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連面子功夫都懶得去做,根本沒有一絲悲哀,鷹王急匆匆的往太後宮裏趕去,墨卓涵和三公子接到鷹王讓人傳來的消息,即刻進宮。
晉王時最後一個到的,八王爺站在偏殿,似乎并沒有要進去的打算,太子已然離宮,換上并未讓人傳其回來,可見是徹底厭棄了。
皇後稱病未出,聞人家的部分女眷進宮奔喪,一時間朝野上下議論紛紛,卻亦心知肚明,如今的皇上是真正的大權在握了,太後的勢力已去。
鷹王妃命全府上下換了吊唁的喪服,鷹王要在宮裏守孝,一時半會兒不會回府,她因着有孕在身,不便進宮,倒是躲過了不少的煩心之事。
舉國上下一片白色,大街小巷不再歡騰嬉鬧,叫賣之聲被哀樂替代。太後穿戴整齊,顯然是自盡的,他對太後的死不存異議,權勢的争鬥,太後一方敗了,自然是要付出代價的,母後走的安詳便是了。
皇上過來,簡單的上了一炷香,爲了擔心延誤八王爺的婚期,讓木知希進宮,在太後的靈堂,八王爺和木知希行了拜堂之禮,這樣便可以不用守孝三年,等到太後過了百日,定了婚期,便可操辦起來,隻是不能大辦了。
木知希穿着素雅,在院子裏呆呆地坐着,木甯遠讀書累了,在花園中散步,無疑看到妹妹坐在秋千架上,陽光雖好,卻不及妹妹顔色極佳。
“在想什麽?”木甯遠溫婉地語氣,淡然的動作,在石桌旁落座,木香讓人去給公子奉茶,有幾分大丫鬟的氣勢。
木知希素裝未施脂粉,又是剛從宮裏回來,便不言不語的呆在這裏:“哥哥,父親來信了,說是祖母聽聞我賜婚的事情,很是生氣,要來京城,還要住在府上。”
木甯遠一點都不意外,祖母那張老臉根本就是厚如城牆,沒臉沒皮,爲了金銀權勢,什麽低三下四,隐私的手段都能做出來,真真是毒辣的很:“收到信件,沒有拿給爲兄,是擔心影響爲兄讀書的情緒嘛?妹妹,這些年難爲你了,處處替爲兄打算,哥哥汗顔。”
木知希慌忙擺手:“哥哥,這些瑣碎的事情,時常都有,又是後宅之事,哪能事事讓你煩心,考取功名才是正途,祖母那般難纏之人,妹妹若是強攻,定然要落個不孝的罪名,可她是設計害死母親的人,讓我如何奉養,妹妹就是不甘心。”
“八王爺還真是料事如神,賜婚前,便是猜到這些,才讓我們搬到這裏的,你我寄居這裏亦是不妥,祖母更不能名正言順的住進來,傳出去就是厚顔無恥,這是八王爺的别院。”
木知希的臉上終于露出一絲笑容,想到那個玉樹臨風,面色冷淡,心腸熱絡的男子,忽然有些期待日後的生活了。
柳舒心事重重,太子和太後的倒台,讓她着實懊惱,他們承諾的事情無法兌現了,她又要另想辦法,朝中的勢力一邊倒,晉王更是如魚得水,就連榮貴妃都嫌棄她,根本不願搭理,她一時無從下手。
冷言躲開衆人,悄無聲息的潛入鳳栖宮,在一處廊下窩了許久,房看到柳舒懶散的過來,他的現身着實吓了柳舒一跳,“這是太子給你的信,照着上面的話去做,否則,你給太後通風報信,陷害皇後和晉王的事情就會被翻出來。”
冷言完成任務閃身離開,太子去了皇陵,任由冷言與冷門聯系。皇陵陰森森的,一入地下宮殿,就覺得寒氣逼人,如今已經是快要入夏了。
太子正在練功,長劍出手,舞舞生風,一炷香的時辰,太子收起長劍,随手拿起汗巾擦拭汗液,“送到了?”
