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後臉色晦暗,陰晴不定,井皇叔是發現了什麽,墨卓峰的雙腿好端端的康複了,這麽些年過來,榮貴妃制蠱手段十分高明,莫不是井皇叔治好了晉王的雙腿,爲的掩人耳目,推到了晉王妃的身上。
“王爺說笑了,哀家,一個内宅婦人,不過是喜歡看些遊記而已,對南盛國的巫蠱之術知之甚少,更加不可能去将它引入墨國,如今,天下太平,便是對先祖最好的交代了。”
太後臉上挂着虛僞至極的笑容,皇後娘娘心裏恨得牙根直咬,面上還要裝作毫不知情的曲意迎合,晴兒感歎,這古代的女人不容易,三妻四妾是平常事,勾心鬥角是家常便飯,就連夫妻之間都要算計,她将目光投向晉王,這樣的日子,她不屑。
晉王起身走過來,将晴兒拉起,:“好了,不要拿爲夫與那些人相提并論,日久見人心,爲夫定不會讓失望。”
兩人相攜而去的身影,深深的刺痛了黎王爺,他的雙拳握緊了,再松開,再握緊,如此反複均不能平息他内心的波濤洶湧。
戰王騎着馬護衛在慕青的馬車一側,冉成冉青并駕齊驅在另一側,中途都無交談,像是兩條永遠不會交叉的平行線,紫苑紫南一左一右跟在慕青,馬車走的很平穩,慕青臉上的面紗已然除去。
墨量目送慕青上馬車時,倒吸一口氣,若不是多年見慣了血腥的場面,怕是要尖叫出聲,難道主子耐不住心瘾,将晴兒小姐轉換了身份,成了北國的七公主。
轉念一想也不對,晉王豈會善罷甘休,他渾渾噩噩間,馬車已然離去,大夢初醒時,人家連人影都看不到了。
門外隐約有些騷-動,皇宮内規矩森嚴,能讓宮女們和小太監驚慌失措,八成是慕青來了,與她以往一般無二的容顔,走到哪裏都是讓知情人震驚,就如當初的她一樣,不是詫異連連。
慕青下颌微收,雙手置于小腹上部,規矩行禮,井皇叔端詳着她,說來奇怪,他對慕青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親切感。
他一貫拒人于千裏之外,先是與晴兒有了忘年交,後有覺得這個丫頭也頗得他的心思。
長纓撇撇嘴,王爺這會兒欣賞起人家姑娘了當初可差點就松人家歸西,這份大仇是人都要計較,虧得王爺心大的,還能這般擡舉人家。
慕青清雅的嗓音猶如玉珠敲打着玉盤,錯落有緻:“慕青給太後娘娘請安。”
擡頭的瞬間,太後幾乎要喘不過氣來,不争氣的跌坐在椅子上,昨晚,晉王已然與皇後講過慕青的容貌,可此番看過去,皇後還是吃驚不小,不知情的太後就可想而知了。
黎王忘乎所以的起身,呆呆的目視慕青那張他朝思暮想的容顔。
李公公眼明手快将黎王重新摁坐在原位,“今個兒高興,我們王爺多了幾杯,各位莫要見怪。”
他這話像是與周邊人交代,可聲音不小,分明是說給皇上聽的,以免皇上錯意,黎王對晉王妃的心思不純,那可是皇家大忌。
太後哆嗦着擡手指向晉王妃的方向,有指着慕青,“哀家莫不是真的老眼昏花了,皇上,她是北國七公主,還是晉王妃。”
皇後娘娘用手帕輕掩紅唇,呵呵呵的笑了起來:“太後,晉王妃不是在那裏坐着嗎,您老人家眼不花,這眼前的就是北國七公主慕青,如假包換,錯不了。”
“那她們該不會是雙胞胎,自小便失散了?”這個想法從腦子裏冒出,太後越發的不樂意了,大師言明晴兒是皇後的命數,這又追溯出格公主的命格,她的乖孫,太子卻娶不到這麽好的女子,偏被别人娶走了,真是不甘心。
皇上都克制不住哈哈大笑起來:“母後多思多慮了,北國的慕青公主自小便是這幅容顔,與晉王妃相似很多,皆是緣分,這不,或是就是老天爺覺得弄錯了,才讓晉王妃毀掉了以往的容顔,現在這幅相貌,世上至此一人,再無相似了。”
兩人皆選了這個場合将容貌公告天下,名正言順,何樂而不爲!榮貴妃坐在一角,看着這對金童玉女眉來眼去,一副你侬我侬的架勢,就恨不得上去将慕青撕扯開來,那是她如珠如寶養大的兒子,
