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量現身出來,“主子,剛才離開的是七公主。”
怎麽會是她?晴兒在北國與慕青走的比較近,倒是人盡皆知,依着晴兒的性子,即便再好的姐妹,也決然不會忘記當初與他的承諾,他神色複雜的捏緊手中的花枝。
慕青将狐裘遞給晚霜,紫兒将暖爐拿來,“公主,九皇子已然睡下了,奴婢過去時,戰王也被貴妃娘娘叫去了,奴婢未能将公主交代的事情轉達過去,還請公主恕罪。”
玉兒站在門外撇撇嘴,還真當自己個兒是戰王府的主子了,這麽晚了還想着要王爺過來,真是不害臊。玉兒心裏酸酸的,嘀咕着,臉上不屑的神情被奶嬷嬷盡收眼底,“來人,去給我刨些冰塊過來,就你吧,快點。”
玉兒委屈的想要申辯,她可是近身伺候公主的,那些粗活哪裏輪到她了:“奶嬷嬷,天寒地凍的,奴婢力氣小些,這樣的體力活,該是吩咐侍衛,或是小厮的。”
這莊子裏平日很少來主子,她們自由散漫慣了,這次戰王突然過來,姐姐秋月又是一直伺候在貴妃娘娘身邊的,也探過娘娘的心思,遲早要給她開臉去給戰王爺做通房的,弄好了,以後或許還能當個姨娘,這樣的事情她才不要去做。
“啪”奶嬷嬷二話不說,直接賞了她一記耳刮子,奶嬷嬷對白天榮貴妃的怠慢甚是不滿,怪就怪這個丫頭不知天高地厚的撞過來,奶嬷嬷正愁着無法立威呢。
“既然沒有力氣幹活,吃飯就是浪費,來人,将她關進柴房,三天之内,隻送水,不送飯,沒有我的吩咐,若是誰敢将她放出來,仔細你們的皮。”
奶嬷嬷是北國皇後娘娘的奶娘,莫說在皇宮,就是在這裏,公主身邊的人都是宮裏出來的,哪個不長眼的,敢于奶嬷嬷公然對抗,廊檐下幾個粗使婆子,上來三下五粗二,堵了玉兒的嘴,拉扯的拖拽下去。
奶嬷嬷心中冷笑,她就不信,榮貴妃那般心氣高的人,還能坐得住,她倒要看看,榮貴妃求人時,還能否高高在上。
慕青擺手讓紫兒下去,晚霜挑簾讓奶嬷嬷進來,看着夜幕下已經走遠的幾人,唠叨幾句:“嬷嬷上了年紀的人,何必爲了些不相幹的人大動肝火,還是自己的身子骨要緊。”
奶嬷嬷氣不打一處來,七公主那是北國的嫡出公主,皇上捧在手心裏長大的金疙瘩,再往大點說,九皇子一旦登上九五之尊的位置,普天之下,唯有七公主才是至親之人,這些令不清的人,就該讓她看着,七公主不是那麽好欺負的。
慕青神态自若的笑着,奶嬷嬷自小就護着她,見不得她受丁點的委屈,榮貴妃白日裏都未露面,連七公主的見禮都不願接受,可見心中該是多麽排斥這場聯姻。
戰王倒是真性情,“嬷嬷,快坐下歇會兒,我着人帶了幾隻奶羊過來,嬷嬷喝慣了這口,一會兒讓人給您送過去,天氣本就寒涼,尤其是地處深山,嬷嬷的老寒腿要不要緊,我讓人準備了許多膏藥,您可别撐着。”
奶嬷嬷的眼眶濕潤了,公主是個外冷内熱之人,雖說以往身子骨不好,可有晉王妃在,子嗣是艱難,但也不是絕對不能懷上,這般被榮貴妃嫌棄,還要讓七公主受些冷眼,她心如刀割,豈能就這麽罷了。
主仆幾個又絮絮叨叨的說了會兒話,才各自褪去。
晉王與晴兒躺在床榻之上,晴兒環住他的脖頸,兩人的發絲攤在枕頭之上,早已纏繞在了一起,“榮貴妃今日的行徑無疑是在昭告衆人,她有多麽不喜歡慕青。有情人終成眷屬不好嗎?真是沒有見過這樣的娘,看着兒子孤苦無依就是好嘛。”
“你呀,她是被權力的欲-望沖昏了頭腦,她希望戰王飛黃騰達,那便是需要強有力的助力,七公主雖是北國的七公主,但是身子骨不好,在苗疆,要成大事的男人,娶妻必能震懾一方才行,七公主手不提,肩不能扛,自然入不得榮貴妃的眼。”
“等到母後的病情穩定了,爲夫便帶你浪迹天涯,四處走走,我們不受這些污-穢思想的腐蝕,隻做我們喜歡的事情,爲夫定然讓娘子自由自在的活在這天地之間。”
晴兒摟着越發緊了:“嗯,我的情蠱解了,我們也生幾個孩子,看着他們長大,将來娶妻生子,我們老了,也在夕陽之下相攜到老。”
