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人群中又跑出幾人,與剛才的婦女一起再次向她們沖過來,暗一暗二同時出手,流珠和晴兒躲躲閃閃,好在這裏病倒的人比較多,她們掩藏身形也方便些。
暗一暗二不愧是晉王府頂級的高手,雖費些功夫,到底是有驚無險,将這些給打散了,卻再不敢大意:“王妃,您的行蹤看來是暴漏,還請速去與王爺彙合。”
流珠吐吐舌頭:“那她們在卷土重來,我們怎麽辦?”
晴兒俏皮的用手敲了她腦門一下,“笨,我們已經到府衙了,現在進去,王爺在裏面,難不成還護不住我們。”
“小姐,您不是不想王爺知道我們偷偷跟來嘛。”
“路上不想,現在可以了,反正來了,他也不好将我們送回去了,大大方方的站在他面前也無所謂了。”
大堂裏來了十幾個大夫,晉王端坐在上位,晉王的到來,在座的都是有些吃驚,畢竟疫區,但凡進來,感染的機率很高,他們作爲醫者,不得不來,再者,他們就生活在這裏,想走也不成,在這這座城裏生活的男女老少沒有皇上的手書,誰也别想爬出去。
就連帶府台大人都不能幸免,他們這些人身份呢更加不及零了,晉王能以身犯險,他們的士氣得到了極大的鼓舞,晉王一項低調,近距離去看,皇家之人皆是儀表堂堂,“賜座。”
大夫們慌忙行禮:“王爺在此,我等不敢造次。”能這般平易近人,大家更加滿意了。
晉王喝了一口熱茶,擡眸掃視一圈:“諸位爲了時疫已經奔忙了數日,本王感謝不已,各位勞苦功高,自是該坐得的。再則,接下來還要仰仗諸位再接再厲,本王還需與大家一起努力将時疫控制住并根除,讓百姓安心,讓朝廷放心才是。”
坐在首位的大夫先開口:“王爺,我等已經盡了最大的努力,可效果您也看到了,還是有很多的人在死去,再這樣下去,疫病難以控制了。”
下面一片附和聲,晉王眉峰蹙起,這次時疫來勢洶洶,他多次翻看關于疫區的奏折,心中清楚這是難題,可既然來了,便是要拿出十分的努力去做的,百姓流離失所,痛失親人,終究不能讓疫情再擴大了。
“本王此次過來,皇上很是重視,特意讓國庫撥了糧食和藥材,明日便要在城中開始施粥,老百姓吃飽了,方能有體力去與病痛鬥争,對于我們能否戰勝這場疫情起着絕對關鍵的作用,大家打起精神來,有好的建議,提出來,我們一起研讨。”晉王态度誠懇,絲毫不因身份而對大家疏離。
“我覺得晉王說的有理,隻要我們大家擰成一股繩,一定能戰勝這次的時疫。”晴兒俏皮的跨步進來。
墨寶差點沒跪倒地上,晉王宛如希臘雕像般俊美的臉龐繃得很緊,眉宇間雖然沒有透出不悅,但也算不上好看,晴兒雙眸下的陰影一覽無餘,面容上看不出疲憊,卻讓他心疼不已,這個小女人還是不聽話的跟來了。
忽地心中一暖,小女人不遠千裏奔着自己而來,不顧生命危險入了疫區,這樣的女子,偏偏還是他的最愛,老天爺對他真的是厚愛了。墨寶的眼淚都要奪眶而出了,他們的王妃,是真的在乎王爺,他定要衷心與王妃,王爺也絕對不能做出背叛王妃的事情,他作爲奴才都不允許。
衙門裏的師爺緊随其後,向晉王恭敬的回禀:“這位小哥有晉王爺的玉牌,小人不敢阻攔。”晉王的玉牌,那是身份的象征,不是随便什麽人都能拿到的,何況,晴兒雖然着了男裝,并未刻意隐瞞女子身份,故而師爺早就猜到是晉王的女人,卻不敢去想竟是王妃駕到。
晴兒揚起下颌,明媚的餘晖灑在精緻的下巴上,勾勒出柔和的剪影。
墨寶給府台大人遞了眼色,“今天就先到這裏吧,各位請回吧。明日回有具體的安排,還請各位不辭辛苦,我們抓緊時間去對付疫情。”府尹帶着大家退了出去。
墨寶帶着流珠也緊跟着出去,并将門關上,偌大的空間隻留給了他們。
晉王挪動身子,将晴兒攔腰抱起,他的下巴抵在她的肩窩處,沙啞的聲音和眼底湧動的暗痛将這個男人心裏隐秘了許久的愧疚顯現出來,是他執意前來,晴兒才會偷偷跟來。懷中原本僵硬的身體有所松動的柔軟。似也想到他的無奈。
