼道:“人都死了嘛,沒有聽到我的話嘛?”

“朱公子,找遍了四處,都無紫苑紫南的影子,我等還在繼續尋找。”

陰森恐怖的笑聲瞬息席卷了整個竹屋,“我就說表妹胸有成竹的等着鬼娶親,原來早有防備。”

“表哥錯了,本公主若是能早點察覺你的狼子野心,也不至于落到這步田地。”

隔着竹窗望向墨色的天空,一縷夜風吹着壁樹梢頭,清清冷冷,淅淅瀝瀝的月色夾帶着點點燭光落在慕青的身上,她像極了一隻乖巧的貓。

然而,貓最是狡猾,又是咬人前,從不會讓對手察覺的那般溫順,此時的慕青就是如此,朱冉成忽然更加喜歡眼前的慕青,他骨子的野性如火山爆發般高漲。

慕青并未意識到危險的來臨,卻認清了朱冉成的真面目,隐藏的太深,或許是天性使然,虛與委蛇慣了,這樣表裏不一的性子,多少讓人覺得作嘔。

他伸手将慕青一把抱入懷中,大步流星走到床邊,将慕青輕輕的放入床榻上,栖身壓下來,慕青并未躲閃,眼神都是冷冰冰的看着,卻不帶一絲一毫的驚慌失措和失聲尖叫。

這樣的舉動反而讓他按奈不住心中的好奇:“你爲何不反抗?”

“将死之人,何須反抗。”朱冉成這才發現,慕青白皙的臉上,挂着晶瑩的淚珠。

唇紅齒白的嘴角緩緩的流出一絲嫣紅,一滴滴的落在雪白的夏衫上,開出一朵朵鮮紅的花兒,朱冉成的雙眼越來越大,直到眼淚不自覺的額落下。

“爲什麽?我對你這麽的好,爲什麽就不能給我一次機會。”他抱着慕青失聲痛哭,搖晃着慕青松軟的身體。

鋪天蓋地的傷感如萬蟻鑽心,讓他痛苦不堪,慕青臉上挂着淡淡的笑容,“表哥,即便知曉你對我的用意,恨你将我與戰王生死分開,我還是不後悔當初救你,在我心中,無論何時,你都是那個關心弟弟妹妹的好大哥。”

慕青說話,氣若遊絲,卻字字句句若鋼針一般紮進他的心裏,她恨他,卻還是要就他,可是他卻不顧及她的意願,生生的将她逼入黃泉。

慕青像是累及了,“表哥,若是可以,讓戰王用冥婚的方式迎娶于我,這是我最後的心願,若是不能,還請将我水葬,順流而下,我不要嫁給你,我的好表哥。”

至始至終,慕青對他的感情,都是兄妹之情,他卻憑着自己的執念想要改變這一切。

他瘋狂的捶打床闆,他從不曾想過慕青會放棄自己的生命,都要遠離他的守護。

這是多麽可悲的事情,他拼盡所有,得來的就是一句“表哥”,時光如能倒流,他是不是就不會這樣執着,那麽,慕青依舊會在陽光的沐浴之中,回首甜甜的喊聲表哥。

可惜,世上再無後悔藥可尋,不知過了多久的時間,天邊已見魚肚白。

朱冉青親手将慕青嘴角的血迹擦拭幹淨,愣愣的坐在床邊,仿若過了幾百年,烏發一夜之間稀疏變成了雪白的銀絲,面皮仿若蒼老了許多。

“來人,将機關撤掉,讓戰王到竹屋裏來。”他的聲音虛弱無力,蒼老的像是百年的老者,沙啞而嘶鳴。

戰王他們打起精神,決定了要背水一戰,做了兩個簡單的竹筏子,憑借自身的内力,驅動竹筏子在平地上行走,雖然費些力氣,還是能做到的,隻要沖到河裏,将晉王妃給的紙包丢進去,或許就能解決掉大部分的草蛇,于他們的突圍要有力的多。

長纓和暗三一條竹筏子,晉王帶着暗四一條竹筏子,至于三公子等人,武功底子不是很足,隻能作爲後備力量了。

晉王和長纓分别将紙包系在腰間,一聲令下,四人同時運用内力,竹筏子如箭一般,直接飛了出去,草蛇風聞而動,扭動着身軀,就像一陣兒風似的,蜂擁而上,跟着竹筏子一起奔向了河面。

清澈的河水瞬息沸騰起來,河面上密密麻麻的鋪滿了草蛇,晉王和長纓将紙包扔向草蛇的中心,轉身繼續将竹筏子滑向對岸。

竹筏子在水中滑出去不過幾米的距離,水面上就像是掀起了驚濤巨浪,咚咚咚的爆炸聲此起披伏,草蛇如爆米花般在河面上層層躍起,随着爆炸的紅光,如失去靈魂的雜草,附在水面,一片狼藉,僥幸逃脫的草蛇,如喪家之犬,向着老巢飛奔,恨不能頃刻就窩回去。

