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嬷嬷頓足捶胸,聲淚俱下,“這是你故意丢在晉王府的物件,你自作聰明,以爲趁着晉王爺一時不查,你丢在書房的隐蔽處,等着哪個不長眼的奴婢撿到,拿給王妃,惹她不快,徒增是非。”
“娘,女兒是真的喜歡晉王爺,做奴做婢,女兒都願意的。”柳舒咬緊牙關,森白的小臉染過一抹紅暈。
“糊塗,你願意?王爺還不樂意呢,你是什麽身份,哪裏高攀的起。若是王爺看的上你,向娘娘要了你,那是你的福分。可如今,晉王爺拿着這個送了回來,那是暗示。若非娘娘的面子,你這會兒早就橫屍街口了。”
鳳兒拉着柳舒,“姐姐,你好糊塗呀,我們姐妹一起長大,你我的心事不照而宣,我們做奴婢,主子能想看起來是福分,單憑王妃出事,王爺能舍命于王妃相繼跳下懸崖,那份深情豈是你我能撼動的。王爺重情重義,不動情則已,一旦動情,便是萬劫不複,也決不能讓他退縮的。姐姐,王爺是絕對不會允許任何一個女子危及王妃的,更何況是我們這些身份卑微之人。”
鳳兒在劉嬷嬷和柳舒面前絲毫不掩飾她對晉王爺的愛慕之情,可事情的發展皆有它的因果,柳舒自小孤傲,眼高于頂,皇後娘娘庇護一二,便不知天高地厚,可惜晉王爺眼裏揉不得沙子,再有下次,就難保她能全須全眼的回來。
“柳舒,爲娘雖是皇後娘娘的奶娘,但也懂得尊卑有序,晉王爺已然表明心迹,你要認清自己的身份,切不可有非分之想。鳳兒,往後你給我盯着點,若是下次,她再做出讓晉王難以容忍之事,我們娘三都得去死。”劉嬷嬷擦拭眼角的淚水,摔門而去。
柳舒癱軟在地上,鳳兒伸手将她拉起來,扶到床邊。
目疵血紅,恨意如洪水般布滿整個眼眶。那個谪仙般的男子,她傾盡一生喜歡的人,居然絕情于此。兒時的記憶湧入腦海,晉王對她們不冷不淡,卻從未有這般的狠心過,都是因爲慕容晴兒,如若沒有她,晉王爺不會孤獨終生,那是不是代表着她還是有一絲的機會。
鳳兒和柳舒自小一起長大,雖沒有血親,認了劉嬷嬷爲幹娘,可這些,她們待她倒是不分你我,她不能眼睜睜的看着柳舒走上玲珑的老路。晉王絕不會讓王妃傷心,但凡有一丁點惹王妃不快的事情,王爺絕不會手軟。
黎王府氣壓很低,院内靜悄悄的,偶爾有出入的奴仆都是蹑手蹑腳,生怕一個不注意讓黎王爺暴怒,李公公輕歎,這樣的日子何時才是個頭呀。
黎王的黑眸仿佛是一輪清澈深潭,那冷冷的眸子,宣示着他克制着的憤怒,書桌上攤開的畫卷,與宴會上晴兒的那張新臉一模一樣,他的嘴角隐隐泛起譏諷,母妃估計早就見過晴兒的真容,才會有了這幅畫卷,什麽落崖毀了容顔,她以前就是戴了一張面具罷了。
慕青又是怎麽回事?居然能與晴兒的那張面具有着同出一轍的臉,她們生在不同的兩個國度,平日裏并無交集,更談不上親情血緣,那是什麽原因?南盛國井皇叔不呆在自己的國度裏,千裏迢迢的跑到北國去救墨國的晉王妃,他不相信這是巧合,偏偏這麽多的巧合就都聚在了一起,到底是哪裏出現了差錯,他派出去的探子未查到任何的蛛絲馬迹。
一股不安萦繞與心頭,将太子打壓下去,木然發現,父皇心裏真正在意的從來都是晉王,就連戰王這次的回歸,父皇都選擇了隐忍,不爲其他,北國七公主的夫婿,這個身份就足以讓父皇原諒戰王,傷及戰王不難,難得是與北國爲敵,墨國就将迎來滅頂之災。
劉靜娴端坐在繡架前,衣服鴛鴦交頸戲水圖已然繡了一般,繡工很是不錯,針腳細密,用的是蘇繡,巧妙之處不言而喻。
綠兒瞧着小姐癡癡看着這幅繡圖的模樣,很是心疼,小姐這麽好的一個人,命運真是一波三折,從小到大就是在苦水裏泡大的,期盼着婚姻能美滿些,哪怕是嫁給求學的書生也好。
人生在世就這麽難以如願,小姐入了黎王府,看似身份尊貴,可這都幾個月了,還是少女之身,王爺不要過來,走到路上都吝啬于小姐一眼。這以後的日子可怎麽過呀。
