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靜雙眸完成月牙般笑眼,“誰是你家娘子,當初王爺可是言明過得,王爺叫起來倒是順口的很,厚顔無恥。”她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小,眼前的男子眼中浮現委屈,像是被誰氣到了。不過是幾句氣話,這男人還當真了,抿起小嘴,不悅的瞪着他,忍不住發出輕哼。
晉王忽而一笑,清雅的嗓音猶如玉珠敲打着玉盤,錯落有緻,“爲夫可是哪裏做的不夠好,讓娘子生氣了,晚上,爲夫定然好生表現,娘子以爲如何,爲夫至誠之心,娘子該是知曉的。若非怪責爲夫昨晚不夠努力,今夜我們繼續就是了,定然娘子滿意爲止。”
晴兒臉頰绯紅,這厮居然這般無恥,昨夜床榻至上肢體交-纏的畫面浮于腦海之中,若非她身體帶有情毒,想必,這厮昨夜定然不會輕易放過她。說來也怪,有時她也會心存疑慮,他們夫妻之間曆來的一些親密,她再沒有出現過以往的難受,心悸,反而隐隐有種享受,她有時都狐疑,她真的身帶情蠱之毒嘛。
“娘子,地上涼,爲夫抱你回去。”輕輕一帶,晴兒跌入他的懷中,輕撫她略微冰冷的臉頰,“不用胡思亂想,今生,爲夫定不會負你。”
皇後凝視着兩人離去的背影,心扉充溢着滿滿的幸福,眼角無聲滑下的淚珠,打濕了衣袖。
黎王聽聞晉王夫婦相濡以沫的回禀,生生折斷一支毛筆,森冷的寒意熏染他整個人,“李公公,本王要見她。”
“王爺,老奴打聽過了,晉王寸步不離的守着二小姐,王爺怕是要等上一等。”李公公手心微微冒汗,王爺對晴兒姑娘的心思,已然明了。可如今,兩人叔嫂身份已定,王爺若是越過雷池,便是萬劫不複了。
屋内瞬間安靜下來,香爐内冉冉上升的香氣似乎都受到了感染,變得淡了許多,黎王低沉而富有磁性的聲音劃破寂靜,“縱然情深,奈何緣淺。遺憾不過,你知我時,我心彷徨。我知你時,你已嫁作他人婦。”
李公公将紅色的荷包放與桌案上,“王爺,這是晉王妃身邊的人帶過來了。”
他握着輕飄飄的荷包,像是握着千斤重擔,小心謹慎的打開,幾縷斷發呈現于眼前,仿佛是歲月裏殘留的執念,淡薄而可憐,他卻要緊緊的掌控在手中,貼于面頰,隐忍着相思的眷戀。
李公公退了出去,将門嚴絲合縫的關上。至此,屋内又恢複了空空蕩蕩,那交織荒蕪與孤獨将他重重包圍,令他幾近窒息。
梅香悄然的出現在竹園内,李公公眼皮都未擡一下,劉靜娴進府後很是乖巧懂事,這麽多天從未因爲任何瑣碎的事情前來叨擾。倒是她身邊的這個丫鬟,時不時來獻殷勤。滿以爲是劉靜娴故意而爲之,經過一番細緻的調查方才明白,劉靜娴與劉丞相的夫人不和,這個丫鬟八成是劉夫人派來給她上眼藥的。
劉靜娴多少有些意思,不争寵,更不邀寵,整日裏擺弄些花草和書籍。
“李公公,側妃娘娘炖了補品,讓奴婢務必端給王爺品嘗。王爺日理萬機,身體是最要緊的。”梅香櫻唇微啓的模樣極其誘人,而那纖長濃密的睫毛将她靈動的大眼襯托的更爲動人和誘惑!
“側王妃近日身子可好些了?”