才能平息它們心中的驚恐和害怕,長纓看到眼前的一幕,對晉王妃的敬仰之情就更深了。

不遠處的河道上突然出現了幾葉小舟,向他們不斷靠近,竹林裏的人也已經趁着慌亂,跑到了河邊,擡着竹筏子丢入河水,上了竹筏子向着晉王的方向靠攏。

他們都不約而同的留意到了水面上的變化,對面來人全部都架有弩箭,他們隻要輕舉妄動,都有可能成爲刺猬,即便輕功了得,亦不能逃脫受傷的命運。

“朱公子請各位到竹屋一叙。”掌舵之人說完,小舟調轉船頭,晉王等人相互點頭,戰王更是一馬當先,幾個竹筏子相繼跟在後面,兩葉小舟将他們裹在中間。

上了岸,不得不說,朱冉成卻是有才,詩情畫意的環境,多少讓人流連忘返,與進谷時的血雨腥風形成天然的反差。

戰王的目光始終在搜尋着慕青的身影,竹屋外,紅燈高挂,紅色的彩綢處處洋溢着喜悅的氣氛,可守在門外的人都是死氣沉沉的。

跨進竹屋,各種陳設都是慕青的喜愛,可見朱冉成對她卻是上心的。

隔着紗帳,裏面的事物看的不真切,朱冉成嘶啞的嗓音,艱難哽咽:“戰王殿下,進來吧,慕青在等着你。”

入目的是一片鮮紅的紅燭,洞房花燭夜,戰王微眯着眼睛,怒火在一瞬間就要被點燃了。

朱冉成滿頭銀絲回身看向戰王,“慕青走了,他爲了你,誓死也要保住自己的貞潔,我是多麽的可笑,居然親手将她逼入了死地。”

他絮絮叨叨的話語,戰王-震驚的眼神,從朱冉成的身上,越過床幔,看到面如蒼白如紙,毫無生機的慕青時,幾乎是如暴躁的雄師,一下子就将朱冉成抓起來丢在一邊。

朱冉成如破布娃娃撞在桌子上,而後踉跄落地,一口鮮血噴湧而出,他悲憫的笑了,眼角全是淚水,瘋狂的如同失去理智的猛獸,隻是在尋找一處發洩口而已。

戰王撲到床邊,捧起慕青的小臉,一遍遍的低聲呼喚,像是怕吓到沉睡中的愛人,直到慕青毫無反應的樣子,生生刺痛了他的心髒,他揚天大吼一聲,哭泣之聲從他壓抑的嗓子中如洪水般卸了出來。

男人的矜持,穩重和忍耐,都統統的去見鬼吧,他抱着慕青,恨不能即刻替她去死,妙手仙子跟着闖了進來,看到這樣的場面,向後連退幾步,險些沒有站穩身體。

晴兒一再交代,一定要将慕青安然無恙的帶回去,可他看到的是一具屍體,何來“安然無恙”,三公子和衆人都進來了,他們看到這樣的狀況,皆是六神無主。

晉王将癫狂的朱冉成從地上揪了起來,雖然他現在的樣子慘不忍睹,可若不是他的私欲和貪念,怎麽會讓慕青在絕望中選擇自裁。

“朱公子,戰王待你不薄,慕青更是視你爲親兄長,你怎麽就下得去手,将她生生的逼死了。”

紫苑紫南本就沒有走遠,就藏在附近,早起,不放心,兩人躲過朱冉成的爪牙,溜回來,看到的卻是與慕青的生離死别。

她們姐妹更是一頓拳頭,直接招呼在朱冉成的身上,他像是根本不知道痛一般,任由她們動手。

三公子上前拉開二人,“殺了人,想一死了之,沒門,就要讓你活着給慕青公主贖罪。”

妙手仙子穩住心神,上前給慕青把脈之後,臉色很是複雜,仔細端詳慕青,又看了幾眼外面已經成了廢人朱冉成,搖搖頭,“戰王,節哀順變,我們要趕緊帶着慕青公主離開之地,天氣炎熱,屍身不易保存。”

幾天幾夜不眠不休的擔憂,抓心撓肝的牽挂,殚精竭慮的謀劃,到最後奮不顧身闖入機關重重的谷内,與虎想鬥,勇闖難關。

數天之内,跌宕起伏,已曆盡别人一生的風波,幾乎耗盡他所有的力氣,換來的就是慕青再也不能睜眼看着他,與他閑話家常的痛處。

想起初見,她傲氣淩然,與晴兒一般無二的樣貌,深深吸引了他,才有了陰差陽錯的北國聯姻。

這一路走來,相互扶持,相互理解,他們終于走到了一起,與他真正的晴兒心心相印,不再分離。

可巫蠱之門的介入,千辛萬苦,翻山越嶺,他信心滿滿而來,接回去的卻是一具冰冷的屍體,任由誰都難以接受。

他握緊拳頭,突然揮出劈向自己的面門,好在妙手仙子早就防備,一掌打入他的後頸上,戰王暈厥過去。

晉王讓人将慕青和戰王擡到門外的推車上,“你怎麽知道他會自斃?”

妙手仙子嘴角挂着一絲冷笑,“我的父親曾經爲了心愛之人,也曾瘋狂的要自斃,留下孤單的我,還好老天爺垂簾,他的心愛之人被救活了。”

一個不是十歲的孩子,便要面臨失去唯一的親人,那種被父親無情抛下的冷漠感,才會讓妙手仙子成了現在這樣冷淡寡情的性子。

他在晉王耳邊低語幾句,他臉色由白轉青,而後回府正常,吩咐紫苑紫南,寸步不離守着慕青的身體,并讓妙手仙子随行一起。

這樣的安排讓三公子和木甯遠都很詫異,畢竟慕青是女子,妙手仙子守着一個死人有何作用,倒是把打暈的戰王丢給他們。

心都死了的人,如同行屍走肉,看着戰王的任務遠比慕青要中的多,三公子和木甯遠不敢怠慢,将手下之人招呼過來,安頓幾件事情,而後便并肩将戰王擡到了臨時做得擔架上,這次回去是從地道走,遠比來時要平坦的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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