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青悠悠轉醒,發現晉王妃入睡的地方空空如也,戰王聲音微沉:“他們先過去看看,你不識水性,我們等消息便是了。”
一陣兒微弱的腳步聲徐徐而來,暗三将晉王的意思系數傳達,慕青起身有些急切,顯得摔倒,被戰王一把扶住:“别擔心,他們定是有所收獲。”
當衆人再次聚集的時候,天邊已見魚肚白了。慕青滿臉的歉疚,就像是做錯事的孩子,眼神忽明忽暗,隻是緊緊攥着晴兒的手,讓晉王看着很是礙眼,那本該是他的專利。
“是我們唐突,才讓四嫂親身涉險。”晉王發現這個桀骜不馴的弟弟,倒是第一次給他低頭,不免多觀望慕青幾眼,都說情緣可遇不可求,這個弟弟或許還不自知。
雨林難得有了一日的晴天,外面豔陽高照,溫暖的陽光自茂密的樹葉間隙傾灑而下,形成了一張柔軟的大網,任是一草一木,都在白霧裏籠罩着不似外面那般真實。偶有陣陣微風,吹得枝葉沙沙作響,與凄切的鳥鳴蟲叫混爲一體,每一聲都落進了大家的心坎上了。
晴兒氤氲着水汽的墨發垂順至腰,面若瑞雪映霞,眸似星河耀月,偏那氣質絢爛壯麗,似一輪朝陽緩緩升起。
慕青一直拉着她的手不放:“你剛才說的,我都明白,可現在我後悔了,下面的玄機藏得如此之深,必然是危險重重,我不識水性,卻不能将你再次至于險境之中,我們回去吧,百年老蛇未必就在那裏面,這裏的山洞很多,百年老蛇若是在下面,早就餓死了。”
她自言自語,甚至于語無倫次,她就是不肯放手,卻也沒有人敢上前來勸住,一來晉王不發聲,晉王妃的去留,無人敢置決。戰王又沉思不語,慕青心慌意亂,神智混沌,剩下的都是聽令行事之人,一時氣氛便尴尬了。
冉成與墨人在洞口密切注視着外面,昨夜,他們設下的陷阱被人動過了,這四周想要藏身是很難的,可見這個人隐藏的極深,他們分别派出幾波人,都爲尋到蛛絲馬迹,戰王就在那邊,他們還不得絲毫的馬虎,打起精神,日夜不歇的守着這裏。
冉成拉緊身上的狐裘,昨夜給了冉青緊急的暗号,提醒他下面有了變動,按照計劃,冉青會做出進一步的防範,他們在登山的畢竟路口都設下幾處陷阱,一時半會是上不去,可戰王他們若多拖得時間久了,他心裏捏着一把汗。
風雪肆孽,天寒疏落。
風雪中,走來一道高大健碩的身影。他身披銀狐大氅,隐約可見臉上自眉心到左耳的一處長長的刀疤,長發雖有鬥笠遮蓋,也免不了被風雪所遮蓋,凜冽嚴冬,他壓低步子,悄悄的向山邊而來。
今晚風雪更甚,借着這樣的天氣,才能讓山頂的人辨識不清繩子擺動的頻率是否有了變化,他輕功很好,隻要稍微借住些外力,便可過到山的那邊,他們一行無人,掙得就是這份賣命錢,已經折了三個人,他與老四斷然不能再出事了。
墨人和墨地皆是練武之人,早就注意到了洞外風雪中夾雜着的腳步聲,冉成隻聽得風聲雪聲瑟瑟而來,根本辨不清還有其他的聲響。
墨人安頓冉成一定要藏好,他們這些人皆有武功,都能自保,甚至于淩駕于對手之上,唯有冉成是一介書生。
冉成點頭躲到暗處,靜靜的注視着外面的動靜。
墨地突然拔刀直逼洞外的茫茫夜色而出,刀劍相互碰撞的聲音出來,墨人帶着七八個兄弟飛身加入戰鬥,冉成本就躲在暗處,又是黑夜,他根本看不清外面的情況。
一道身影深入洞内,冉成瞬息屏住呼吸,對方是調虎離山,意在抓他去要挾他們,可他的命哪裏有戰王和慕青的重要,即便被抓住,他決然不能讓這些心懷鬼胎之人得逞,他甯死都不會屈服。
黑色的身影在洞内轉了許久都未發現異常,他們先前就觀察到,這些人裏面應該有一個文儒書生,聽聞是北國的狀元,還是七公主的表哥,這次進山便是爲他的病情而來,自然,這個人在七公主心中的位置,拿住他,或許過到山的那邊還有一絲生機。
冉成手裏攥緊一把匕首,這是他防身用的,削鐵如泥,是難得一見的好鋼鍛造而成。
即便冉成壓低了呼吸,還是被黑影察覺到了,内力武功皆是尚品。
