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着,還真打算回去吃白食呀,還不快點回去。”趙氏灰溜溜的下了轎子,幾個人跟着轎子,頭也不回的走了,生怕她跟上來似的,跑的飛快。
、趙氏眼淚吧嗒的往下掉,尉氏悄悄的将角門打開,把她拉了進去:“少夫人,你看清楚了吧,孫家還能留您一席之地,可您的娘家是回不去了,你那幾個庶出的兄弟是不會善罷甘休的,您的母親非讓他們榨幹了不可,當初是小看了他們。”
當初大小姐那般給人做了妾氏,她嗤之以鼻,更是慫恿孫家潤不讓大小姐入門,現在,大小姐重新風光了,哥哥弟弟都是親的,她這個做大嫂就顯得微不足道了。
尉氏繼續勸着:“少夫人,不如就這樣息事甯人吧,如今,這府裏能給我們容留之地,便是情分了,少夫人稍安勿躁,以前做錯了,以後咱們彌補就是了,切不可莽撞行事,讓孫府上下都厭棄了,我們就隻能流落街頭,無人搭理了。”
趙氏輕歎,奶娘将自己尴尬的處境能毫不遮掩的說出來,可見是對自己一心一意的。
孫家潤将上官過府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講給老夫人聽,“看來,他對你妹妹果真是上心的。”
十裏紅妝,漫天飛舞的花瓣,将上官的婚禮鬧了個沸沸揚揚。二姨娘坐在花轎之中,就像是夢了一場。
一路吹吹打打,颠簸着,到了上官府,跨火盆,拜高堂,一路下來,二姨娘身子着實有些乏了,好在皇上親臨,大家都不敢鬧得太過分。
飛兒和瑾兒在新房之内陪着母親,将外面的喧鬧隔離開來:“娘,你餓了吧,這裏有些糕點,是外祖母特意讓我帶給你的。”
徐娘半老了,還要坐上花轎,着實讓二姨娘在女兒面前難爲情。
外面的聲音慢慢落了下去,上官回到新房時,飛兒和瑾兒起身行禮退出去,上官鬼使神差的看了飛兒一眼,卻是不像他們夫妻二人。
二姨娘沐浴回來,坐在床邊安靜的看着滋滋燃燒着紅燭,臉上忽然就熱了起來,上官将她輕輕的攬入懷中:“希兒,明日爲夫就要出征了,以後府中上下就全部仰仗你打理了。”
二姨娘面色紅潤,嗯了一聲,紅燭跳躍,一室溫情。
木知希起了個大早,八王爺讓人将他們兄妹一起接到了王府,來的匆忙,兄妹二人皆不知緣由。
八爺在廊下擺好了早膳,八碟小菜,三碗清粥,伴着小籠包和烙餅,木甯遠坐下還是忍不住詢問:“今早,可是有要事?”
八爺将小籠包放入知希的碟子裏:“木家的族長昨夜就到了,不出意外,現在已然去了木家老宅。”
“我們的那位祖母,撒潑打诨慣了,其實能乖乖就範的。”木甯遠抱怨的說了一句,這麽些年的委屈憋着着實難受,卻也無處發洩。
八爺帶笑瞳眸裏浮光碎冰,唇邊笑意涼薄,令人心寒:“該還的終究要還的,你母親當年是被何人暗算,木家祖母做了些什麽,本王都要一一清算,隻怕,今日過去,你們就不在是木府之人,另立門戶了。”
“爲何要另立門戶?”
