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是鷹王的骨血,她的父母處心積慮在鷹王妃産子當日,居然買通了穩婆,将鷹王府的世子調換成了她,怪不得鷹王妃這麽多年不願意看見她,原來她根本就不是鷹王府的孩子。
墨藥将她的衣物和首飾,還有鷹王給的一些銀子拿來,交在她的手上,燕婷狠狠的咬着下唇,她過慣了錦衣玉食,被人高高捧在手心的日子,一朝醒來,她從雲端跌入雲泥,那是怎樣的任人踐踏。
“我真的不是鷹王府的孩子嗎?可王爺對我這些年根本就是沒有恨意的。”燕婷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小,最終變得無聲無息。
墨藥冷冷的盯着她,“若不是爲了找到世子,你以爲王爺願意寵你,你的母親心思歹毒,破壞王爺和王妃的感情,你不過是野種,居然還敢來質問王爺,滾得遠遠的,省的王妃見了鬧心。”
鷹王妃已經将鷹王要認回孩子的事情用書信的形式告知伯顔,太後這幾日召見了三公子,還賞了許多名貴的東西,皇上那邊已然明了,因着此事也與伯顔進行了一次深入的交談,皇家血脈不允許流落在外。鷹王再不濟,從未對皇上下過黑手,而且這些年帶兵打仗,沖鋒在前,皇上還是顧念手足之情的。
當然,皇上的介入是鷹王所料不及的。他想着實在不行,便是置之死地而後生了。伯顔若執意不肯歸還兒子,就隻能硬搶了,關在王府裏培養父子感情,就不行餘生不能感動兒子回心轉意。
皇上一旦出面,伯顔若是不遵從,便是不忠。伯顔是不會違背皇上的意願的,因此,鷹王在心裏默默的感激皇上,想着這些年,他們雖然很少交談,但是兄弟情分是有的。
在連番炮轟之下,伯顔和夫人傷感了幾日,最終将三公子的身份和盤托出。三公子好一陣子才緩過來,他竟然是鷹王府的世子。
鷹王妃痛定思痛,還是決定跟鷹王坦白。因着心裏揣着事情,鷹王妃用膳時,心不在焉,鷹王将她喜歡吃的糖醋鲈魚夾過去,“怎麽飯菜不合胃口嗎?墨藥,讓廚房重新換人。”
“不是。”鷹王妃趕忙制止,“我有件事情要對你說,不過,我不是有意隐瞞你的,以往的是是非非,我想放下了,但是這件事情,我必須跟你坦白。”
鷹王忽而就緊張了,手心都有些隐隐冒汗,他将碗筷推到一邊,墨藥将丫鬟全部清出去,他退到門邊,查看四周的情況。
“其實,我當年生産,是一對雙生子,伯顔府上的三公子,隻是其中一個,應該說是老二,身子比較弱,不能遠行,便留到了京城,伯顔夫人幫忙照顧着。老大被我送到了南方,由榮氏幫着照顧,這麽多年,我一直都愧疚于那個孩子,想着與你和離後,便去南方找到老大,守着他再不離開了。”
鷹王的聲音透着森寒,透着絲絲的傷感,在她的耳邊響起,“夫人,當年是有多狠爲夫,才會要将一雙兒子都送出京城,若不是三公子體弱,爲夫這輩子都找不到自己的孩子,夫人,爲夫錯了,以前錯了,以後不會再犯,我們把老大接回來,一家四口好好過日子。”
鷹王從震撼,迅速收攏思緒,他有兩個兒子,若都是三公子那般勤學好問,懂得上進的好孩子,他高興,若是老大調皮,甚至于纨绔,他都會靜下心來教導孩子,将十幾年缺失的父愛補給孩子。
“嗯。”鷹王妃淚流滿面,心裏牽挂兒子,這十幾年都很焦心,她将孩子送到的那戶人家和名字都寫了出來,最後不忘問:“榮氏被母後帶到了京城,她人在何處,若是能跟着回去,找到孩子更加方便些。”
鷹王臉色有些陰晴不定,墨藥接過去:“王妃放心,王爺擔心太後會強行逼供,已經将她們一家子都送走了,這裏信息很全面,老奴定然能将世子找回來的。”老大當然是世子,至于三公子隻能讓太後給封号了。
李佩瑤氣急敗壞的将屋内的瓷器砸了個粉碎,原本好端端的計劃,又泡湯了。冷門那些人看着厲害,卻是繡花枕頭,中看不中用。好在江二公子失蹤了,江家報了官府,正在四處派人去找,恨不能将蘇州城翻個底朝天,她的婚事到不着急了。
李夫人心虛的看着臉色陰沉如鍋底的李大人,這個男人已經很久沒到她的院子來了,若不是仗着有太後撐腰,她在這府裏根本無立足之地。
外面寒風呼嘯,月色微朦,李大人沉聲的問:“冷門的人居然堂而皇之的住在府衙的院落裏,你這顆腦袋還想要保得住。”
李夫人對上李大人那雙沉寂的眸子,染血的雙眼,像是吸血的深潭,她不免哆嗦,後來,想着凡是推到太後的身上便是,又硬氣起來:“老爺,他們是太後娘娘讓妾身安置的,妾身哪裏知道他們要幹些什麽,他們一走了之,妾身一介女流,能有何辦法。晉王殿下都放過他們了,難不成,老爺還要妾身負荊請罪不成。”
李夫人蠢鈍如豬,才會養出那麽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女兒,她們都是李大人厭煩之人,“夫人,以爲呢?江家二公子何故跑去主街,又與晉王的車隊相沖突,現在身在何處而不知。我都能查到冷門的人曾經在府裏自有出入過,難道晉王會查不到。冷門是太後的人,晉王動不得或是不能動,你又何德何能覺得,晉王會放過你。”
暗一向八王爺回禀李大人回府的鬧劇後續,八王爺輕抿的茶水,冷然的面容不帶一絲笑意:“江二公子居然想要混入我們的隊伍,他的身世,我們能查到嗎?”