一道亮光劃破洞内的安靜,黑衣人的劍鋒直逼而來,“哐啷”一聲,劍被一張鐵網攔住,上面密密麻麻的鐵磁将劍吸住,分毫動憚不得。
這是冉成前幾日就布好的,說到這張鐵磁網,還是戰王臨走時留下的。倒是讓他派上了用場,鐵網将冉成護在山洞的夾角,雖說對方傷不到他,但是鐵磁網打小有限,也是限制了他的行動,他暫時隻能蹲着。
黑影先是不可置信,後是暴怒不已。
将目光放在石壁上,鐵磁網固定之處,幾個輕點便越到石壁上,伸手便能摘下鐵磁網的挂鈎。
千鈞一發之際,墨地趕到,他們本就是聲東擊西,想要将來人全部引出,冉成一早便斷定,他們會将目标鎖定在這裏,果不其然。
看似洞内之人傾巢而出,實則,墨地并未參與外面的纏鬥,而是夾雜其中,密切注意洞内的情景。
黑影進入,他便尾随,時機成熟,方才出手,一擊必中,黑影看着胸前那抹亮閃閃的刀柄,詫異與鐵磁網爲何沒有将這把刀吸住,墨地冷笑着:“這張網的吸力,隻限于近身,而小爺我下刀的距離離那張網剛好差一寸。”
算是讓他死的明白,墨地領起他的後領,拖到洞外,“你的同伴已經去閻羅王那裏報道了,你也别讓他久等了,你們兄弟一并上路吧。”戰王走時便交代,若遇刺客不必留下活口。
刺客看向同伴的屍體,一時走神,被墨人一劍刺中跌落山崖,墨地将手中的那個一并丢了下去,危機暫時解除,大家卻更加小心謹慎起來。
慕青悠悠清醒,迷離之色如晨曦的霧霭,漸漸消弭在戰王那堪比日輝的璀璨眸光之中,晉王妃還是下水了,而且用奇特的迷藥讓她睡到現在,渾身無力,戰王伸手托了一把。
她盯着泉眼發呆,她們下去的時辰該是不短了,她在心中默默的祈禱。
晉王身邊的十二暗衛都是身經百煉之人,他們相互幫扶,一路潛到暗一暗二說的地方,晴兒在水中憋氣時間不能太長,晉王兩次幫她渡氣,四片唇瓣相貼,晉王都有些不願松開。
暗一将别在腰上的松油火把拿出來,還在用油布包着,即便沾到水,也不能将其全部滲透。
松油火把将着裏的黑暗驅散,也溫暖着潮濕不已的他們。晉王将晴兒的頭發弄好,用内力烘幹着她的衣服。
晴兒認真的端詳這裏的一切,像是一個被廢棄的村莊,三米高的牆壁,卻與上面的地面無縫連接,剛硬的似鐵桶,唯一一扇大門,足足一米厚的樣子,兩具石獅子端坐在門外,怒目圓睜的瞪着他們。
獅子的嘴裏挂着銅環,歲月過去這麽久,那銅環還能耀眼亮色,她不得不感慨古人的智慧。
一扇大門分兩邊,她卻清晰的注意到,兩扇道門銜接的地方,正是一個八卦圖,她指向那個位置:“這或許就是關鍵,這裏的機關不會少了,隻是我并不明白,旁邊石壁上的燈像是裝飾,卻又很特别,别緻的像是宮裏的夜明珠。”
晉王揚頭,五米開發的頭頂,也被人刻意做得像是星空一般,層層疊疊的流雲忽卷忽舒,有些朦胧。
他們聽聞過很多帝王将自己的墓穴修的格外講究,甚至遠比生前的要華麗富貴的多,現在看來,這裏更是惬意,估摸着裏面的那位該是喜歡撫弄風雅之人。
晴兒與晉王再次站在這扇大門前,仔細端詳着這上面的圖案,不敢錯過一絲一毫。
晴兒眉頭皺起,複又散開:“這扇門是裝飾,開啓的機關不該在這裏。”她雖未親身經曆開啓古墓,但是以往看的書和電視劇多了,這方面的經驗,她是有很多的。
兩邊别緻如夜明珠的宮燈,在松油火把的光芒下,都能照出他們的影子,像是凸透鏡的效果,她忽然猛的回頭,宮燈相對射出的地方卻是一棵大樹。
這棵樹應該長了很久,樹枝都已深深的插入上面的石壁中,滴答順着石壁的縫隙滴落下來的水滴,順着樹木的枝葉彙成一股清泉,滋潤着這片土地,卻又順着地面的暗道不知流向何處。
“在這個地方,樹木能存活都是奇迹,居然還能長得這般好。”晴兒喃喃自語。
樹幹延伸而上,晴兒圍着轉了轉了一圈,“暗一,你上去看看,這棵樹的樹幹可有端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