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家,他們是能明哲保身,可日後的一切開支都要自己承擔,想來就一陣兒肉疼。恨不能将那個外室抓過來猛揍一頓,也無法讓她心情舒暢。
“大嫂,我和二嫂來的路上就想,你和皇後娘娘到底是親姐妹,就不能有點轉換的餘地,總不至于真的遷怒整個侯府吧,我們還真舍不得分開。”
侯夫人摩擦着手中的暖爐,二弟妹是爲着子女着想,頂着侯府的名頭,女兒和兒子皆是侯府的公子,出了侯府的大門,單憑二弟的官職,兒子日後的仕途和姻緣皆是堪憂了,好歹女兒的婚事定了,可過了門,失去了侯府這座靠山,未必能在婆家站穩腳跟。
三弟妹子女年齡尚小,住在侯府,能省下一年的所有開支,三弟從商,有侯府可依仗,商場内的人也不敢下黑手,生意上自然風調雨順。
她不怪她們,日子就是這般過得。兩個弟妹沒有大的志向,隻希望将日子過得紅紅火火,人前能有幾分面子,後宅的夫人,不用陰司手段害人,便是好的了,她甚至慶幸兩個弟妹都是好相處的。
侯夫人并不打算瞞着她們:“朱冉鴻與八公主已然有了肌膚之親,床笫之事,這讓皇後娘娘如何幫襯,皇上雷霆之怒,豈是侯府能擔待起的,公主,那可是皇上的金枝玉葉呀。”
三夫人驚訝後張大的嘴巴足可以放下一個雞蛋,二夫人瞠目結舌,“他是個什麽東西,也敢強了公主,怪不得皇上氣成那個樣子,大哥還想着将二房或是三房拉下去,太可惡了。”
二夫人想起侯爺對皇上言明,朱冉鴻是二房或是三房的公子,一旦她們沒有事先被晚霜透底,八成會抹不開面子,替他應下。她都不敢,甚至不願去想,八公主會如何收拾他們,及她們的娘家,貴妃争寵的手段比比皆是,八公主整人應該更深一籌。
三夫人的手心汗濕濕的,衣服也都濕透了,她更是後怕,當時皇上并未發落,她們如今才有轉圜的餘地,現在分家無疑是最好的辦法。
她不再多言,拉着二夫人簡單說了幾句,匆匆回去商量分家的具體事宜,既然要分,利益是第一位,自己該拿的東西當仁不讓的。
八公主與情郎相會的事情被傳得沸沸揚揚,與事實不同的是,男主由朱冉鴻變爲朱冉成,連一些親眼目睹的夫人們都有些詫異,是誰在背後推波助瀾,一時間京城後宅之内議論紛紛,傳言不可信,可傳多了,也會被人會錯意。
侯夫人自然是聽到,氣憤不已自不必說了,能傳出這麽不堪的話語,除了宮裏的那位當事人,還能有誰,她也不照照鏡子看看自己的那副尊榮,到了眼下這種田地,還想要嫁禍給她的成兒,做夢。
柳嬷嬷這幾日出府很頻繁,門房問及,也多是推說她娘家嫂子病了,心中挂記,侯夫人體諒下人,允許她時常回去看看。
她每次都很小心,先是回了娘家,換了裝束,再由後門,侄子趕車将她送到指定的地方,娘家人都受過侯夫人的恩惠,免了奴籍,得了自由身,這巷子裏的院子都是侯夫人賞給柳嬷嬷,她們自是感恩戴德,侯府交代的事情,無論大小,都辦的妥妥當當的,也算是侯夫人在府外的一支助力。
老夫人差人來請侯夫人過去,大抵是爲了分家的事物。侯爺不管後院之事,中饋又握在老夫人的手裏,此時請她,醉溫之意不在酒,八成想把她算計進去倒是真真的。
老夫人身邊的巧芯迎了出來:“老夫人昨夜沒有睡踏實,天不明就起身了,翻了幾個時辰的賬冊,這會兒才用早飯,看着多半沒什麽胃口。”
巧芯原是老夫人身邊一個陪嫁娘子的女兒,可惜陪嫁娘子在侯爺出事那晚着急上火,走夜路沒看清,摔了一跤,頭磕在石頭上,一命嗚呼了,女兒還小,老夫人慈悲就養在身邊,當下管着她的賬房。
三年前巧芯的兒子得了頑疾,久治不愈,銀子更是如流水的花了出去,沒轍了動用了侯府賬面上的銀子,被侯夫人發現,不但私下悄悄的着人請了太醫給她的兒子診治,連虧空的錢都幫着她補上了。
巧芯感恩戴德,凡是老夫人院子裏的事情,她暗地裏總要給侯夫人那邊捎過話來,這幾年也得虧了巧芯,讓她看清了老夫人僞善的面目,對侯爺更是心灰意冷。
