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氏氣急敗壞,讓尉氏收拾東西,帶着幾個陪嫁丫鬟,匆匆回了郡國公府,闵氏猛咳一陣兒,不去理會,彩鳳麻利的服侍她睡下,敢讓她的寶貝女兒受委屈,她就要趙氏好看,郡國公府又怎樣,不能爲尚書府誕下子嗣,這就是死穴。
郡國公府的當家主母是太夫人,趙氏的母親是郡國公夫人苒氏,郡國公有一妻四妾,三個妾氏分别生有三位公子,雖是庶子,都記在正妻名下,三個妾氏爲了能讓自己的兒子繼承爵位,對國公夫人那是言聽計從,即便如此,國公夫人仍舊不舒服,她隻有趙氏一個嫡女,未生下嫡子。
趙氏雨夜匆忙回府,苒氏将她帶回院子,天色晚了,太夫人已然睡下,明日再去見禮不遲,郡國公這幾日跟随太子去往南方,不在府内,府中上下皆有苒氏做主,太夫人年事已高,很多事情都交由苒氏打理。
“怎麽這會兒過來,可是交代你的事情沒有辦成,尚書府要插手慕容府的家事,你派人過來知會一聲便是,何必親自跑來,看着雨水寒涼,再傷了身子可怎麽是好。”苒氏跌怪着,并未注意到趙氏難堪的臉色。
奶娘尉氏将事情的原委叙述一番,苒氏嗔怪她:“你也是的,這麽些年了,都沒能給家潤生下一子半女,還不讓人家房中納妾,若是聽娘的,給他安排好通房,生下孩子,養在你的身邊,人在打發出府便是了,何必鬧到這麽一步。”
“娘,别的女人生的孩子,幹嘛要讓我去養,那麽個髒東西,我想起來就惡心。”
這個女兒是讓寵壞了,“嫁了人,就不能這麽孩子氣,孫家長房不能沒有繼承人,你婆母這麽做,雖然事出有因,卻是你留了把柄的,這次聽娘的,不能再任性了,明日便回去吧,等着那邊生了孩子,你就養在身邊,娘總歸不會害你。”
趙氏像是被人抓住了痛腳,瞬息就暴躁起來,凡是擋了她路的東西都被踢得東倒西歪,花瓶碎了好幾個,那可都是官窯出的青瓷,價格不菲,苒氏心疼,面上不露,“小姑奶奶,你就消停會兒吧,你要在家裏住,娘不反對,孫府回去的晚了,姑爺與妾氏,你侬我侬,兩情相悅,密不可分,到時候你别說攆人家走了,就是孩子都養不到你身邊。”
真是個不成器的,苒氏氣得都牙疼。擺擺手,人都退了出去,苒氏去了側面的屋子休息,将趙氏生生的丢在這裏,不管不問了。
孫家潤得了美妾,将趙氏抛之腦後,與蔡青一夜纏-綿,到了晌午才起,尚書夫人不怪罪,她就是給趙氏添堵的,自然有人給她傳話,回娘家,好呀,不回來更好。
孫尚書下來早朝慌慌張張的趕回來,一進門就屏退所有的丫鬟婆子,彩鳳守着門外,闵氏原以爲他是來興師問罪的,不想他開口,驚得闵氏差點從床上掉下來:“太子遇刺了,人怎麽樣了?”
“還活着,說是腿筋被挑斷了,這輩子是站不起來了,眼睛珠子都挖出來了,太子的位置就要易主了。”孫尚書汗水滴答,不停的往下落,不知道是吓得,還是一路小跑的功勞。
闵氏倒吸一口涼氣,敢對太子動手,此時,怕是黎王的嫌疑最大,“那郡國公呢?”
“人沒了,屍身在運回來的路上,燕婷郡主,受傷不重,打鬥過程中,她膽小怕死,藏了起來,鷹王知曉大發雷霆,若是她能替太子擋擋,援兵還能趕到。”孫尚書擦去額頭的汗水。
“聽聞大兒媳婦昨夜回去了,你讓人傳話,讓她就在郡國公府幫忙吧,暫時不易回府。”
闵氏鄙視的看了一眼,這就是她嫁的男人,有點風吹草動就恨不能把自己摘得幹幹淨淨,“郡國公是爲了保護太子而死,太後定要給以安撫,我們這個時候将兒媳婦拒在娘家,不合适吧?”
