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勝國皇室就是再強大,也吃五谷雜糧,亦會生病,絕不會得罪藥王谷,妙手仙子性命無憂,可若是你們不去,他或許會被囚禁一生,這點我相信皇室裏那位小皇上,還是做的出來的。”八爺征戰沙場,不喜飲茶,對酒倒是很在行,尤其是烈酒,他捧着杯子,有些千杯不醉,不罷休的架勢,還好晉王能約束住。
晉王看向晴兒,她望着天空的湛藍,一望無邊的水迹。她的目光清澈而高遠,冷靜堅定。萬物于前,皆不及她眼中那抹清絕的笑:“人家不過比你小不到兩歲,你居然就稱呼孩子了,難不成你骨子裏住着的是古稀老人的靈魂。”
“四哥,井皇叔就住在你的府上,你們于他熟識,又有些交情,不如邀請他一起走,他是南勝國的攝政王爺,遲早要回去的,我想到時候,那位小皇上是真的要被氣的暈過去了。妙手仙子再來一個當場救駕,他就是有意爲難,也不能讓天下人唾棄,連救命恩人都要算計吧。”
八爺說着,爽朗的笑聲從船艙溢出,飄蕩在空曠的水面上,回音繞耳不絕。
桂嬷嬷從東宮出來,微微歎息,搖搖頭,有些疲累的往回走。
太子并沒有得到黎王氣急敗壞,甚至于暴跳如雷的發怒的消息,反而是歸于平靜的安定,劉側妃與黎王同心同德,就連劉側妃的弟弟都被黎王親自接走。
太子思來想去,覺得黎王雖然受到了重創,卻似乎獲得了新生般,唯獨遺憾的是,他沒能将晴兒帶走,想到晉王妃,太子的嘴角泛過一絲譏諷地笑容,他就是要将老四寶貝地東西都搶過來,他要看着父皇母後跪求他放過老四。
他的雙手緊緊的攥緊輪椅的扶手,恨不能将那裏捏斷一般。
戰王騎着快馬沖向山峰,慕青在馬上很是颠簸,她環上戰王的腰身,摟得很緊,戰王的披風被風吹得啪啪啪直響,黎王的車隊從山下經過,他們登高俯視,像是蝸牛一般的龜殼行駛而過。
戰王将慕青散在耳邊的青絲挽起,用披風将她包裹的嚴絲合縫,晨起的風有些微微的寒意,“你們都說清楚了,還恨他嘛。”
慕青擡頭,正巧與他的雙眼相對,燦若桃花的笑容如沐春風:“他是被權勢迷了雙眼,事後也做了很多的彌補,可惜都太遲了,我不恨他,真的,反而感謝他。”
她将身子更加貼近他:“我們的婚期推遲,是不想北國那邊借題發兵,我還不清楚他們打得什麽主意,我的母後顧及九弟多一些,那是她日後的依靠,我不怪她,可卻不能讓他們輕易如願。”
戰王用下颌輕輕趁着她的發絲:“你是擔心新婚之夜,他們會動手。如果是這樣,你大可以放心,我就是拼勁全力亦會抱你周全,戰王府上下還是有這份實力的。”
“正是因爲擔心你有這份心,才會不願意定下婚期。你的實力一旦被皇上發現,以皇上的猜忌,你以後會越發的受制于人,或許而更加艱難,我不想,亦不能那樣做。”
她的腦海中忽然就冒出來大祭司與她的約定,想要徹底的治好戰王,她必須跟着大祭司去南勝國,回巫蠱之術的總壇,完成聖女應盡的義務,可爲什麽是她呢。
壓抑,愁悶一股腦的湧上心頭,還好晴兒已經在回來的路上,她能跟閨蜜說說話,亦是好的。
晉王将南方時疫控制住的消息傳遍朝野,皇上龍顔大悅,朝中大臣更加笃定,晉王将會是取代太子之人。
皇後在鳳栖宮養花除草,每日都是笑逐顔開,日子過的越來越有盼頭了。柳舒将茶端上來,幫着皇後将多餘的花枝裁剪掉,劉嬷嬷看着女兒,心頭五味雜陳。
女兒出落得亭亭玉立,就是不聽勸,偏偏喜歡晉王爺,這些日子總往太後宮裏跑,她是擔心,柳舒會變成太後的細作,若是那樣,安插在晉王身邊,她還不如不要這個女兒呢。
木知希揉着酸痛的脖子,這些天她一直低頭繡活,很少出門,一眨眼的功夫,春暖花開,春天的氣息鋪天蓋地而來,讓她有些措不及防。
她要趕緊攢些銀兩,哥哥的身體不能沒有營養,她們基本是淨身出戶,手頭能變賣的首飾都當了,她不想讓哥哥分心,隻能多擔待些。