“嗯,那個女人看上去不是很安分。”
“我們都落入雲泥,任人踐踏了,哪裏還有人願意聽令于我們,這樣做,不過是要皇後身邊的劉嬷嬷與其反目罷了,柳舒出手給晉王妃下毒,換來的肯定是晉王的暴怒和嚴懲不貸,作爲親娘的劉嬷嬷自然會與皇後分心。”
冷言瞬息開竅,冷少臣不願來見太子的原因,垂死掙紮,還要恩将仇報,這個世上,唯有這種人才是最無恥的。
“你繼續留意宮中的形勢,若有變化及時傳回消息,另外,讓人去刺激燕婷,相信她不會令我們失望的。”太子陰險的笑着,在微弱的燭光下,顯得森寒刺骨。
慕萱聽聞有人找她,心中打鼓,她在墨國沒有熟人,難道又是于戰王或是太子的人認出她了,看來以後出入要小心的。
她硬着頭皮向後院的角門而來,不管如何,她要知曉來人的目的,才能伺機而動,慕青越發的滋潤了,戰王對她寵溺的恨不能将天下所有的好東西都拿過來給她。
染成更是事事以她爲主,就連慕青出入的安危都是裏三層外三層,比起戰王都要上心,慕萱看在眼裏,氣在心上。
到了後院買菜的廚娘經常進出的角門,慕萱隔着門縫探頭探腦,企圖看清來人的模樣,卻隻能望見一個背影,她無奈打開門,閃身出現,“請問公子,是找我嗎?”
男子轉身,并不說話,将一封書信交給她,迅速離去,速度之快,讓慕萱詫異,像是根本沒有看到一樣,事實上,她确實沒有看到對方的臉。
回過神兒,趕忙将書信貼着胸口放好,進門,一溜兒小跑,回到院子裏,繼續給花兒除草。心口卻砰砰直跳,眼神飄忽不定,許久才安定下來。
墨色天空下的小院,花香四溢,靜悄悄的,隔着小院偶爾能聽到輕微的腳步聲,應該是路過的丫鬟,和值勤的下人。
柳舒心神不甯的握着手裏的腰包,嘴唇慘白,渾身直打哆嗦,若是給晉王妃下毒,晉王定會将她五馬分屍,若不按照廢太子的要求去做,那麽她與太後見不得光的交易,就會被皇後娘娘知曉,她這種吃裏爬外的人,鳳栖宮是不會容留的。
看着校園裏的水井,月光投影在裏面,泛着雲黃色的光芒,她舍不得跳下去,她還年輕,以後會有大好的時光,她不願意就這麽窩囊的死去。
思來想去,她将主意打在了鳳兒的身上,她是劉嬷嬷的親身女兒,鳳兒是劉嬷嬷偶然出宮撿回來的丫頭,這麽多年劉嬷嬷從未虧待鳳兒,她有的,鳳兒也會有。
養了這麽多年,總該回報吧。她狠狠心,握緊拳頭,覺得鳳兒替她背黑鍋就是應該,卻不曾考慮到,于鳳兒有恩的是劉嬷嬷,于她何幹,人就是這樣,骨子裏太自私了,就變得猙獰,根本不會顧及别人,或許在求生面前,連劉嬷嬷的生死都無暇顧及了。
慕萱偷偷摸摸的起身,蹑手蹑腳的穿上衣服,繞過同寝室的其他熟睡的宮女,溜到了夥房,左顧右盼,覺得還算安全,才将廚房的門闩挑開。
借着竈台裏的火光,看清了紙上的内容,她陰郁了好些時日的臉色變得明朗起來,燦爛的笑容爬上眉梢。
在她得意忘形地時候,一隻大手悄悄地伸向她,就在一愣神地功夫,手中地信件被人搶了過去。
一口黃闆牙,三角眼,一臉猥-瑣樣的中年男子-色-眯眯看着她此起彼伏的胸口:“我說你鬼鬼祟祟的來廚房幹嘛,原來是有陰謀呀,怎麽樣?讓老子抓了個正着,若是給王爺送去,你說,老子能得到多少好處?”