“屬下無能,暫時查不到。”
“李夫人和李佩瑤暫時留着吧,但是李沛瑤必須送到廟觀裏,你告訴李大人,讓他二選一。江二公子的事,盯緊些,先不驚動他。”
暗一閃身離去琉璃燈的光芒将書房照得亮堂堂的,屋内一個極大的書桌,桌上筆墨紙硯俱全,還擺着一個細細繪着美人撲蝶的細瓷瓶,瓷瓶中沒有插花,卻插着兩支孔雀翎。五彩斑斓,即是絢麗。四面牆上挂着幾幅名家字畫,檀木架子上,整整齊齊擺着許多書籍,賞玩的玉器和古玩不過三兩件,堂堂知府的書房,看上去也不過是普通富貴人家的書房,沒有一絲奢華。
李大人目光呆滞的坐着,晉王那邊傳來口信,他不得不做出選擇,他李家不能絕後,他還有幾房妾氏,還有庶子庶女,李夫人與他雖是少年夫妻,卻貌合神離,他沒有不舍。倒是李佩瑤,再不争氣,也是他的親生骨肉,他怎麽能下得去手。
暗一靜靜的坐在一旁,等着他的回複。
書房内安靜如斯,直到李大人長歎一聲:“卑職能否見過晉王爺,再做決定。”
暗一眉峰微促,嘴角勾過一絲冷笑:“二選一,是八王爺定下的。大庭廣衆之下,李姑娘鬧出那樣一出,這會兒,各府的後院都該傳開來了,這樁婚事就已經名存實亡了,我已經隻會江家了,并将事情的來龍去脈交代了,想必明日一早,江家就要登門退親了。”
李大人剛剛起身複又跌回椅子上,八王爺小小年紀便征戰沙場,殺伐果斷,從不手軟,他發了話,再無回旋的餘地了。江家雖是皇商,但有八王爺撐腰,不要說退婚了,就是将他拿下都是舉手之勞。
暗一看着他的表情變化,已知結果,回去複命了。
大夫人睜着驚恐的眼睛瞪着面前的嬷嬷:“你個老乞婆,仗着是老爺的奶娘便要爲所欲爲,我可是太後的遠方侄女,是這個府裏正經八百的夫人,去讓老爺來見我。”
面前的老嬷嬷絲毫不爲所動,“夫人還是省些力氣吧,小姐今日再衆人面前不顧及顔面,八王爺發了話,老爺是官身不假,可小姐的所作所爲都是千人所指,萬人能罵,您讓老爺怎麽辦?”
“再則,老爺又不是要小姐的性命,就是送去尼姑庵呆一陣子,等着府裏的這幾位貴人回了京城,這裏還不是您說了算嗎?”李夫人上蹿下跳,恨不能從床上一下飛到天上去,奈何幾個粗使的婆子壓着她,動憚不得。
老嬷嬷不耐煩的吩咐:“給她灌下去。”
“你個老乞婆,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不過就是讓人昏睡的湯藥,跟死不死能扯上什麽關系。
老嬷嬷爽快的呵呵笑了:“你真是夠笨的,晉王不能拿太後怎麽樣,可你呢,太後這些年都當你是條狗,一條搖尾乞憐的狗,你還恬不知恥的湊上去,實話告訴你吧,你若再鬧下,老爺便要将你休妻了,有晉王和八王爺在,老爺那是有話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