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兒将身上帶着藥丸,加上長纓臨時找來的材料混合在一起,做了幾個随身攜帶的簡易煙霧彈。
三公子則帶着人砍了不少的竹子,做了幾個結實的竹筏子,因爲不清楚,這條河的流向,若是遇到急轉彎,或是暗流,都是很危險,大家還找了些竹子,銷孔之後,綁在身上,這樣便與落水後,能及時浮在水面上。
一切準備就緒,井皇叔的雙腿雖然得到了解除蠱毒的藥丸,但殘廢的時間長了,腿部的肌肉都需要鍛煉才能逐漸的恢複行走,玲姨身子骨弱,都不易參與這次的漂流行動。
長陽跟十幾個護衛留下來照顧後方,晉王亦留了一部分人,是擔心朱冉成狗急跳牆,從暗道再跑出來,必須要留夠人手,保護她們。
晴兒的遊泳技術還是不錯的,躍躍欲試的要跟着一起去,可這是在古代,女人一旦落水,衣服貼在身上,便是不妥的,甚至影響名節,晉王決不允許。
暗一和暗二留下來,晉王雖然緊張晴兒的安危,但是慕青的安全更加代表着墨國百姓能否安然無恙的躲過這次戰争,他作爲墨國的皇子,責無旁貸。
伯顔年紀大了,三公子是必去的,木甯遠的去留讓大家讨論了很久,這次入内,情況不明,就連帶朱冉成都是深藏不漏,有武功底子的。
而木甯遠才思過人,卻是文弱書生,落水便是問題,更不要說進去之後了,刀劍無眼,很是爲難。
古代沒有縫合技術,即便妙手仙子也在,畢竟隻能暫時止血,那樣混亂的場面,木甯遠顯然就是個累贅了。
然而,木甯遠堅持跟着,正因爲裏面的情況不明,或許能用到他,動武不假,可也需要動腦子的,如果朱冉成在裏面布置了五行八卦的一些圖案或是布陣,這些都是木甯遠曾經研究過的。
雖談不上精通,遠比他們這些都不曾涉獵過的人要強得多吧。
幾番堅持,木甯遠最終被劃入出發入谷人員的行列,三公子定爲貼身保護木甯遠之人。
趁着夜色入谷是最爲合适的時機,在夜幕的遮掩下,他們的損傷或許能小一些。
晴兒将一些解毒藥丸塞進晉王的衣袖之中,叮囑他幾句緊要的,惹來晉王一陣愉悅的笑聲,他的小妻子,着實讓他愛不釋手,安慰幾句,轉身上了竹筏子。
竹筏子借鑒古人的經驗,又加上了晴兒的修正,在竹筏子上綁了很多結實方形小凳子,不是爲了讓人休息的,而是遇到水流湍急時,能夠借住這些穩住身形,不至于掉入水中。
竹筏子的四周,還做了圍欄,都是起保護作用,竹筏子很快便消失在他們的視線中,飄向遠方。
晴兒撐着脖頸,看了許久,即便早就看不到了,她還是癡癡的看着。
暗一用手腕碰碰喜鵲,示意她去勸勸。王爺和王妃自從敞開心扉之後,這還是小夫妻倆第一次分開,又是生死未蔔的開端,任誰都有些難過的。
流珠上前握住晴兒冰涼的小手,“小姐,山裏的晚上還是有些冷的,到火堆那邊烤烤火吧。王爺吉人自有天相,會平安回來的。”
喜鵲攙扶着晴兒的另一邊,“小姐,回去吧,王爺知道會心疼的。”
篝火驅散了夜晚寒涼的微風,晴兒看着流珠,目光帶着複雜的不解,從井皇叔那裏得到的消息,流珠極有可能是墨卓涵早年就埋在慕容府的探子。
當年墨卓涵不過是個商家之子,居然能将流珠放在慕容府,倒是是何緣故?如今墨卓涵又讓流珠千方百計的接近長纓,單是井皇叔身上的秘密是不少,但絕非長纓能全盤說給流珠的。
長纓是井皇叔的貼身侍衛,亦是死士,絕不可能背主忘義,那他們這麽做得目的又是爲何?一連串的疑問在她腦海裏徘徊,卻不能直接問出口,她不能确定,流珠會選擇她還是墨卓涵,畢竟感情迷失的時候,根本不清楚自己到底做了什麽。
流珠或是察覺到了晴兒對她的态度變化,或是做賊心虛,總是對晴兒探究的眼神有所躲閃。
月色下的河面,水流潺潺,亮色與黑色相交,平穩的向前。大約過了一盞茶的功夫,河面突然變得寬闊起來,視野卻被左右的兩道大山所遮擋。
彎月當空,直勾勾的照射下來,再也沒有了剛才的溫婉甯靜,似乎有一股詭異的氣氛在他們的身邊緩緩的醞釀着。
