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婷居然是慕萱同母異父的姐姐,這點着實讓淩睿智驚訝,這麽多年,北國的皇上恐怕并不知曉,北國這位貴妃不懂得分寸,一味的争奪,早就失了聖心。
兒子也傻了,女兒也“死了”,這日子活得還有何種意義,“燕婷被貶爲庶人,手中居然還有人爲她效力。”
雲裳修整着她剛染的紅色指甲,紅唇輕抿,一抹陰險勾過嘴角:“狡兔三窟,那個小姑娘可不簡單,平日裏看着開銷很大,養的很多面首,原來都是她的死士,而且,她以往拿着那些錢财,開了不少的鋪子,銀錢不缺,主上,我倒是認爲,趁機将她名下的鋪子拿過來,我們晨曦樓還有望東山再起。”
俗話說的好,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就是這個緣故,“那就盡快入手,北國那邊的奸細,現在是那個阿福在挑頭,上次的事情,就是有他的份。”
鳳兒穿着柳舒給她的新衣服,上下摸摸,這是天蠶絲,是皇上賞賜給皇後的,劉嬷嬷得了一匹,給了柳舒,若是做衣服,亦是很漂亮的,鳳兒很羨慕,但從未想過占爲己有,今生能得到劉嬷嬷的撫育,已然是老天爺的恩賜了。
柳舒和鳳兒的身量差不多,居然舍得将這麽好的衣服給鳳兒。
鳳兒激動的都不知道該說些什麽才好,隻是一個勁的念叨她好姐姐。
柳舒面色微紅,将衣服的袖口握緊,叮囑鳳兒就這麽穿着吧,省的換來換去的麻煩。
正說着話,宮女來說,晉王妃已經到宮門了,讓鳳兒去前面侍候着,柳舒趕忙起身,說是去廚房張羅晚膳,姐妹倆分開,向着不同的兩個方向而去,到了回廊的入口,柳舒還是忍不住回身看了一眼,卻隻看到鳳兒的一葉衣服的末梢。
晴兒到宮門是需要換成軟轎方可入皇城,其實這已經是很高的待遇了,大臣們都是步行的,隻有宮中有品級的宮妃才能乘坐軟轎子。可今日一看,居然給換了馬車。
這馬車極寬廣,且邊上的槅扇都是用紫檀木雕刻的萬字錦樣式,宿格上面還都是瞄了金,一看就是尊貴非凡:“這是皇後娘娘信配置的馬車嘛?”
跟在車邊的宮女小聲的回禀:“這是皇上特意賞賜給晉王殿下的,皇後娘娘讓晉王妃進宮時乘坐,亦能遮風擋雨,遮陽蔽日。”
晴兒的心情沉到了谷底,皇上的意思昭然若是,晉王爺不日就要進封了,可他們夫妻隻想遊山玩水,并不想被這個四四方方的籠子給管住了。
晉王幫着八王爺準備成親所用的物品,所涉獵的方方面面很多,讓晉王更加的愧疚,晴兒嫁入晉王府,真的時過于寒酸和委屈。
劉嬷嬷覺得眼前一亮,喜上眉梢:“就是衣服好,也要小姑娘顔色好才行,看看,真真是,人靠衣裳馬靠鞍,就是好看。”
皇後娘娘心情好,鳳兒又是貼身侍候的,平日裏很盡心,娘娘一高興,又賞了兩匹不錯的料子,外加一套頭面,鳳兒手舞足蹈,活脫脫還是個孩子,殿内的氣氛一下子就活躍起來。
宮女将晴兒請了進來,“母後是遇上何事?這番高興,讓兒媳亦跟着沾沾喜氣。”
皇後娘娘一擺手,又讓人搬了十幾匹料子給晴兒,八王爺要成親,内務府将明細呈上來,皇後娘娘看着就心酸,晉王成親那會兒,都沒有心思,慕容嫣兒再有才藝,終究不是兒子心中喜歡的。
花轎錯擡,陰差陽錯,晴兒入了兒子的心,兩人相互扶持,相濡以沫,兒子亦逐漸痊愈,她身上的蠱毒都不再發作了,這些都是好的迹象,唯獨美中不足的就是虧欠了晴兒。
那麽好的媳婦,嫁過來時,冷冷清清,連個正式的儀式都不曾有,做婆婆的總想把最好的彌補給她。
劉嬷嬷是皇後娘娘的心腹,早就洞悉娘娘的心思,将庫房裏最好的布料統統拿來出來,皇後娘娘笑得合不攏嘴,“看着你穿上了,母後高興,你是不知情,這些料子不适合母後的年紀,就是給你預備的,讓宮裏的繡娘給你量身,馬上要入夏了,可要好好的做上幾套,母後還有很多首飾,都給你吧。”