晴兒那張傾國傾城的容顔,是每個女孩子都羨慕的,劉靜娴亦不例外,她不記恨晴兒,更沒有理由去記恨,黎王爺喜歡誰,是他的自由,她沒有福分,可黎王的一言一行不知何時開始便能輕易左右她的思想,出嫁時,四姨娘一再交代,莫要失心,她苦笑連連,她終究沒能做到。
晨曦的陽光灑滿院落,晴兒睜開惺忪的美眸。那眼睛如星如泉,緩緩流過他的心扉。冷寂多年的心突然就感到一陣溫暖,晉王臉上挂滿笑容,兩人緊貼的肌膚,嫩白如玉的身子,他怎麽都看不夠,“再睡會兒,昨天睡得晚了些,爲夫讓她們晚點進來伺候你洗漱。”
兩人這般柔情蜜意的相互依偎着,晴兒臉色爆紅,錦被下,男子健碩的身軀,雙腿纏繞着她的身子,以及他的某個地方已有的反應皆讓她不能适應,“今天我要去看望祖母的,走了這麽些日子,祖母定是很擔心的。你那個柳舒妹妹,回去哭的一定是很傷心的,你說她會不會如第二個玲珑,也藏着要讓我死了的心思,你說,我好端端的,就平白無故的多了這麽些仇人。”
晴兒的這份擔心不是庸人自擾,晉王心思明朗,柳舒若是想要暗中下手,不是不可能,他不得不防。
有一種一了百了的方法,可柳舒是劉嬷嬷唯一的骨血,當初,他幾次性命之憂,虧得劉嬷嬷拼死相救,才能安穩的活到成年,他多少要考慮劉嬷嬷一些,不能頃刻要了柳舒的命。
晴兒刻意想要拉開兩人的距離,或多或少有些賭氣的意思。他察覺到小女人的别扭,故意将她拉入懷中,“我們都是夫妻了,難不成你還要将我當做外人不成。柳舒是劉嬷嬷唯一的孩子,劉嬷嬷與母後和爲夫的情分都與旁人不同,爲夫不忍心劉嬷嬷傷心”
櫻唇微啓的模樣極其誘人,而那纖長濃密的睫毛将她靈動的大眼襯托的更爲動人與誘惑,“原來如此,是我小肚雞腸,原以爲你是對柳舒有幾分情意,才不去處理的。”
“哦,爲夫可否理解成娘子吃醋了。爲夫對天起誓,如若違背諾言,今生不得善終。”
“你說的,我記下了。”
晉王不依不饒的與她斯磨一陣兒,才戀戀不舍的松手,“吃過早膳,我讓人備好馬車,爲夫陪你。”
“你不用去宮裏嗎?昨夜柳舒姑娘可是特意過來的。”她俏皮的擦過他的胸膛,綿軟一片,他好不容易努力一番,才平心靜氣,這個小女人就是故意撩-撥他的。
“以後,你在哪裏,爲夫就在哪裏。晚些時候,我們再入宮就是了。”微收下颌,輕吻在她的額頭,要不是考慮到她身體内的蠱毒,晉王還真有點把持不住,就這樣不管不顧的要了她。
喜鵲按耐不住喜悅的心情,小姐安然回府,她一路陪伴,可惜,日頭爬了老高,王爺和小姐還沒有動靜,“墨總管,王妃身體無恙吧?”
墨寶笑的兩眼咪咪着,“好着呢,或許要不了多久,咱們王府就能添位世子爺咯,到時候王府也能熱鬧些。”
用過早膳,晴兒略微起身,晉王牽起她嫩白如玉的小手,輕輕一帶,軟玉入懷,無比安心,“娘子,無需費神,爲夫抱着你。”
墨寶挑簾進來,“王爺,慕青公主求見王妃,人已經來了一會兒了,老奴說王妃正在用膳,她便等在外面,不讓打擾。”
清亮的嗓音,從女子如櫻的唇瓣間,似泉水叮咚,緩緩流瀉而出:“晉王妃要回慕容府,可否帶着慕青,來了墨國這些日子,悶得很,總想出去轉轉。”
兩人四目相對,溫文笑意,直透眼底:“難得公主肯賞光。”
喜鵲歡欣雀躍的心情瞬間被澆滅了,單是想到慕青那張與小姐以前一模一樣的臉,心裏就膈應,慕容老太太該不會暈過去吧,好在小姐會醫術,她怏怏不樂的去準備。
府外兩排侍衛恭敬的迎風屹立,“主子,馬車備好了。”
井皇叔在院内的一角,目送着她們相攜而去,長纓輕歎:“王爺,慕容府上老太太對你頗有成見,我們要過去嗎?”微風吹得他的一角翻飛,他目不斜視的盯着慕青離去的身影,微微皺起眉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