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經接到了祖父的來信,一切皆在我的預料之中,不出十天,便是木家祖母追悔不及的日子,木侍郎亦會同時抵達京城,他不是回京述職,而是囚車進京,八爺是一心要爲知希出這口惡氣,他們木家定會交給木甯遠。”
“那我要做些什麽?劉氏那邊我會時常過去看着,他們不會反水。”
“當然,利益在頭,那可是木家,一旦定爲木家的庶女,單是銀子這塊,就不會讓墨娘吃虧,胖墩日後的生活無憂,墨娘是絕不會放棄,她本就就有貪念,倒不如冬哥的忠心耿耿。”
“至于知希那裏,你不用去的太勤,倒是可以幫着甯遠物色幾個丫頭,他一直是小厮在伺候,等到秋闱之後,知希嫁人,府上沒有丫鬟,生活起來肯定是疏忽些。”
木劉氏點頭應承,小厮跑腿還行,做些生活上的瑣事和細發的活計,到底是姑娘家好些,丫鬟卻是必不可少的。
丁一回府,八爺得知事情進展順利,對木甯軍頗爲滿意。木甯遠将母親嫁妝單子給了知希,說是木家老宅送來的。
丁二将消息亦傳遞過來,得知嬷嬷回了宮裏,木家祖母并不打算将這些年所掙得的銀子如數歸還,很是生氣,卻亦是預料之中。
八王爺讓她不必懊惱,靜候佳音便是。木知希撿起床邊的嫁妝,靜下心來重新縫制,木香幫着做些香囊之類的小玩意,這些都是過府後需要賞人用的。
木香刺繡的手藝是跟着木知希學得,做工精細,賣到鋪子都算是上品,自然能拿得出手。
主仆兩人說說笑笑,屋内氣氛融洽,夕陽西下,溫暖着她們的内心。
李大山滿臉冒汗,這麽大熱的天氣在外面走一圈,衣衫都濕透了,貼在身上極不舒服,他匆忙向着上官府而來。
書房内,氣壓很低,上官眼神冰冷的看着托布爾,她侃侃而談,頭都未擡,依舊能感受到頭頂上的陣陣涼氣。
托布爾也是沒有辦法,阿福用她的底線威逼利誘,就是讓她籌錢去牢裏将他們救出來。
之前給阿福的錢,都是她壓箱底的銀子,這會兒,就是說破天,她也沒有辦法,可偏偏人在牢裏,她動不了,阿福若是給上官遞了話,将這些年的事情揭露出來,她就隻有死路一條了。
無論如何要把阿福先從牢裏弄出來,再找一個鳥不生蛋的地方,将他秘密-處死,以絕後患。
上官不急不躁,托布爾委婉的說出緣由,“你是說白兒缺錢,想要買宅子,置辦家裏的擺設。”
“若說以往,這個錢或許本将軍會拿上一二,可現在不同了,阿福說,白兒是你與她的孩子,再說,本将軍當年有沒有做過,難道自己都不清楚,托布爾,我容忍你這麽些年,你還不知悔改,反倒覺得是理所當然。”
上官的話如晴天霹靂讓托布爾腦袋嗡嗡直響,“将軍何出此言,阿福是胡言亂語,您是何等英明,豈能當真。”
她急于辯駁,卻忽略了緻命的一點,上官哈哈哈的笑起來,抑制不住身體都微微發顫:“說你蠢,還是笨的要死,阿福不是死了嘛,你們什麽時候聯系上的,哦,居然是舍不得,私下給着銀子花,托布爾,你們奸-夫-淫-婦的事情,本将軍懶得理會,你安分些,或許本将軍會給你一封休妻文書。”
“休妻文書”托布爾不甘心,這輩子就是這樣的結果,她撲到上官的書案前,“阿福不是我救得,我恨不得他即刻去死,怎麽可能去救他,我們這麽多年總該有點夫妻情分吧,你就是看着這個份上,對于白兒,也不可能置之不理的。”
上官起身走向她,居高臨下,給托布爾一種壓迫的窒息感:“白兒,是你們要生的,那就去盡你們作爲父母的義務,與本将軍何幹,還有,阿福是本将軍讓人救得,爲的就是折騰你,怎麽樣,滋味如何?選擇了做細作,就要給你的主子搖尾乞憐,北國那邊不給你銀子,就要從本将軍這裏拿,你憑什麽以爲,你作爲細作,坑害本将軍多年,本将軍還要護着你,可笑。”
上官拂袖回到書案後,托布爾腦袋有個聲音一直喊叫,原來他知道,他什麽都知道,可他是什麽時候知道的。
托布爾跌跌撞撞的從書房出來,一路上她冥思苦想,忽然,她明白了,阿福能被救起來,不是巧合,那麽,阿福都對上官說了什麽,是和盤托出嘛,這個禍害,她咬牙切齒。
李大山目送着托布爾的身影消失在視線裏,才進了書房,“将軍,都查清楚,飛兒小姐是去見冷門的門主冷少辰。”
“冷少辰,冷門不是跟随太子的,在前不久便銷聲匿迹了。”上官眉頭緊皺,冷少辰雖然他從未接觸過,江湖上能有這麽一号人物,從十歲起便挑起了冷門的擔子,可見此人的能力。
“他是察覺到了太子的舉動,想要保住冷門的實力,便将一部分骨幹給隐藏起來了,屬下跟過去,差點就被發現了,不過,冷少辰卻是個可造之材。”李大山将具體的細節講述一遍,上官的眉頭越發的緊蹙。
他的女兒可不能跟着這麽個見不得光的男人,即便他能護得主女兒,此生因着太子都要藏頭縮尾的過日子,他的女兒就該生活在陽光下,享受着世間最美好的。
“冷少辰對飛兒可有不軌的行徑?”
