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舒尖叫的向外沖去,意圖追上那輛馬車,可惜,她在宮裏養尊處優慣了,平日裏就很少活動,跑了幾步就氣喘籲籲,更何況,女人的步子哪裏有馬兒跑開的速度要快。
她再回頭時,連劉嬷嬷的身影都找不到,她才真正的開始後怕。她大聲急呼,希望劉嬷嬷能聽到喊聲,像以往那樣過來尋她。
等到她喊累了,嗓子都啞了,劉嬷嬷亦未出現,她抱着膝蓋開始痛哭流涕,劉嬷嬷這次時徹底不要她了。
走在深山裏的劉嬷嬷,亦步亦趨,不緊不慢的步子,始終堅定的向着一個方向而去。起初,她還抱着幻想,若是柳舒知道悔改,哪怕能心疼她這個當娘,不會獨自一人跑走,她都會最後幫她一次。
事與願違,那個雖然與她沒有血緣,卻是她含辛茹苦撫養大的孩子,在危險來臨之際,就這麽離她而去了。
轉過一座山頭,冷言駕駛的馬車等在那裏,劉嬷嬷加快腳步,挑簾上車,一氣呵成。
晉王府,劉嬷嬷是不會去了,她覺得對不起晉王。晉王妃特意買了一處院子,冷言将她送到的時候,已然快天亮了。
倆個小丫鬟一直在門邊等着,将劉嬷嬷迎進去,洗澡水都預備妥當,房價收拾的幹淨整潔,沐浴之後,躺在松軟的床上。
卸去一天的疲憊,沉沉的睡去,柳舒終究沒能熬過慢慢黑夜,誤打誤撞掉下了懸崖,粉身碎骨。
冷言經此一事,便不能再回到太子身邊,直接去了晉王府當差,冷少臣身體養好後,便開始蟄伏,很長一段時間都是音信全無。
木府那位祖母迫不及待的啓程上京,被趕出京城的狼狽,她企圖在木知希的身上找回來,隻是她低估了八爺的腹黑的實力,這次進京便是她償還債務的開端,木知希母親的死,她有推波助瀾的作用,八爺自是不會讓她日子過着太舒坦。
惡人自有惡人磨,八爺算不得大惡之人,卻是有仇必見的性子。
燕婷與慕萱再次見面時,是在劉嬷嬷出宮的兩日後,淩睿智與染成同時得到消息,雖然派出去跟蹤的人離得有些距離,但都是經過特殊訓練,光是看口型都能知道她們談話的内容。
慕青根本就沒将慕萱放在心上,戰王能讓一枚炸彈藏在眼皮底下,自然是做了完全的準備,何況染成是表哥,做事細緻周到,不會出一絲纰漏,慕萱既然要作死,那就成全她咯。
慕萱一路小心翼翼,避開府内的其他人,閃身躲進屋内,将藏在身上的紙包取出來,燕婷說,這種藥隻要十天半月,便會起作用,放在飲食裏,一天一點,根本不會引起注意,神不知鬼不覺就能将慕青弄死,到時候,染成是她的,戰王是燕婷,她們姐妹聯手,都能得到幸福。
有時候,人若是入了迷,就是像是傻子一般,即便慕青不再了,染成就會要她嘛。燕婷敢賭,是因爲她想用太子給的東西,去讓晉王就範,事實上,太子自身難保,又能操縱了何人,不過都是癡人說夢罷了。
戰王府的布置已然成了内松外緊,進來容易,出去難。東西是拿到了,要想讓慕青孤立無援,不被禦醫查出死亡的緣由,她們必須想辦法攔截呼救的人,這種藥粉,發作時,很劇烈,到持續時間短,藥性過了,人雖死了,卻查不出死因。
燕婷負責收尾工作,那便是潛入戰王府,制造混亂,攔截染成。
這點與染成倒是不謀而合,隻是對象不同,染成要利用阿福将淩睿智在戰王府的消息傳遞給鷹王,讓他趁着戰王府一時的混亂,順水摸魚,将淩睿智收拾了。
慕萱想方設法找到廚房管事的,功夫不負有心人,慕萱心滿意足的調到了廚房當差,她沾沾自喜之時,亦是噩夢的開始。
那個老男人依舊糾纏着她,躲不開,讓慕萱這些時日惴惴不安,心裏恨得要死,想着在堅持半個月,她先要了這個臭男人的性命,在不用看到這張惡心的面孔。
燕婷幾次都深夜偷偷的來到鷹王府的大門前,觸目看着,一晃就是幾個時辰,快天明的時候就會離開,她始終想不明白,怎麽好端端的父王就厭棄她了。
即便她不是父王的親生女兒,可這些年的疼愛亦是假的嘛,父王就不念及一點情分,将她丢的遠遠的。
夜涼如水,天邊烏雲遮月,雷聲陣陣,這雨怕是馬上要來了。