孫尚書像是回過神來,憤恨的說:“什麽保護太子,燕婷郡主說,郡國公貪生怕死,将太子抛下要獨自逃走,是太子的貼身侍衛冷言将他一劍刺死的。”
闵氏徹底無語了,郡國公這麽做的後果就等同叛國呀,郡國公府這次是完了,趙氏有沒爲孫府生有子嗣,休妻是遲早的事情了,怪不得他匆忙回來了,若是趙氏在府上,這會兒也得趕回郡國公府去,嘴上說的好聽,守孝,這就是要劃清界限了。
“告訴潤兒,這些日子稱并不出,郡國公府派人過來,都擋回去,切不可去郡國公府吊唁,趙氏的性子十有八九吃準了潤兒,去了就麻煩大了。”
孫尚書囑咐完,轉身去了書房,估摸着是揣摩聖心呢,這會兒,凡與郡國公府沾親帶故的,得着确切消息的,都尋思着怎麽躲開才是。皇權傾天下,弄不好家族就要被皇家的怒氣所甄滅的。
郡國公府亂成了一鍋粥,太夫人慈眉善目,架不住白發人送黑發人的痛處,哭的死去活來。
苒氏六神無主,郡國公死就死了吧,居然還鬧出這幺蛾子,太子容不下他,太後會遷怒他,郡國公府是完了,當務之急,是将女兒送回孫府,好歹是尚書府,以後總有傍身的住處。
尉氏如熱鍋上的螞蟻,趙氏不知輕重,火燒眉毛了,還在怄氣,孫家潤昨夜居然都不問她的去向,在蔡青的房裏睡到日上三竿。
苒氏顧不上其他,進門一巴掌甩在趙氏的臉上:“你可不知好歹的東西,郡國公府就要被封了,你還待在這裏等死不成,孫家潤以後就是納十房的妾氏,你也得忍着,這就是我們做女人的命,你爹倒了,尚書府能容留你,就算是仁至義盡了。”
尉氏苦口婆心的勸着,恨不能使出渾身解數,苒氏将幾張賣身契交給趙氏,“這是你奶娘一家子的賣身契,你收好,還有這些年娘的私房錢和首飾,趁着朝廷未派人來,你趕緊回去。”
苒氏将自己的身後事都安頓合适了,銀票和首飾帶出去,有了傍身的銀子,即便封了郡國公府,她将三房妾氏打發了,自己也能安度晚年。
趙氏如五雷轟頂,到了現在她方才醒悟,郡國公府是真的保不住了,她吓得腿發軟,攤在地上,苒氏恨鐵不成鋼的吼着尉氏:“還不快點把你們大少奶奶扶上馬車,趕緊回去。”
丫鬟在外面回禀:“夫人,孫府來人傳話,讓姑奶奶過了孝期再回。”
“人呢?”苒氏隔着簾子鐵青着臉色問。
“在等着回話呢。”
“你去穩住他,上茶和點心,說孫府的大少奶奶身子不爽,今日還未起身,讓他先等等,親自過來給大少奶奶回話。”丫鬟的腳步聲逐漸遠去。
苒氏不敢在耽擱下去:“你快點回去,孫府這是要與我們劃清界限了,這時候你再不走,孫府下一步就是休妻了。”
趙氏氣得跳腳,大吼着,他們敢?說完就洩氣了,今非昔比,人家有什麽不敢的,尉氏三下五除二将大少奶奶背上了馬車,她的家人都收拾好細軟,悄悄的從後門出來,“娘,大夫人給了些銀兩,讓我們在偏僻的地方買一個小院子,先安頓下來。”
尉氏點點頭,“你們的身契在大少奶奶手裏,娘要跟着回尚書府,大夫人能在這個時候還能想到安置你們,就是對我們的大恩大德,娘不能忘本。”
說完,上車,馬車絕塵而去。
墨卓峰凝視着懷中的晴兒,寵溺的笑容滿滿當當,他要做的不過是保護好心愛之人罷了。
“太子遇刺,是何人所爲?”
“爲夫推測,這是一石二鳥之計,太子身殘,必然逃脫不了被廢的結果,黎王勢力壯大,嫌疑最多,弄不好就連戰王都不能幸免,畢竟,黎王再傻不會選這麽檔口對太子下手,鹬蚌相争,漁翁得利。”
晴兒依舊笑着,柔軟的手輕輕撫摸他的發梢:“操縱局面之人,想來對你很是青睐,無論如何設計,都将你置身事外,看來,這個人不可小視。”
“無論是誰,想要操控墨國的天下,就值得爲夫費些心神去找出來。”晉王淡然的望着窗外,三國鼎立的局面即将打破,這個節骨眼,墨國出不得一絲岔子。
李公公斟酌許久,王爺回府,便将自己關在書房,不言不語,剛才探子來報,太子遇刺了,思前想後,這不是什麽好兆頭,皇上疑心頗重,心中并不屬意黎王,皇位之争,一觸即發。晉王心系晉王妃,決然不會趟着渾水。八皇子多年征戰在外,心思難定,太子當前失勢,太子妃之位卻空玄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