“年輕人帶上了,就是好看,母後看着就高興。”劉嬷嬷又是一通忙活,皇後娘娘攢下的不少質地上成的首飾和玉器都被一股腦的丢給了晴兒,件件都是價值連城的。
皇後可是将自己的身價都掏出來了,晴兒向着皇後娘娘微微眨了倆下眼睛,皇後讓劉嬷嬷将人都帶了出去,偌大的殿内就隻有她們婆媳二人,便顯得空曠冷清:“母後,兒媳剛才乘坐的馬車是不是過于貴重了,王爺爲人做事一向低調。”
皇後拉着她的手,輕輕的拍了幾下,“皇上的初衷就是将這位置留給峰兒的,可峰兒身子不争氣,皇上每每想起,半夜就會醒來,經常坐到天亮。好在你治好了峰兒,皇上的心思從未改變,母後亦是擔心,他們父子因爲此事争論不休,傷了情分。”
儲位遲早要立,皇上正值壯年,還能操持朝政,一旦身子有了異常,到了非要提及的時候,晉王喜歡閑雲野鶴的無拘無束,斷然不會去接這個燙手的山芋。
峰兒這些年在生意上頗有建樹,根本無需爲了銀子發愁,晴兒醫術了得,将來求到門上治病的達官貴人更是不在少數,或許北國和南勝國皇室都會有可能前來求見,那麽他們不缺政治勢力,思來想去,兒子果真沒有必要被這些瑣碎的事情纏住,困在這裏,失去歡樂。
“峰兒喜歡自由自在的生活,你呢,亦不會甘心一輩子圈在這四方天地之中,人生苦短,母後希望你們能按照自己喜歡的方式去生活。你們父皇這裏,還有些時間周旋,若是老八能收收心,倒是個合适的人選。戰王亦不差,可惜榮貴妃心術不正,一旦把持朝政,墨國就永不安甯之日了。”
皇後語重心長,說的句句都是實情。晴兒靜靜的坐在那裏,面上帶着微笑,細碎的日光從半開的窗子中透進來,落在她身上,看着是那樣的平和和淡然。
晚膳擺上來,滿滿的十幾道菜,都是晴兒喜歡的,“母後,您在這樣做,兒媳都要胖死了,您看,這身上的贅肉都有了,馬上入夏,穿衣服要難看的。”
她撒嬌的語氣,皇後頗爲受用,“沒事的,你太瘦了,需要補好,母後是等着抱孫子呢。”
鳳兒将湯端上來,分别放在皇後和晴兒面前,燕窩,是晴兒喜歡的,嘗了幾口,覺得味道剛剛好,一會兒的功夫便見了碗底,皇後一直在給晴兒夾菜,像是母女兩個。
柳舒陰魂不散的站在門外略微遠點的地方,隐約間看到了晴兒的動作,陰險的笑容勾過嘴角,轉身離開,等着給晉王報喪了。
夜色迷人,柳舒在屋内輾轉反側,晉王妃的毒該起作用了,爲何鳳栖宮很安靜,像是沒事發生一樣。
到了後半夜,柳舒實在忍不下去,起身偷偷的向着皇後娘娘的寝殿過來,鳳兒晚上值夜,因着晉王妃在,便睡到了外間。
皇後口渴,她起來溫茶,看到柳舒時,着實吓了一跳:“都這個時辰了,姐姐怎麽還未入睡,雖然快入夏了,姐姐夜起,穿的過于單薄,小心傷風,若無緊要的事情,就回去休息吧。”
柳舒想要詢問晉王妃如何,卻又失了分寸,遲遲未開口。屋内傳來瓷器摔碎,桌椅倒戈的動靜,鳳兒顧不上許多,轉身沖回屋内。
呼救和急促的腳步在屋内響起,柳舒的嘴角露出一絲得逞的笑容,轉身沒入夜色中。
一夜無語,晨曦的金色光芒普照在紅牆之上,宮裏又有了朝氣蓬勃的氛圍。鳳兒累了一宿,回到屋内,還未入睡,柳舒便起身,幫着她打了洗臉水,“怎得這般憔悴,昨夜未能入睡嘛?”
“嗯,晉王妃半夜發作,亦不知道怎麽了,上吐下瀉,到現在還未睡醒,晉王爺昨夜就風風火火的進宮了,這會兒都在皇後娘娘的寝宮裏。”鳳兒說着不經意的觀察柳舒的反應。
柳舒故作鎮靜,“哦,晉王妃無大礙就好,要不多請幾位禦醫看看,總有醫術好的。”
“都請過了,雖說用了藥,無大礙,但是終究未醒,多少讓人心裏打鼓。晉王爺都要讓南勝國的井皇叔入宮給瞧瞧了,要說這位井皇叔,那亦是傳奇人物,北國的皇上的請帖都未赴宴,晉王爺一句話,人家就能巴巴的入宮,看來晉王爺遲早時墨國的儲君。”
鳳兒說的起勁,這些話,在外面不能閑聊,在這裏,就她們姐妹二人,說說到無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