李大山搖搖頭,“屬下未曾發現,飛兒小姐好似不願意,冷少辰的語氣很堅決,飛兒小姐應該是有把柄在他的手裏,否則,依着小姐的脾氣,不會那般低三下氣,唯唯諾諾。”
上官氣得啪,一巴掌将書案上碧玺甩在了地上,想到飛兒受氣包的模樣,他就心疼不已,“傳我的口令,全力搜索冷門的消息,而後一網打盡。”
木家族長雖說年過花甲,卻依舊精神抖擻,眼神中透着精明的光芒,他先行一步出發,爲了木家日後的興旺,木家祖母是不能留了,既然決定了,他便帶着幾位族老一起出發,向京城趕來。
陰暗的牢房,阿福被關了幾天,所有的戾氣都磨沒了,這會兒就想着家裏的大床了,其餘的兄弟更是喋喋不休的咒罵着,恨不能喊牢頭親爹,換點好吃的,頓頓窩窩頭,苦水都快吐幹了。
敏翠打點好一切,扶着托布爾而來,陰暗潮濕的牢房,有種讓人作嘔的黴味,托布爾用帕子捂着口鼻,小心翼翼的走着,生怕踩到什麽肮髒的東西,滿心的嫌棄,她此時已然不畏懼阿福了。
上官既然都清楚了,她亦無所謂了,朝廷若是知道上官的夫人是細作,他也不好做,說不好,還會同罪,既然這樣,夫妻名分就更牢固了,眼下要解決的就是阿福的問題。
阿福終于看到了希望,嘴角又泛起邪惡的笑意,“你還真沉得住氣呀,快點交了銀子,讓我們出去大吃一頓。”
托布爾嘴角噙着生冷的譏諷:“交銀子,你是誰?不過是上官府裏攆出去的下人,還敢這般大的口氣,若不是念着我們是同鄉,今日,本夫人都懶得走這一趟。”
這女人果真是翻臉無情,居然敢這般對自己的說話,擺明是找死:“那我就給獄卒點好處,勉爲其難見見上官将軍。”
“哦。”托布爾發出簡單的一個音節。
阿福以爲她是怕了:“怎麽不見棺材不掉淚嘛。”
“上官已經什麽都知道了,連帶白兒的身世,我今日來就是告訴你,以後不用處心積慮的算計我們母女了,上官會堂而皇之的護着我們,至于你就該清楚的掂量一下,自己的斤兩。”
托布爾的話,阿福是一個字都不相信的。上官作爲男人,絕非大方之人,除非,從一開始就知道他們的身份是細作。
可上官手握兵權,這麽多年連個妾氏都沒有,這不合常理。即便欲擒故中,也應該爲他自己留下一兒半女才是,難道上官在外面還有家。
不對,他們之前曾經産生過懷疑,因此,他還跟蹤過兩年,上官的生活極有規律,上朝,軍營,便是上官府,這麽多年,從未改變過。
他陰狠的看着托布爾:“翅膀硬了,以爲這樣就可以甩掉我,你做夢,上官那裏我不會放棄,當然,我若将你的身份昭告天下,我們就一起完蛋。”
托布爾笑得肆無忌憚:“你會舍得去死,我來就是斷了你的念想,上官已然知道實情,對你,他定然是有防範的,你若乖點,或許還能活着,不然,你大可以試試。”
說完,再也受不了這裏的味道,匆忙離開,敏翠将散碎的銀子給了獄卒,囑咐幾句,大家心領神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