不知不覺,天色暗了下來,昏暗的環境裏,他精廋而寬闊的胸膛像是一堵牆,将削廋單薄的她保護的滴水不漏,盡管這堵牆自己也是傷痕累累,卻還是堅持用他無言的沉默來溫暖他的小妻子。
“你再抱下去,我都要餓死了。”晴兒推不動他,隻能撒嬌。
這招對他永遠有效,晉王抱着晴兒的手有所松動,他沒有擡頭去她直視,晴兒的手無疑碰到他的臉頰,帶着隐隐的濕意,她懊惱,這個男人怎麽感動到這般田地。
讓人傳了晚飯,連日來一直趕路,兩人均是風餐露宿,現在點上紅燭,倒有些燭光晚餐的韻味,晴兒胃口大開,吃了不少。
“你這樣不管不顧的跟着爲夫跑到這裏,畢竟是疫區,進來容易出去難,即便是爲夫也不能保證你安然無恙,祖母那邊會擔心的。”晉王語氣裏沒有一絲埋怨,全然是心疼的。
她既然決意跟着他前來,一是覺得這次時疫若不及時處理,危及無辜的生命太多;二是,古代醫療條件落後,很多時疫未必能最快找到應對之策;三是,她也想出來走走,必要時給自己選擇一個好的落腳地方,遠離紛争,輕輕松松過自己的小日子。
想到最後的一點,她于心不忍的望着他,現在朝中局勢雖不明朗,但是太子大勢已去,黎王虎視眈眈,八王爺未曾謀面,聽聞唯他馬首是瞻,偏這位還不自知,嫡出的皇子,文韬武略樣樣都是翹楚,可一旦坐在那個位置,便身不由己。
後宮那麽的女子,還要她去管理,她才不要呢,甯可躲得遠遠得,眼不見爲淨。想到這裏,心裏冷哼一聲,男子都不是丢不下權勢的,八成他也一樣。
說話時語氣中便帶上了一絲火藥味:“我留了三封信,一封給祖母,一封給娘親,一封給皇後娘娘,必要時,喜鵲會拿給她們。”
“那個被你派到莊子上的丫鬟,怎麽還在用,是缺人嗎?可以讓寶叔幫你安排。”喜鵲跟着她吃了不少的苦,卻也能背叛她,這樣的人放在身邊,晉王是不放心的,小女人有自己的主意,他不便幹預,卻也不能放任危險靠近于她。
晴兒很是笃定:“喜鵲很好,知恩圖報卻被有心之人利用了,我都處理好了,讓她去莊子上暫住,也是爲了保護她,你該知道,在我最無助的時候,若不是喜鵲,我可能早就沒命了。”
晉王臉色很難看,剛入晉王府時,他對她很差勁,從不過問她的生死,他害怕她想起那些往事,又偏偏不能阻止她,隻是盡量不提及國王。現在想來對他當初的冷血也很不解,事事無常,恨不得時光重來,讓伊人不再苦楚,他不再遺憾。
晴兒像是感受到了他的情緒,“你不用自責,都過去了,這次若不是你執意說我懷孕,也不會讓他們将我這般的看管着,生怕磕了碰了,我又不是瓷娃娃。”她羞惱的瞪他一眼,伸手附上小腹,說實在的,她還真的想要個與他的孩子,這樣将來離開了,也不會覺得孤單,有孩子多好。
他黑色的瞳仁裏滿是寵溺,“你是我的王妃,我們遲早會有孩子,早一點,晚一點,有何分别,反正爲夫是很期待的。”
“就你貧,今晚罰你睡書房。”晴兒嘴角勾過一絲玩弄的笑意,這個男人才舍不得睡書房呢。
晴兒說完轉身就要走,他哪裏能容忍睡書房,好不容易嬌軀在懷,豈能不憐香惜玉,伸手攬入懷中:“乖,我錯了,我們不等了,今晚就造娃。”
她雙頰爆紅,這厮以前穩重内斂,如今變得這般模樣,狠狠的回瞪他,來不及開口,他已然吻上她的紅唇,紅燭閃爍中,紅紗賬内溫度攀升,兩人交疊的身子依稀可見。
輕輕推開雕花軒窗,晨曦沖破霧霭照在她璞玉的臉上,灑下一片淡淡的朦光,看的剛剛醒來的晉王有了片刻的失神。
他們之間已經是最親密的人,她能真真切切感受到他的真心實意,可他生在帝王家,心中無對權勢的欲-望,卻奈何不了時局将他推上那個位置。
他翻身将她再次拉入懷中,她嬌呻:“别鬧,一會兒還要去街上看看,時疫來的太猛,我們要盡快入手,找到應對之策。”她懂醫術,他曾經自私的不想讓她深陷其中,偏她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