老夫人愁眉不展,聽着門簾響,并不擡頭,裝傻充愣的等着侯夫人請安。侯夫人大大方方的落座在一旁,安靜如斯,穩重得體的不發出一絲聲響。
老夫人吃了一小碗粥,又吃了半個饅頭和幾口小菜,便不再動筷子了。像是不經意的看過來,“老大家的,啥時候過來,也不言語一聲。”
“娘,媳婦瞧着您正在用飯,便想着等等吧,免得傷了您的胃口。”侯夫人八面玲珑之人,這點話手到擒來,還能讓老夫人拿捏住。
老夫人重重的歎口氣:“侯爺糊塗,做了那般錯事,皇上給了時日的期限,眼瞅着就要到了,一把老骨頭了,勉強支撐着,侯府不能後繼無人,尋思着将二房和三房分出去,你們是大房,怕是躲不過的。”
侯夫人還不知聲,喝了幾口熱茶,潤潤喉嚨,用帕子沾沾嘴角的水漬,不動聲色的安坐。老夫人平日裏對這個媳婦沒幾分好臉色,可現在求着人家了,自然要低三下氣,長輩的嘴臉擺慣了,還真低不了這個頭。
“老大家的,外面的傳言你也聽說了,成兒是個好的,可眼下要解決侯府的危機,不如就讓成兒認下吧。”
侯夫人一記眼刀掃過來,森寒的吓人,老夫人都忍不住哆嗦了幾下,這個大兒媳以往都是逆來順受的,她知曉這次不同往日,但她執意而爲,朱冉成作爲孫輩還不敢忤逆她的意思。
“老夫人還是給彼此留些顔面吧,省的日後不好相見。”侯夫人冷淡的話語,拒人于千裏之外的漠然,讓老夫人重新打量面前所坐之人。
她用手中的拐杖狠勁的敲了幾下炕頭:“老大家的,你這是什麽意思?侯府還未倒,你就要忤逆我。”
“忤逆?您有何資格坐在這裏咆哮,成兒沒做過見不得人的腌臜之事,更不必爲此承擔後果。皇上親自問過此事,你以爲随便找個人出來就能蒙混過關,那是欺君。”侯夫人義正言辭,半點不讓。
老夫人臉色鐵青,“那你說,該如何應對?”
“你當初想要用那麽個東西算計八公主時,就該預料到後果,現在怎麽了出事了,就想着和稀泥,老夫人,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你作威作福慣了,那是你的事情,若是想要算計我的兒女,休想。”
兩個女人劍拔弩張,下人們從未見過侯夫人這麽硬氣的與老夫人說話,狗急了都會跳牆,何況是人,老夫人的做法,屋裏的下人都不齒,侯夫人哪裏還能忍的下去。
“你這般的不孝順,我讓侯爺回來休了你。”老夫人惡狠狠的用拐杖指着她,若不是身份擺在那裏,她都能敲上去。
侯夫人又喝了幾口茶水,将茶杯猛地丢在地上,幾聲清脆的聲響讓屋内的下人更加緊張:“休了我,求之不得,何時給我修書,我等着。”
起身潇灑的離開,不留一點餘地。李嬷嬷的幫着老夫人順氣,“真是氣死我老婆子了,去把侯爺請來,我就不信治不了她。”
半盞茶的功夫,外院的小丫鬟跑來禀告,侯夫人娘家來了幾十輛大馬車,已然開始裝點侯夫人的嫁妝和大房小庫房裏的東西,世子爺和二公子,冉娉小姐都将各自的家私整理一番,看樣子是要居家搬出去,當然,這裏不包括侯爺。
老夫人六神無主的跌坐在椅子上,她就是氣不過,一向軟弱好欺的侯夫人怎麽幾天的功夫就跟變了個人,硬氣不說,說話的神态舉止皆不一樣了。
巧芯心裏嘀咕,單憑老夫人做得這幾件事情,是個女子都受不了,況且是心高氣傲的侯夫人,那可是宰相家的嫡女,當年待字閨中才名遍布北國大街小巷,侯爺高攀了不止一點兩點。老夫人暈了頭,才這般無狀的對待侯夫人,就是爲了外甥女,那個莫名其妙跑出來的外室。
侯爺匆忙而來,“娘,您這是怎麽了,火急火燎的讓兒子回來,表妹哪裏剛出了事,我還得回去。”
他霹靂吧啦一通說,老夫人就記住“表妹出事”四個字,一把拉住他的衣袖:“到底出了何事?要緊不?”
屋漏偏逢連陰雨,老夫人叫苦不疊,侯爺攙扶着她重新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