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您看,這是我們店裏的圖冊,若是不喜歡這些成品,還可以定制,小店定會讓您滿意。”
三公子将圖冊拿過來,仔細翻看,再有半月,便是姑母的生辰,每年的這個時候,母親總會帶着他去向姑母賀壽。
姑母對他很好,事無巨細,都會一一問過,還會囑咐母親留意些他的生活起居的細節,也經常讓人送些他喜歡的小玩意到府上,供他把玩。
鷹王被那抹明朗燦爛的笑容,深深吸引着,這就是伯顔府的三公子,但從樣貌上端詳,他們的模樣就有七分相似,在墨藥的眼中,那便是鷹王的翻版,就連眼神都極其相似,若說他們是父子,恐怕無人會反駁。
墨藥悄無聲息的出去,一盞茶不到的功夫便折返回來,夥計被擋在門外,墨藥像是不經意的上前,“公子,這款金钗是我們家老爺的一點心意,還望不要推遲。”
三公子那雙清亮冷靜的明眸,此時染上了不少的不解:“有道是無功不受祿,還請老人家不要介懷,不過是區區一杯熱茶而已,這份回禮太重了,在下不能收下。”
一推一搡之間,金钗尖銳的頂部不小心劃過三公子手指的皮膚,一滴鮮紅的血液順勢流了出來,墨藥驚慌的去賠禮,小夥計趕忙送上棉布,鷹王不動聲色的起身,大步出了雅間。
墨藥處理妥當,告退,亦步出雅間。三公子的傷口很小,血一刹那便止住了,若不細看,根本察覺不到剛才哪裏曾經受過傷。
三公子端詳手指幾眼,笑意淺淡的搖搖頭,繼續挑選。瑾兒聽到了這邊的動靜,不以爲然聳聳肩,與飛兒讨論首飾的樣式那些适合配她們新做好的春衫。
飛兒卻不像瑾兒那般活潑,她察覺到了隔壁不尋常,畢竟在冷門呆過,金漆樓算得上京城數一數二的大生意,聽聞也是晉王名下的買賣,按道理不會讓恩客受到這般的滋擾,除非來人身份尊貴,甚至于在晉王之上,想到這裏,飛兒快步走到門邊,向外看去,隻可惜是望到一個背影。
墨藥從裏面幾步就上了事先停放在外面的馬車,将手裏的一個透明的物件給了車上等着的太醫離宮長,他迅速将鷹王的手指劃破,與瓶子中的血液一起滴入碗中,兩滴血液搖搖晃晃,最終融爲一體。
墨藥興奮的胸腔裏的心髒都要頃刻跳出來了,離宮長還算冷靜自持:“王爺,這滴血液的主人應是您的骨血。”
猜測一回事,肯定是另一回事。鷹王有種沖動,即刻就想帶着三公子回鷹王府認祖歸宗,他用了多麽大的耐力才将這股子沖動硬生生的壓了下去,他需要跟鷹王妃深入的談談,他們一家三口也該重新團聚才是。
外面的雨水淅淅瀝瀝,讓屋内顯得很悶,飛兒還未選完,瑾兒想到外面透透氣,便讓丫鬟跟着挑簾出來,與正要離開的三公子險些撞個正着。
即便瑾兒收住了步子,還是沒能穩住身形,倒是三公子出手扶了一把,感覺不妥,即刻就松開了,倆人皆是鬧了個大紅臉,三公子拱手一禮:“得罪了,小姐見諒,在下先行一步。”
不等瑾兒回神兒,人已然重新上馬揚長而去,到是小丫鬟嘟囔幾句,世風日下,連句道歉都沒有,瑾兒卻清楚,是她毫無征兆的出來,驚擾了那位公子才是。
二姨娘将鷹王妃一直送到大門外,才依依不舍的惜别,看着遠去的馬車,不經感歎,下次再聚又不知要等多長時間了,她們這對姐妹,生孩子都是雙生子,也不知這到底是怎樣的緣分。
鷹王妃還未來得及下馬車,便被鷹王将人打橫抱起,一躍入了鷹王的馬車,鷹王妃隻感到天旋地轉,回神之際,穩穩的落在鷹王的懷中,這厮臉皮真是夠厚的。
多年之前,他們便以各自居住,除了偶爾往來,再無相互打擾,相安無事這麽多年,鷹王妃開始籌劃和離之事,這厮居然又不管不顧的靠上來,還做出這般逾越的舉動,真真是不可忍耐。
鷹王一改往日的嚴肅呆闆,像個孩子般的嬉皮笑臉,伸手将鷹王妃額前的青絲放在耳後,“娘子,莫要生氣,我們夫妻分開的時日久了,爲夫覺得還是一家三口在一起才是幸福的。”