“托王爺的福,側王妃已然能下床走動了,就是身子還虛乏,需些時日調養。”
“側妃娘娘辛苦了,身體抱恙,還需爲王爺煲湯,若是讓王爺知曉,定然要怪罪我們這些做下人的不知道伺候好主子。”李公公輕歎一聲。
梅香原本覺得自己多少有些機會了,李公公輕飄飄的一句話将她從雲端直接踹到了地面,慌忙跪下,“奴婢該死,萬不該設想不周,讓王爺挂心。”說着将托盤放置一邊,見四下無人,從袖筒内取出一張銀票塞給李公公。
剛要說些什麽,弘裳碎步而來,“奴婢見過李公公,側妃娘娘讓奴婢來找梅香,劉府來人,二小姐明日要入府探望大小姐,需提前準
備。”
“那麻溜的跟弘裳姑娘回去,王爺這院子裏的事情還輪不到哪些上不得台面的阿貓阿狗多事。”梅香臉色清白交加,伏地許久,冷汗陣陣,若不是小姐心軟,弘裳倒是想要多耽擱一會兒,李公公處理了倒是省心了。
太後無心飯菜,桂嬷嬷憂心忡忡,自從宴會回來,太後就是這般茶不思飯不想,年紀大了,若不顧及身子骨,就是塊鐵也有化了的時候。
“老奴懇請太後娘娘要保重身體,太子爺還指望着您呢。”
桂嬷嬷兩鬓斑白,太後輕歎一聲,她們都是她信得過的人,這麽些年守着她,守着太子,着實不易:“哀家猜測,我的那位好妹妹豈是晉王妃三言兩語就能搪塞過去的,結果隻有一個,晉王妃如今的面貌才是她真正的面容,以往的不過是面皮罷了。可令哀家不解的就在于此,那張面皮怎麽會與慕青的面貌一點不差。”
這個疑問何止是她,凡是知曉此事的,都在狐疑,就連一路與他們相伴而來的井皇叔都納悶不已,長纓全力以赴,還未查到原因,這個謎慕青和晴兒也需要人幫忙解開。
戰王府經過幾日的修葺,樣貌有了大的改觀,往日被火燒過的痕迹完全遮掩過去了,餘留的就是草地上的嫩草微微而出的一片青綠。
戰王望着這片梅林,這是他最喜歡的地方,當年出事,他不是毫無損傷,用了半年的時間才恢複如初,人參着實吃了不少。淩睿智潇灑的一身黑色的錦袍矗立在他的身後:“少主,時辰不早了,屬下要去晨曦樓一趟,至于最近京城謠傳的事情,是太後故意放出來的,爲的就是搞清楚慕青和晉王妃之間到底有無關聯,禍及無辜,太後不回去在意的。”
“晴兒的身份隻有些撲所迷離,母妃曾經提到,她非慕容府的子嗣,可北國的皇後若真是生了一雙女兒,豈會讓其中的一個流露墨國而不聞不問。太後此舉,顯得多餘了。隻是慕容府那裏,你想些辦法,莫要讓老太太動氣才是。”
“少主放心,屬下已經着手去辦了,慕容府老太太久經沙場,這點波折還傷不到她。”淩睿智躬身告退。
林嬷嬷将參湯熬好,小心的攪動,溫度合适時,才遞到老太太的手中,五福的抹額,映襯着老太太紅潤的膚色,她慢條斯理的喝着:“宮裏的那位何曾消停過,我的寶貝晴兒關他何事,鬧出這麽一段,還以爲會讓老身去質問她,好讓她順理成章套出老身的話來,她做夢。”
謠傳晉王妃不是慕容府上孩子,生母出自花街柳巷,老太太心善養了她,這麽些年才讓慕容乾厭棄,老太太冷笑連連:“她不敢将目标公然指向七公主,那是與北國爲敵,倒是吃柿子撿軟的捏,欺負我的晴兒,還好,有人爲晴兒撐腰,看着吧,這事情不會就這麽過去,有她好看的時候。”
老太太心态好的很,晉王那孩子将晴丫頭看的如眼珠般,太後不知死活的撞到槍口上了,這會兒老太太可要保養好身子骨,看着宮裏的那位如何收場。
京城郊外一處不起眼的小院子,王阚智與兩個黑衣人交代幾句,二人飛上院牆而去。大王氏和小王氏姐妹兩這段時日早就習慣了大哥的神出鬼沒,見怪不怪了。
“我們要找的井皇叔居然來了墨國,倒是省去我們不少的麻煩,畢竟南盛國是人家的地盤,墨國,我們就不見得會輸。”王阚智想起死去的家人,面目變得猙獰。
大王氏經過一番事情之後比之以往算是清醒了許多:“大哥,慕容府上要娶親了,你說我是不是該去祝賀一番,畢竟是曾經的婆家。”小王氏捂着紅唇而笑:“大姐,你越發的穩得住氣了,你這麽大咧咧的過去,還不得給慕容府添堵,伸手不打笑臉人。”
王阚智陰險的笑着:“你,慕容府當年的大夫人,知曉晉王妃的身世也不奇怪,由你将這場水攪渾,引得井皇叔出來,好主意。”
小王氏心裏悶悶不樂,大姐和大哥無所忌憚,可她的兒子和女兒還要在這裏娶妻生子,她的夫君會更加怨恨她,木侍郎心中本就敬重晉王,這般侮辱晉王妃,木侍郎豈會饒她。
她不敢吱聲,他們的兄長早就被仇恨渲染了,根本不會理睬她的兒女,可她不能由着大姐這樣去做,她笑意盈盈,“大姐,那日大哥不方便出去,不由就有小妹陪着你,好歹姐妹同行,也能給你壯壯膽子。”她的這句話正說到了大王氏的心坎上,她隻身過去,心裏多少有些打鼓,雖然憎恨慕容家,卻不能低估慕容家的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