晉王幾乎激動的有些握不緊拳頭,他的小女人終于接受他了,那就代表着,她不會回去了。
清晨,山裏的空氣尤其清新,帶着股濃濃的花香,四散在周圍。梅花環繞在整個莊子四周,幾乎每處院子都有。
七公主人還未起身,一隊人馬已然浩浩蕩蕩的闖了進來,說到闖字,絲毫不爲過。院門是被榮貴妃下令撞開得,并未通報。
奶嬷嬷得知消息,氣得渾身發抖,怒氣沖沖而來,晚霜也是被驚到了,畢竟是墨國的貴妃,連起碼的禮義廉恥都不懂,就這般直沖沖的進來,真是難以想象,公主若是去了墨國,日子會過成什麽樣子。
慕青早就料到榮貴妃的行徑,見怪不怪的樣子倒是讓紫兒心中暗歎,戰王這會是娶對人了。
榮貴妃盛氣淩人的站在院中,玉兒緊跟其後,秋月是不贊成她過來的,卻奈何不住她争強好勝的性子,這個妹妹是被她給寵壞了,貴妃卻還縱容着,這分明是要與七公主開戰的架勢。
慕青剛剛睡醒,往日清麗的聲音裏帶着些沒睡醒的慵懶和低啞,聽起來倒是軟糯動聽:“榮貴妃既然來了,就稍等片刻吧,本宮還未起身,倒是被榮貴妃這無端的架勢給驚擾了,還真不知墨國的皇室教養便是這般的好。”
隔着厚重的門簾,慕青字字句句夾槍帶棒,也并未給榮貴妃留絲毫的顔面,既然她都不要臉了,慕青也不用忍着,大家直說就是了。
榮貴妃有所耳聞這位七公主是個軟柿子,可剛才那幾句話,顯然不是個好拿捏的,難道傳聞有誤,她眉宇間萦繞着一團寒氣,冷貴逼人。
屋外寒氣襲人,七公主并不邀請她進屋落座,隻說稍等。一炷香的時辰過去了,玉兒的雙腳都要凍掉了,屋内卻不見一人出來,倒是讓榮貴妃陷入兩難。
慕青輕輕松松的吃着早膳,晚霜和奶嬷嬷一起陪着,三人也不言語,各自吃着。晚霜偶爾瞟幾眼,七公主如今越發沉得住氣了,先前還擔心這樁婚姻會讓七公主難堪,看來,正如奶嬷嬷的那句話,她們都無法陪着公主一輩子,将來的路終究要她靠她自己。
奶嬷嬷解氣的看着外面,心裏樂呵,就該讓那個不懂規矩的東西多凍會兒,她故意吃的很慢,慕青連眼皮都未擡起,隻是慢條斯理的吃着,小口的吹着熱湯,一點點的細嚼慢咽。
紫兒跟着幾個公主的貼身奴婢在一旁小心伺候,并不多言,規矩的很,這點奶嬷嬷勉強滿意,若不是戰王派來的就更好了。
整整過去了半個時辰,榮貴妃等的有些不耐煩了,秋月提高嗓門:“七公主,榮貴妃娘娘等着呢。”
挑簾出來一位宮女,舉手扇了她兩記耳刮子:“公主用膳,若被驚擾,你擔待得起嗎?”
榮貴妃的臉色瞬息成了豬肝色,她的貼身宮女,當着她的面被打了,這就等同是在打她的臉,這個七公主怎麽敢,這會兒她倒是想着人家是兒媳婦的身份,當初,她可壓根沒把人家當做兒媳婦看待的。
隔着門簾,慕青喝着熱茶,翻着書頁:“榮貴妃,本宮身子骨不好,見不得冷風,如今您又在院中久坐,本宮就不請您進來了,若是沒有别的事情,就請回吧。”
榮貴妃憤怒、痛楚、羞憤的思緒如潮水般湧來,她被完全無視了,這個七公主真是太高估自己了:“既然公主與戰王定親,自然該拜見我這位母妃,怎麽公主自持身份尊貴,連孝道都可以置之不顧嘛。”
屋内傳來譏諷的冷笑:“榮貴妃,敢問您這次是墨國皇上準許的出宮而來嘛,本宮剛才是給戰王爺留了臉面,你若是能堂而皇之的随着我們回墨國,本宮就算服你。”
幾句話說出來,榮貴妃的底氣徹底不足了,她的出宮并不光彩,要讓七公主以兒媳之禮見她,那便是在告訴世人,她是多麽可笑的。她的出宮決不能搞得天下皆知,七公主一個不高興,還真的一分面子都不留,倒是她連退路都不會有。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爲,榮貴妃大鬧七公主院子的事情早就傳了出去,戰王并未動身,墨量似乎有些着急,“主子,貴妃娘娘這般行爲實在不妥,七公主可不是手下留情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