“一家三口?”幾個字将鷹王妃雷了個裏焦外嫩。
鷹王嘴角噙着淡淡的淺笑,神色悠然兒從容,盯着懷裏心愛的女人,“嗯,爲夫就是再能體諒伯顔這些年無子的痛楚,也不能将咱們的兒子過繼給伯顔不是,還是讓伯顔從族裏過繼一個吧,至于咱們的兒子,娘子覺得,咱們何時去接兒子回府更合适呢,太後,年齡大了,想念孫子是人之常情,娘子難不成不顧及孝道,要讓母後望眼欲穿嘛。”
鷹王妃除了震驚,更多的是咬牙切齒,“墨蕭衍,你到底在胡言亂語些什麽,伯顔的兒子有何相幹,我看你異想天開,癡人說夢,癫狂之症。”
墨藥在外面駕着馬車,迎着春雨,臉上帶着濃濃的笑意,王爺苦熬了這麽多年,要是早前就用這招,王妃怕是早就回到王府了,何以讓王爺十幾年的相思付諸東流呢。
鷹王看着心愛之人氣憤之下,連名帶姓的吼他,越發的開懷了,仿若回到以前,他惹鷹王妃生氣時,她便是這副樣子,那會兒的時光多好呀。
“娘子何必這般說,爲夫已然請離宮長與我們父子做了見證,血濃于水,這點不會錯,我的種,連樣貌都是八分相似,兒子與伯顔可沒有半分相似之處,娘子,爲夫勸你還是稍安勿躁,如若鬧到金銮殿上,滴血認親,爲夫亦不會退縮。”
鷹王說完,鷹王妃時徹底的蔫了,滴血認親,平日裏,她可以不予在意,可鷹王必是拿到了實證,才會這般理直氣壯的找上門來,那是他嫡親的兒子,心心念念了多年的孩子,怎麽可能讓鷹王放手不去相認,還真是讓二姨娘猜着了,鷹王果然留了後手。
可這些年,鷹王從未斷了找孩子的念頭,都未能如願,這次怎麽就找的這麽準,難道真是榮氏背叛了,細想之下,又不對,若是榮氏說出來的,她也隻是知道帶去南方的那個孩子,并不知曉三公子的存在。
當初若不是因爲三公子生下來隻有三斤多一點,體質太虛弱,也不會留在京城,倒是伯顔幫着養了段時日,伯顔夫人養親了,舍不得送走了,就這麽留了下來,随着孩子的長大,那張臉是遮也遮不住,才會好幾年都不敢讓他在京城露面,終究還是被鷹王個找到了。
木知希前些日子收了很多的桃花,做了桃花酥,想着給瑾兒送些,便讓丫鬟送來過來,趕巧遇上瑾兒和飛兒從外面回來。
小丫鬟在門房給瑾兒回了話,瑾兒說了幾句客氣話,小丫鬟得了賞銀,開心的很,穿着蓑衣,一溜小跑地回去了。
飛兒下了馬車,親手從丫鬟手中接過雨傘,将瑾兒拉進來,姐妹倆這般走着,丫鬟知趣的稍稍拉開距離。
飛兒一抹笑意,如鮮花般在唇角綻放,美的璀璨奪目,美的動人心魄,瑾兒都有些看癡了:“姐姐,你好美呀。”
飛兒嗔她一眼:“哪有這麽誇自己姐姐的,瑾兒,木知希就是上次來府裏參加了一次宴會,怎麽就與你這麽要好了。閨中交幾個好友,姐姐不反對。可是閨中密友,再出嫁之後,甚至于以後的歲月,也會是自己的助力,倒是木家得罪了晉王。”
瑾兒俏臉绯紅,“姐姐,我喜歡木知希那份不爲權勢而折腰的骨氣,再則,她的哥哥木甯遠很有才華,今年下場,若能取得好的名次,知希将來也能有個依靠,他們與小王氏家的兒女是不同的。”
“即便得了狀元,也是一貧如洗的家裏,說不得将來還要靠着媳婦的嫁妝撐門面,十幾年後的造化,那就不得而知了。是不是你求了晉王妃,晉王才對他們兄妹的事情不過問的。”
知妹莫若姐,飛兒将瑾兒看的透徹,親生的姐妹,擔心瑾兒的單純讓人利用了,瑾兒嘟起小嘴,“二姐性子好的很,當然不會爲難他們,三姐總是拿這些作比較,難道人窮就沒有翻身的時候了,我就覺得木甯遠定然能出人頭地的。”
天色更加的昏暗了,不到傍晚,便黑壓壓的,如同深夜一般。屋内溫暖如春,瑾兒膚白如玉,在燭火的映襯下,更加如瓷娃娃般,讓人心疼不已,恨不能伸手攬在懷中,哄着,寵着,怪不得太後會把主意打到瑾兒身上,作爲姐姐,她雖然自私,也得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