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些過于激動,氣息不穩,嗆咳幾聲,穩住心緒,“現下臣得知,她便是北國安插與我國的一個細作,經過臣派人去暗訪的結果,托布爾居然是北國派往我國作爲細作的領頭人,所以,臣想不如将計就計,把她放在身邊,總比,我們根本就不知道細作在哪裏的要強得多。于是,臣以救命之恩的名義娶了她。”
“這些,臣當年也曾通信多次,方确定下來的,這些年,北國之所以覺得,我們有恃無恐,也多依賴于托布爾傳出去的消息,我們不下了障眼法,托布爾這些年也深信無疑,你自然是功不可沒。”
“上官白并非臣的親身女兒,從成親到現在,臣并未碰過她。”皇上猛地擡頭,目光炯炯的看着他。
男子都是有情-欲的,上官是武将,身子的需求有時會更猛烈些,皇上同爲男子,怎能不懂,可上官卻硬生生的做到了,這樣的忠臣良将,乃是墨國之幸也。
“當初,新婚之夜,因臣心中有摯愛之人,故而,臣遲遲沒有入新房,到了後半夜,臣記着皇上的囑托,若要她死心塌地,必然要作出些動作,可是等臣到了新房的時候,才發現,托布爾與阿福兩人都喝多了,已然滾到了一起。後來,阿福離開,臣回到新房,卻再也不願意碰她。”
“托布爾知道嗎?”
“她不知道新房那晚的是阿福,卻也清楚,白兒不是臣的骨血,隻是,她以爲臣不知罷了。”上官将往事徐徐道來,竟然不覺得如鲠在喉,難以啓齒,或許這就是所謂的不在意吧。
“那你今日要說的是何事?”
“臣提到,臣曾經有心愛之人,年少輕狂,不懂愛惜,生生将她傷了,臣汗顔,多少次午夜夢回,臣都肝腸寸斷,恨不能以死謝罪。不管時光如何搖曳,臣的初衷都未曾改變,隻是,臣錯過了當初,臣愧對她。”淚水從眼中溢出,劃過腮幫子,滴落在枕旁,将皇上的内心刺痛了。
“你說的是慕容乾的二夫人,朕當初也想過要去阻攔,可慕容老太太入宮,與太後言辭鑿鑿,她們姐妹二人雖不親厚,這麽多年,也是相互扶持走到今日,太後多少都會偏袒些,何況爲了慕容府的骨血,請朕不過插手,朕也是無奈,皇後也召見過她,她執意要入慕容府爲姨娘,卻不肯給你一點機會。”
“臣,當年背信棄義,将她抛擲腦後而不顧。她恨臣,她懷了臣的骨肉,卻不得已要嫁入慕容府,她恨臣入骨,不肯原諒臣的背叛。”
“朕終于明白你爲何這副模樣,你們将話說開了,她卻還是不肯原諒你。”
“皇上,臣有個請求。”
“你說。”
“如若有一日,臣不在了,希望皇上能做主,将臣那兩個無緣父女之情的孩子嫁給他們心儀的男子,了卻臣此生的遺憾。”
“即是你的女兒,朕就會給她們挑選了兩個合适的人家,親自指婚,但你也要給朕好好的活着,即便你們這輩子不能在一起了,你也要自己好好的看護着她們,畢竟慕容乾大勢已去,沒有了可靠的娘家,她們即便入了夫家,也會有些不如意,若是你在,她們還有何憂。”
上官微微一笑,蒼白的臉上像開了一朵耀眼的牡丹,他本就是玉樹臨風,病态中絲毫不減儒雅之氣。
托布爾在屋内來回走動,心中忐忑不安,上官昨日深夜而歸,他們夫妻自成親以來,便分開就寝,除卻新婚之夜,上官從未跨入她的房間,她知曉他心中有人。不過還好,上官也從未想過納妾,倒是省去她不少的麻煩。但現在,阿福居然将那個小厮的全家給殺了,這件事本就驚動了太後,他又如此行徑,擺明是與太後作對,挑釁皇權。
“來人,去打聽下,将軍今日去了哪裏?”