心裏發酸不說,龌龊的心思讓人費解,母親這般愛着兒子,就像枷鎖,這是孽緣,榮貴妃一貫自以爲是,從不考慮旁人的感受,當初是晴兒,現在是慕青,以後還會有别人,隻要接近她兒子,都是她的眼中釘,有這樣的母親,何其不是可悲。
一場宴會,大家各懷心思,虛與委蛇,假意奉承,晴兒冷眼旁觀,卻也唏噓不已,未來的人生,她就要這樣蹉跎歲月,她向往自由自在的日子,她不要待着牢籠裏面。
旭日剛升,天方見亮,橘紅色霞光普照大地,晴兒早起,讓喜鵲一切準備就緒,用過早膳,出了宮門,終于舒服的呼吸着新鮮的空氣。
井皇叔他們昨夜便回去了,皇後娘娘舍不得,晉王做主又住了一晚。戰王本想讓慕青留宿宮中,慕青堅持要回晉王府,他們畢竟是未婚夫妻,長期待在一起,容易引來閑言碎語,何況慕青還有事情要辦,她不能在宮牆之内束手束腳。
晉王府的大門依稀可見,晴兒窩在晉王的懷裏安睡着,這些日子,兩人單獨相處,晴兒似乎習慣了他的懷抱,若是在床榻上,也總是向着他的懷裏靠着,晉王總是帶着濃的化不開的笑容将她納入懷中。
馬車由側門悄無聲息的入府,晉王生怕吵醒心愛之人。蹑手蹑腳的下車,小心謹慎的向卧房而去。
王妃的物品早早的就搬入了王爺的院落,丫鬟婆子們一通忙活。室内,潔淨無塵,晉王抿唇淡笑,這個小女人還真是能睡,把她放到繡着鴛鴦戲水的大床上,紫檀木的香案上擺放着宮扇,紫玉香爐裏填滿了香料,淡香袅袅。
傍晚掌燈十分,墨寶在院外焦急的等着,從回來到現在,王妃還在昏昏欲睡,似乎不合常理,王爺去書房處理些事情。廚房那邊的飯菜都換了三次,依然隻能等着,誰也不敢貿然去驚動王妃,那可是王爺捧在心上的至寶。
最要命的是慕容府的老太太讓人過來傳話,讓王妃回府一趟,慕容府的老太太将王妃捧在手心,如珠如寶。經過此番折騰,皇後潛心禮佛。皇上嘴上不說,心裏也期許着晉王會越來越好,主子身體健全,又能文能武,與太子有過之而無不及。朝堂之上的風向馬上就要變了。
晉王緩步從書房走出來,一身鮮亮的華貴錦衣,玉帶上的墜子随着他的緩行,而發出清脆的碰撞之音。進了卧房,繡着流雲暗紋的靴子輕輕落地,慢慢行至床邊,慢慢的俯下身來,看着她熟睡的容顔都是無比的安心。
夜色如水,月色如銀,伴随着冷風呼呼地吹過。晉王在床邊悄無聲息的待了一個多時辰,牆邊的三個小火爐吱吱的冒着熱氣,熏染着整個屋子暖融融的。
晴兒睜開朦胧的眼眸,看着他,靜靜地笑了。那笑容沉浸在經年歲月,仿若空茫後變得虛無的淡然,深情凝望。
他脫下外袍,在香爐上烘烘雙手,重新上了床榻,低頭吻上思念已久的紅唇,輾轉纏綿,晴兒微微喘氣,“你欺負人。”嬌羞的小臉,紅色瑩潤。
“該起來了,我讓廚房傳膳,吃飽了再睡。”
桌上都是她愛吃的菜,多日的相處,晉王留心她的口味,自然熟悉她的喜好。
“回禀王爺,柳舒姑娘求見。”
粉色的長裙,袖口上繡着淡藍色的牡丹,銀絲勾出幾片祥雲,下擺一排藍色的海水雲圖,胸前是淡黃色錦緞束領,身子輕輕轉動任由長裙散開,舉手投足間猶如風拂楊柳,淡雅而動人,女子擡眸,淡淡的掃過晴兒,眼中一閃而逝的嘲諷,被晉王看了個真切,“奴婢見過晉王,晉王妃。”
“墨寶,夜深露重,王妃身子困乏,本王與王妃要歇息了,一切閑雜人等統統不見,難道本王在這府裏說話不管用了。”晉王溫怒的不屑,讓屋内的奴婢們不寒而栗,各個自危,低頭不語。往日裏,王爺雖不善言談,不苟言笑,到不曾因爲何事發這麽大的脾氣。
墨寶慌張跪下,“奴才該死,柳舒姑娘說是奉了皇後娘娘的意旨前來,奴才想是有重要的事情,便不敢阻攔。”
“柳舒回禀母後,本王乏了,有事明日傳話就是了。”柳舒臉色煞白,她是皇後的貼身宮女,深的皇後喜歡,晉王以前說話都還顧忌三分,今日明擺着是下她的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