他盤棋雙腿,索性做到一邊,卻不急于離開,更沒有大喊大叫,将其他人招過來,慕萱斷定,他另有所圖,“我不過是看了一封表哥的來信,你拿去吧,看看王爺會賞給你什麽。”
男子頗爲懊惱的翻了幾下,他不識字,自然看不懂,轉念一想,不對,“糊弄我不識字,表格的信爲何不大大方方的看,就是情哥哥的信都無所謂,王府可不管這些,你這麽掩人耳目,保準不是好事,算了,我就拿着這封信,明日找個識字的給念念,不就得了。”
說完,還真打算要走了,這些慕萱有些急了。
伸手将門摁住,依靠在門上,甜甜的笑着,讓男子心裏直癢癢:“大哥,您看,何必讓我的醜事人人皆知呢,誰年輕時不犯點錯誤呢,我這些日子攢了些銀子,不足十兩,拿來,全給您。”
十兩銀子,放在一般的窮苦人家,夠用上幾年了。男子剛要動心,卻又退了回來,“錢,老子要,人也要。”
說完不顧慕萱的反抗,撲了上去,現在是深夜,慕萱又是做賊心虛,自然不敢嚷叫,生生的被這個莫名其妙冒出來的龌龊男人給占了便宜。
三更過後,男子才滿意的放她離開,“告訴你,别以爲就這麽一遭老子就能放過你,明日的這個時候,老子還在這裏等你,若是不來,老子就去王爺那裏揭發你,不檢點,倒是被趕出府,看你還怎麽活下去。”
這個世道,凡是被按上不檢點的帽子,都是要沉塘的,男子不傻,魚水歡愉之後,自然知道她不是處子之身,還是個姑娘,卻失了清白之身,若是讓人知曉,比沉塘的懲罰更重。
慕萱氣的渾身發抖,她就是再不濟,也不能委身于這樣的男人,一次已經時極限,卻還要一而再,再而三,可若是不順從他,讓戰王見到她,那麽報複的計劃就徹底泡湯了。
男人将她抱起,混亂幫她裹上衣服,催促她去拿錢,揚言老子明日還要去賭場樂呵呢。
慕萱回到寝室,像是吞了蒼蠅一樣惡心,恨不能将那個男人給一把火燒死得了。
染成的人回來禀報的很清楚,就連慕萱的表情都回答的很真切,染青翹起二郎腿,“大哥,你說慕萱死裏逃生,不找個地方,悄悄地藏起來,居然還能跑到戰王府,低三下四給人當奴婢,就她那副目中無人的孤傲,想必不安好心。”
“她本就是心腸歹毒的女人,都淪落到去當窯姐的份上了,還企圖要與慕青一比高下,真是膽大包天。”染成将手裏的茶杯狠狠的紮在門闆上。
染青幾乎是隔空跳起來的,“什麽?她居然是沖着慕青來的,這丫頭心思好歹毒,當初在北國,她事事針對慕青,我們都氣不過,倒是慕青大度,從不計較,淪落到這步田地,不思悔改,還存折害人的心思,這樣的人就給被抽筋扒皮,扔出去喂狗。”
染成目光中的堅定更深一分,“你等着看吧,我會讓她悔恨不該遇上慕青的。”
“大哥,你是怎麽知道她混進來的,王府不小,下人又多,平日裏,我們根本注意不到那些刻意躲藏的人?”染青的疑問,引來染成的冷笑。
“是戰王告知的,他最近忙于宮裏的事情,擔心分身不得,讓慕青招到慕萱的黑手,特意囑咐我留意的。”
“哦,大哥,那個阿福,你準備如何處理,上次他沒能完成任務,還來向您索要一大筆經費,我倒是覺得,那個阿福留不得。”
“他們跟随上官在墨國多年,有些事情做起來,比我們手到擒來,淩睿智雖然被戰王暫時護下來,也不是長久之計。”
染成尋思着該如何将這個消息不着痕迹的送到鷹王府,阿福的出現或許亦是可以用用的。
不出染成所料,淩睿智和雲裳也留意到慕萱的存在,北國八公主,驕橫孤傲,如男兒般在北國橫沖直闖,見過其真面目的不在少數,雲裳甚至在北國的宮宴上,還曾與八公主共飲一杯,自然記得她的容貌。
淩睿智拿不準慕萱此行的目的,他不是染成,不清楚慕萱的心思。在戰王府住下這段時日,暫時脫離了鷹王的圍追堵截,“雲裳,你想辦法喬裝出去,探聽下,送信來的人底細,我們既然要得到戰王的庇護,也該出些力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