“木侍郎亦進京了,他非木家之子,但倒是木家族人的兒子。”
八爺的話讓兄妹二人雲裏霧裏,知希迷蒙的目光望着八爺,“我們的父親不是木家的兒子,那他是誰?”這個問題關乎木甯遠的前途,一個連家族都不能明确的人,豈能爲朝廷效力。
“快點吃吧,随後我們要去趟木家老宅,你們心中的疑問,都有人爲你們解答,隻是,不管結果如何,都要往前看才好。”
八爺平穩的語氣,十拿九穩的狀态,都在昭示着這件事情盡在掌握之中,而木甯遠兄妹,卻是五味雜談,心裏不是滋味。
木侍郎趕到木家老宅時,木家族長和幾位族老已然高高在上,木甯軍陪同左右,木家祖母被安置在下面,就連木侍郎入内,亦隻能站在。
八爺帶着木甯遠坐在側坐,木知希隔着紗簾在族長們的後側。
張婆子規規矩矩的将當年事情的真相原本說出來,墨娘亦跟着跪着,冬哥和胖墩站在外圍,與木家而言,他們是外人,不能靠的太近,劉氏被冬哥護着。
木家祖母歇斯底裏,“你說這個女人是木家的庶女,就是了嘛,老太爺當初是找過孩子,可是亦沒有找到呀。”
張婆子毫不退縮,“是,我膽子小,又走投無路,才将孩子給扔了,可若是能找到當初去找孩子的人,我們可以當面對質,那些孩子身上的特征和老太爺給我的信物,墨娘這裏都有,劉氏本就是撿了的墨娘,劉氏的鄰居都能作證,撿到的日子,與墨娘出生的日期是相符的。”
族長将手中的拐杖敲得很響:“木家祖母,你稍安勿躁,該你說話時,本族長會秉持公道。”
一盞茶的功夫,從府外來了一輛馬車,下來幾個人,年齡都破大點,看樣子比起張婆子還要年長幾歲。
他們進來先是給族長作揖,而後又向木家祖母見禮。
木家祖母臉色煞白,惶惶不可終日的滅頂之感,族長的聲音再次響起:“這些都是當初幫着去找孩子的人,本族長一并帶了,你們幾個上前去核對下墨娘帶來的東西,可有差錯。”
幾人上前,細緻的一一核對,拱手向族長複命:“我們幾個看的仔細,沒有差錯,看東西,這女子應該就是木家老太爺當初做找尋的女兒。”
“好,木家祖母,你可有話要說。”族長不急着下定論,依舊将平和的目光看向木家祖母,那一副不服氣的嘴臉,着實讓人讨厭。
“就憑這些東西就能斷定墨娘就是木家的庶女,妾身不服,族長莫不是要讓妾身糊裏糊塗的認下這個血緣不清之人。”
族長冷笑連連:“血緣不清,還真是張刁鑽的利嘴,那就讓當年之人都站出來,說說木侍郎的身份到底出自哪裏?”
木家祖母臉色鐵青,嘴唇抖動幾下,心中還帶着幾分僥幸,當初的那些人都被她弄死了,即便有幾個漏網之魚,亦不可能偏巧被他們撞上吧。
其實,木家的族長容留了當年爲木家祖母接生,而後被追殺滅口,以及木家祖母的陪嫁丫鬟等人,不過是爲了要鉗制木家祖母,畢竟族裏他們這一支是最富有的,不想還留對了。
木侍郎後來的飛黃騰達,讓木家族長有了蠢蠢欲動的心思,直到孫子的來信,能順利傍上八爺,自然不在意犧牲那些無足輕重的小人物了。
木家祖母在看到老熟人時,明顯的驚慌失措,就連說話都有些磕磕巴巴,“你還活着,當初不是…”
她的陪嫁丫鬟,因爲飽受歲月的蹉跎,面容上都像古稀老人,哪有她這般的神清氣爽,“怎麽,夫人是年紀長了,忘記了,還是不敢說下去。當初是您親手喂我喝下的斷腸草,我如今活生生的站在您面前,不會是以爲這世上有鬼吧。若是真的有天道輪回,就憑您的種種惡迹,就該下十八層地獄。”
“閉嘴,你都已經是死裏逃生的人呢,居然還敢在這裏大放厥詞。”木家祖母嘴唇抖動,再也沒有剛才的氣勢洶洶,居高臨下的态勢。
老人家轉身看着張婆子:“您總還記得我吧。”
“幻靈,你是幻靈,你當初可替木家祖母辦了不少壞事,現在還敢問我認識你嘛?”張婆子鼻子都差點氣歪了,幻靈是木家祖母的忠心走狗。
當初欺上瞞下,她功不可沒。就連墨娘都是她從中作梗,才不能及時的找回,心裏豈能不恨。
幻靈往中間一跪:“族長,奴婢該死,時隔多年,奴婢要揭露木家祖母的醜惡嘴臉。木侍郎根本不是木家的兒子,木家祖母身患不孕之症,根本就不可能生育孩子,若是不相信,可招來當年爲木家祖母看診的大夫,一問便知。”
“奴婢相信,即便木家祖母要殺人滅口,卻不能将所有人都滅掉,青天白日,總有大白于天下的一天。”
就在木家祖母思緒混亂,努力克制内心漸漸膨脹的怒氣時,門外再次走進兩人,赫然是當年爲了她接生的穩婆和大夫。
她此刻才恍然大悟,這根本就是爲她而來的,這個局到底是誰布下的,她來不及詢問木侍郎爲何突然回京,無法探尋族長和各位族老千裏迢迢到訪的緣由,以及張婆子對當年事情的血淚控訴,都是這個局的開始。
她惡狠狠的瞪着木甯軍,從他進入視線的那一刻開始,就沒有一點不是針對她的,那麽他的目的何在,木家祖母忽然将探尋的目光看向八王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