上官白整日以淚洗面,本想拿掉腹中的胎兒,怎奈她體質陰寒,本就不易受孕,如若執意落胎,以後怕是再無懷孕生子的可能了。她的奶嬷嬷小心的将蓮子羹遞到她的面前:“小姐,趁熱吃一些吧,事已至此,您就看開些,索性有将軍和夫人在。”
窗外夜幕已經落下,自出事,父親就未曾來看過她,母親倒是經常過來:“奶嬷嬷,父親自小便不喜歡我,從不親近我,隻是母親一直告誡我,父親對我要求頗高,我便想着,若是能做太子妃,日後登上皇後之位,即便是女兒身,也能光耀門楣的。可眼下,我的夢破滅了,爲什麽老天待我如此不公。”
奶嬷嬷整日裏守着她,又是自個兒一手帶大的,哪有不心疼的道理,眼角微濕,小姐雖然虛榮善妒,也從未傷及誰的性命,怎麽就鬧到了要人命的地步,大宅門後院裏,女人們争鬥時,也是不見血的戰場,可小姐的性子還沒到那一步呀。
現下說啥都晚了,外人不清楚,自認爲将軍夫妻恩愛,所以才不納妾,隻有這府裏的人才清楚,将軍根本就不跨入夫人的院子半步,卻也給了面上體恤:“小姐,你身子骨不好,别傷着自己了。要奴才說,您這肚子裏的孩子雖不是自己想要的,可終究是一條命,咱這将軍府裏也隻有您一個子嗣,以後不都是您的嘛,有了這個孩子傍身,經過的路也好走些,總比沒了子嗣,嫁入大戶人家做填房的強些吧。”
夫人的打算明擺着,上官白從母親隻字片語中也察覺到,她想拿掉她腹中的孩子,說真的,這些天有了胎動,她到真有些舍不得了。是呀,風光大嫁又能如何,不過是個填房。
一個失了貞操的女人,嫁妝在豐厚,嫁過去的日子想想都是寒涼,倒不如自立門戶,不依不傍,不用依附男人的臉色過日子,她努力培養這個孩子,以後的日子也會過得去的。
拿定主意,她站起身來,“奶嬷嬷,您不要驚動其他人,陪着我去夫人那裏。”
“嗯,小姐是要…”
上官白思索着,母親定是讓人買好了落胎藥,不管她是否願意,母親都會用在她的身上,她隻能先想辦法悄悄的換掉,再做定奪。
走廊上一排排的紅燈籠将四周的景物映襯忽明忽暗,隐約間有點神秘感,各院子也都挂起了燈籠,上官白有奶嬷嬷扶着從花園的小路旁的角門穿過去,直接到了夫人院子的後門,這道門平日裏是不開的。
上官白壓低聲音:“奶嬷嬷,拿到鑰匙了嗎?”
“嗯,小姐放心,昨日,老奴就想辦法拿到了。”
“奶嬷嬷,難不成,你…”
“老奴跟了小姐多年,豈會不知小姐的心意,這鑰匙不過是有備無患罷了。”看着上官白懸而預滴的雙淚,奶嬷嬷趕忙四下看了一圈,輕撫她的背部:“小姐,可别出聲,讓人發現就不好了。一會兒,您先往夫人内室的方向去,就說有要緊的事,讓夫人将屋子裏的人統統趕到院子裏,老奴就翻窗進去找找。”
“奶嬷嬷,您都一把年紀了,翻窗行嗎?”
“小姐放心,老奴夫家是在镖局當镖師的,老奴身上也有些拳腳功夫,雖說是三腳貓的功夫,但翻個窗肯定行的。”
兩人悄無聲息的過來,就是不想讓别人看見,這樣才能方便奶嬷嬷去找東西。
有些事情往往事與願違,好的計劃趕不上不好的變化。
夫人的房門緊閉着,門外守着的是夫人的心腹,上官白狐疑起來,“奶嬷嬷,母親平日裏不會就寝的這麽早,難道是病了?”
奶嬷嬷細心的觀察一會兒,“不會,若是病了回請大夫,再不濟門外也不可能隻留一個人,小姐莫慌,我們悄悄的過去看看再說。”
屋内的燈很昏暗,隔着窗戶的縫隙,隐約看見像是有兩個人影,難道是父親也在,他們莫不是再說自己的事情。想着,便将身體又往前傾了一點。
“怎麽又不高興,難道是對我不滿意,女人,今天都三回了,該盡興了,來,讓爺們在稀罕稀罕。”男人淫-笑的聲音,伸手将女人白-皙的身子搬過來,“你别說,這麽些年了,爺就沒有厭煩過,你說,你到底在爺身上下了什麽魔咒了,讓也這麽喜歡你的身子,怎麽要都不夠。”
上官白的小臉煞白一片,她清楚的知道裏面的那個男人是誰,她機械的轉過頭去,奶嬷嬷同樣的一臉震驚,阿福怎麽成了夫人的枕邊人了。她無意間發現的秘密,将會成爲勒死她的繩子。
托布爾懶懶的嬉笑聲也飄了出來:“将軍這幾日一直晚歸,今日更是進宮後被皇上留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