晉王讓大家半蹲在竹筏上,密切注視着前面的動靜。忽然耳邊傳來,嘩嘩嘩的聲響,木甯遠低聲提醒:“前面該是有懸崖峭壁,那是水流垂直而下的聲音,大家用繩子綁在腰上。”
繩子的另一頭系在竹筏上,這樣垂直而下時,竹筏子與水下尖銳的石頭發生碰撞,他們借住竹筏子的遮擋,可以免于受傷。
三公子綁好繩子,伸手拉住木甯遠,兩個大男人手拉在一起,着實别扭,可這是保護木甯遠最好的辦法,他的水性不好,勉強能不被淹死,可現在的情況,激流而下,誰又能保證意外不會先到。
晉王緊緊的抓着竹筏子上方形小塊,一手攥緊繩子,他們的視線瞬間就被水流給撲滅了,什麽也看不到,就連呼吸都要閉上,一切就是這麽快,竹筏子不停的拍打着石壁,水流從他們的身上劈頭蓋臉而下。好在懸崖不是特别的高,沒多大一會兒功夫,他們就如釋重負的跌落在懸崖下的河面上。
竹筏子做得很結實,即便經曆了一場颠簸,仍舊穩穩的将他們托了起來。木甯遠的臉色有些蒼白,他憋氣的時間太短,而且不如練武之人,肺活量大些。
下落時,嗆了好幾口水,三公子始終沒有松開手,多少給了他很多的信心,挺過去。
晉王向四周張望,這裏是山洞,頭頂的牆壁居然有很好看的鍾乳石,借着偶爾透進來的月光,石壁上星星點點有有很多的東西,像是鳥兒,有翅膀的那種,可是何種鳥兒,會生活在這般陰暗潮濕的地方呢。
木甯遠差點驚呼出聲,“那是蝙蝠,趕緊點起酥油火把,”長纓将竹筏子上捆綁着的袋子打開。好在過了防水的油氈布。
用打火石将酥油火把點燃,木甯遠讓大家蹲下身子,火把舉過頭頂,輕輕的晃動,誰也不說話,都是睜大眼睛死死的盯着頭頂上,随時可能攻擊他們的從未見過的動物。
直到竹筏子走出去好遠,木甯遠才長長的吐出一口氣:“這是蝙蝠,是會攻擊人類的,他們不吃肉,卻以吸血爲生。我在一本古籍上見過,當時覺得這種生物很是可怕,便死死的刻在了腦子裏,但是它們怕火。”
大家聽完浸出一身冷汗,本來就是濕漉漉的衣服,再讓洞裏的寒氣逼迫,大家覺得更加冷了,好在酥油火把還能帶了絲絲的暖意。
這才剛開始,已經遇到了幾次險境,越往裏走,困難或許越多,還要走多久,大家都茫然不知。
水流聲依舊平緩,他們留四個人時刻看着周圍的環境變化,餘下的人啃着幹糧,大家都是三五口就解決問題,這個時候誰還有心思吃東西,不過是墊墊肚子,省的一會兒沒了力氣。
河水變得湍急起來,竹筏子也不如剛才的穩妥,時不時就會被水流帶到石壁上,橫沖直闖,讓他們的身形亦跟着搖擺不定,好在竹筏子上的方形小凳,讓他們緊緊的攥着,繩子也幫了大忙。
酥油火把瞬間被熄滅了,大家心中一片恐慌,木甯遠感覺到了呼吸的緊促:“大家保持體力,盡量少活動,不要消耗體力,我們的呼吸會很緊,過了這段就好了。”
說完,目光焦急的瞪着前方,遠遠的一個亮點,逐漸擴大,他知道那就是山洞的出口,那是希望,也可能還有更大的災難等着他們,而他們除了前行,再無退路。
終于在黑暗的期待中,他們沖出了山洞,夜風吹來,風外涼爽,他們不敢再次點燃手中的火把,隻能憑借月光打量四周的情況。
晉王果斷的命令大家将竹筏子靠岸,顯然,他們已然身在谷中,要想避開朱冉成安排的守夜人員,隻有從草地上悄悄的摸過去才行。
竹筏子被隐蔽的藏在山洞的石壁邊上,用繩子緊緊的困在大石頭上,以防被水流沖走。
做好一切善後事宜,他們重新将身上的濕衣服擰幹,武功高強之人,直接用内力烘幹,晉王率先出手幫着木甯遠将身上的衣服烘幹,因着對這裏情況的不了解,不能貿然升起火堆。
大家貓着腰,摸索着向前緩緩的走着,路上盡可能的留意身邊景物的變化。
風吹草動,晉王突然停下步子,手勢示意大家都停下,嘻嘻索索的聲音在草叢中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