小丫鬟從外面興奮的跑進來,“小姐,奴婢剛剛去繡莊,老闆不但多給咱們結了一兩銀子。而且遇到了瑾兒小姐,她說這些日不見小姐,怪想念的,讓您得了空去慕容府上賞花。”
木知希滿臉帶笑,瑾兒是她的閨蜜,也是哥哥心中欽慕之人,“等過些時候,我們就去。”
院外傳來了一陣兒敲門聲,小丫鬟過去開門,迎進來一位中年婦人:“老奴是瑾兒小姐身邊的,鷹王妃賞了瑾兒小姐許多的料子,宮裏的太後娘娘和皇後娘娘也賞了不少,瑾兒小姐一時半會兒用不了,就想着與小姐妹們分分,這不,讓老奴給木小姐帶了幾匹,還請木小姐收下,别讓老奴空跑一趟。”
說完,便讓幾個粗實婆子将料子搬進來,轉身福福身子,便一湧而出,小院子瞬間就安靜了,木知希都來不及拒絕,就被生生的僵在了原地。
婆子們很細心,在院子裏放了一塊木闆,将十幾匹料子整整齊齊的放置好,這些都是水色上等的雲錦和蜀錦。木知希的眼睛濕潤了,這些定是瑾兒特意拿給她,就是編排了個由頭,是擔心她爲春衫的衣料發愁吧。
裏面參雜着明顯有給男子做衣衫的料子,瑾兒很細心,她輕輕的笑了,笑容清雅如蘭,目光溫暖如春日的風:“我們将這些搬進去,明日開始做幾套合身的春衫。”小丫鬟手舞足蹈,離開木府第一次添置春衫,不過即便在木府,也從未見過這麽好的料子。
木甯遠站在窗戶邊上,院子裏的事情他看的真切,心中微暖,那個他喜歡的女子,善良乖巧,他狠狠的下定決心,發奮圖強,取得功名,便有了去慕容府提親的資格。
慕容府李嬷嬷眉頭緊蹙,瑾兒小姐天真純良,可有些事情做的還是欠妥當,她挑簾進屋,支走屋内的丫鬟,“小姐,瑾兒這丫頭送些禮物給木小姐,倒也無傷大雅,可這些料子裏面參了男子的衣料,老奴是才知道,這會兒追出去也晚了,您說,瑾兒小姐不會存了不該有的心思吧。”
李嬷嬷是二姨娘的奶嬷嬷,又是将瑾兒抱大的,稱呼丫頭,二姨娘反而覺得更親戚,不過今個兒這事着實将二姨娘也虎了一跳,男女授受不清,瑾兒自小就學習《女戒》,豈會不懂,她與木知希關系好些,無傷大雅,都是女孩子,有幾個閨中密友倒是好的。
木甯遠,那個孩子,她是見過的,印象還不錯,可惜木家裏那位老太太卻是個糊塗的,瑾兒若是嫁過去,便是孫媳婦,孝字當頭,即便木甯遠煩那些人,卻不得不面對,瑾兒單純,根本應付不了,到時候過的就糟心了。
鷹王府人口簡單,鷹王妃的性子最是不喜歡了妾室了,三公子從小在伯顔府裏長大,對人待物都很誠懇,也是個懂的輕重的好孩子,最主要的是,三公子娶了瑾兒,不會有婆婆壓着,更不會有小妾挑釁,兩相比較之下,二姨娘哪裏會搖擺不定。
“這幾日讓瑾兒在屋裏呆着,就說我的意思,春天風大,讓她少出些門,另外告訴飛兒,讓她看着瑾兒。”
鷹王妃特意請了官媒,不出兩日便到了慕容府,談及瑾兒的婚事,宮裏的太後臉色陰沉,桂嬷嬷規矩的站立在一邊:“南勝國那邊明确的說不要慕容府上的姑娘。”
“回禀太後,南勝國的使者親口說的,他們的皇上九五至尊,豈能娶庶女爲後,即便被宮裏的皇後娘娘認作義女,可到底不是血親的,不是嫡出,他們斷然不能辱沒了皇室。”
桂嬷嬷與南勝國的使者私下有些來往,這些都是太後授意的,爲的不過是将瑾兒能順利帶到南勝國去,可眼看這計劃是不成了,鷹王又要給三公子娶親,定的就是瑾兒。
要說瑾兒的品行那是沒得挑,配給孫子,雖說身份上欠缺點,可孩子願意,鷹王又寵愛鷹王妃,她當娘的,還能讓孩子們因爲此事與她分了心,自然是不會阻攔的,可多年身居高位,被人拒之于千裏之外的滋味多少有些難受。
南勝國與墨國實力相當,就是地方好,糧食産量頗豐,水土又養人,若是能将南勝國以後收入墨國名下,那該有多好,她骨子裏的貪念一點都沒有随着歲月的流逝而減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