燕婷坐在馬車裏,目光呆滞,車夫是下人,不敢多言,隻是耐心的等着。
風來雨來,外面不大會功夫已然雷雨交加,風呼呼的刮着,樹枝搖曳間,無比的陰森,明明都要東方見魚肚白了,天卻陰的黑沉沉的,有些吓人。
彎曲綿長的巷口上,兩邊的樹木被大風刮得東倒西歪,葉片飄得漫天飛舞,唯有樹根堅定的挺立着,任由樹枝搖擺不定。
鷹王府的大門忽然打開了,燕婷看到了那個朝思暮想的身影,她的父王,難道是自己的孝心感動了天地,讓父王感知到了自己的到來。
燕婷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心情瞬間就好了起來。剛要挑簾下車,巷子口傳來一陣兒馬兒嘶鳴的聲音,十幾匹烈馬沖過來,馬上率先跳下一名眉清目秀的少年郎。
鷹王顧不得風大,上前一把拉住少年郎,嘴裏喋喋不休的說着什麽,一幫人呼啦啦啦的進去,府門再次沉悶的關上。
燕婷呆滞的目光浸滿淚水,原來少年郎就是鷹王府的世子,鷹王眼神裏的擔憂和心疼,是她從未看到的,父王以往對她的關心都是言語上,從未上心,父王真正擔心一個人,是那個樣子的。
燕婷如何回到莊子上,她沒有記憶,淋過雨後,便是頭重腳輕,她的眼皮很重,想要好好的睡一覺,又期待明日的太陽能帶給她溫暖,她便是這樣矛盾的活着。
鷹王拉着墨卓涵冰冷的手,不斷自責,孩子還小,不該讓他提早涉獵這些。墨藥緊跟墨卓涵,自從得到淩睿智的消息,鷹王着手安排,鷹王妃無意中提及,墨卓涵便上了心,主動請纓要求從旁協助墨藥,曆練本領。
虎父無犬子,兒子能擔起此任,日後統帥三軍,亦不是難事,鷹王雖舍不得,思慮再三,還是讓墨藥帶着墨卓涵去了軍機營。
軍營重地,都是有品階的将士出入之地。墨藥跟随鷹王多年,少說亦是四品武将。作爲鷹王府下一代的接班人,墨卓涵的出現,穩重得體的應對,對将士謙和入微的關懷,一下子便俘獲了不少人的擁護。
上午便傳回消息,說是今晚回府,鷹王晚膳後,便在院中溜達,鷹王妃笑而不語,他那是在心焦兒子。
自從墨卓涵回來,雖然出去,亦多是官家公子之間相邀喝茶聊天,,還不曾相隔一日不見的,這一去就是三日,鷹王其實茶飯不思,鷹王妃還能猜不透其中緣故。
墨卓涵匆忙趕回來,路上遇到些流民,像是從南邊過來的,看來今年的桃花汛真的讓老百姓損失不少。
墨藥一個勁誇贊:“王爺,您可是沒見着,那些流民饑餓的都能扒樹皮充饑了,莫說搶劫了,就是殺人放火,估計隻要給口飯吃都能幹的出來。世子爺出手救下的是柳尚書的老娘,臨危不懼,就那幾句話說的真是響亮,世子爺宅心仁厚,讓奴才把我們随身攜帶的吃食都分給了他們,又留了些銀兩。”
鷹王聽着,默許的點點頭,兒子做事穩妥,出手果斷。
“父王,兒子在想,我們貿然闖入戰王府,即便捉到淩睿智,皇上那邊定然也要斥責的,太後剛剛入土爲安,皇上對我們的态度不明,如若處理不善,恐給我們惹來麻煩。”
墨卓涵分析的頭頭是道,鷹王卻咽不下這口氣,他的兒子差點丢了性命,若不了了之,日後如何能杜絕再有人對鷹王府圖謀不軌。
“父王,在未遇到流民之前,兒子還束手無策,可如今,兒子倒是有主意了,若是能利用流民,或許事後,我們的便不會被皇上遷怒。”墨卓涵雙眸之中煽動着精光。
墨卓涵将想法娓娓道來,鷹王頻頻點頭,“墨藥,明日便在城門口架起施粥的粥棚,适逢南方百姓遇到災難,作爲鷹王府,應當爲各府做出表率,更要爲朝廷分憂。”
墨藥默契的躬身告退,去做相應的準備工作,鷹王讓廚房預備了飯菜,父子倆難得有興緻喝了幾杯,任憑外面風大雨大,屋内依舊溫暖如春,飯菜可口,杯光燭影,好不開懷。
鷹王妃有孕在身,近些日子,總是昏昏沉沉,有時坐着,歪歪腦袋都能睡得着,看着鷹王總是樂呵呵,目光溫柔的注視着鷹王妃還未隆起的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