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綻放一抹絕色笑靥,像一株曼珠沙華,絢麗而妖娆,妩媚而清新。她的雙頰泛着桃花般的粉紅,柔嫩的幾乎可以掐出水來。她的眼眸如盛滿了醇香的蜜酒,那絲絲目光,醉的讓人心碎。
“墨國的太子爺來了,接我們回去是幌子,你若是選了太子,也許還要趕着投胎。”晴兒俏皮的話語引來七公主一陣兒笑聲,
“我本以爲嚴謹的晉王妃說話必是嚼文嚼字,沒想到還有這般風趣的一面,怪不得晉王爺視若珍寶,我若是男人,定然要與他搶上一搶。”
八公主饒過幾張桌子,向這邊走來,晴兒巧笑盈盈,真是個沉不住氣的,就如當初的慕容嫣兒,一心隻想着自己的利益,即便不受一絲一毫的損傷,還是要去加害别人,這樣的女子,說她聰慧,談不上,說她蠢笨,又似乎過了。
剛才出去的宮女已然返回,身後還跟着一個女子,晴兒唇角的笑容越發的大了,“小姐,奴婢終于找到你了。”喜鵲雙眼放光的撲向她,手舞足蹈,得意忘形的樣子生生刺痛了八公主的雙眼。
她自小便小心謹慎,處心積慮讨得父皇的歡心,母妃才會有幾分好臉色給她。這麽個不起眼的丫鬟,誰給她的膽子毫無規矩的大呼小叫,歡快的模樣着實讓她不悅。
“七姐姐這裏也容得你放肆,我北國皇宮裏的規矩,晉王妃都在恪守,你一個下人,這般無狀,又該如何處置。”八公主自顧自的說着。
七公主像是看到怪物的目光,冷冷的笑容夾帶着一絲嘲諷:“晉王妃是我們的貴客,兩國交好,王妃來到北國,便如回家般的自在就是了,至于其他的瘋狗,你無需在意,北國的朝堂自有父皇決斷,這後宮嘛,也還輪不上一個庶出的公主發号施令。”
紅日當空,梅林裏的官家夫人和小姐都已經陸續向這邊走來,而七公主說話并不打算防着人聽,聲音響亮,四周浮現出竊竊私語之聲。
八公主的雙手緊握成拳,發出“咯咯”低響,整個人顫抖不已,那張俊臉仿若蒙上了一片濃厚的霧霭,沉得吓人。
晴兒拉着喜鵲坐下,喜鵲本想推遲,她是奴婢,這裏哪有她坐的位置。再看小姐的臉色,她還是乖巧的聽從安排。
“七公主所說正好我的心意,這是我的丫鬟不假,卻也是與我生死與共的姐妹,她在我眼裏的位置可比八公主要高的多。”晴兒這是毫不掩飾的挑釁,公主如何,地位再高,與我何幹。奴婢如何,地位低下,卻是我認同的姐妹。
陳婕妤領着幾位夫人也姗姗來遲,十一皇子年齡尚小,經不得凍,并未帶出來,她得了皇後娘娘的囑咐,暫時在這裏主持大局。貴妃這次雖未親自前來,她還是心有餘悸,發難八公主也着實不妥。
“兩位公主這是怎麽了,寒冬臘月都這般大的火氣。墨國的太子來了,皇上一會兒就要帶過來,還要請二位公主過去見禮。”
八公主那點子想要争強好勝的蠢蠢欲動瞬息偃旗息鼓,她差點把重點給忘了,朱冉成這個呆子就是不肯單獨前來見自己,她才會将一腔怒氣撒在七公主身上。
說來也怪,擱着以前,七公主的脾氣好的很,從不會與她這般計較,自從上次落水醒來,整個人就變了,強勢不說,精明還聰慧,真真是越來越難對付了。
她将怒氣壓下去,精緻的妝容堆滿笑容:“陳婕妤多慮了,我與姐姐平日裏就是喜歡鬥鬥嘴,姐姐從不會放在心上。”
陳婕妤嘴上說着那就好,目光有意無意看着晉王妃的表情。北國家大業大,倒是不懼墨國。
卻不能失了禮數,尤其是這位深藏不露的晉王妃,無形之間便将七公主的頑疾醫治好了,救人殺人不過一念之間,往往是這種人最是得罪不起的。
一切重新歸于甯靜,“可喜歡我送你的衣服?”
晴兒接過喜鵲送上的茶水,喝了幾口,身上暖暖的:“你讓我戴上面紗,換上與你相似的衣服,可是做了安排?”
七公主佯裝生氣的模樣:“你倒是一點都不擔心我會對晉王下手,難不成你就那麽肯定晉王不會對别的女子生非分之心,你倒是坐得住。”
她淺淺一笑,眉梢輕佻,風華入骨,韻緻恒流:“我認定的男人,定然是好的。”
那些淩亂的記憶刹那間如潮水般湧出,一浪一浪拍打在她的心間,有些發疼,又有些讓人呼吸不暢:“你是幸運的,我們抓阄如何,決定我的夫婿人選?”
“還真沒聽說過抓阄來決定終身大事的,其實,你最合适的人選是戰王爺,他面冷心熱,這麽多年對你用情至深,既然嫁誰都是嫁,不如選個喜歡自己的。”晴兒的話,七公主像是聽進去了,隔着屏風望向遠處的殿内。
正午的陽光傾灑下來時,皇上帶着一衆人從殿内浩浩蕩蕩而出,墨國的太子落其一步跟在身後,九皇子由程嬷嬷的帶着與墨國的太子基本是同步,十皇子卻被甩在了人群中間。
皇上身邊的位置留給何人,都是事先就定好的。八公主狠狠的捏着帕子,十皇子是她的親弟弟,自幼就比九皇子笨拙,兩人同時啓蒙,九皇子都已經将三字經等學的滾瓜爛熟,四書五經都朗朗上口了。十皇子卻連三字經裏的字都未能認全。
母妃成日裏隻盯着皇後,卻搞不明白帝位之争還是要看皇子本身,十皇子的心智怕是難點。作爲親姐,她不得不争,她将目光随波逐流落在朱冉成的身上。
少年老成,學識淵博,他必定是任重龍鳳,既然決定了,還有什麽好猶豫的。
朱冉鴻緊跟着朱冉成,他卻是直愣愣的看着八公主,那麽美貌嬌嫩的女子,心裏撲騰騰的跳着。
七公主和晉王妃均帶着面紗,八成是容貌比不過八公主,自慚行愧,方用面紗遮掩。
朱冉鴻異想天開的以爲,八公主那麽專注的目光也是沖他而來,畢竟祖母與父親都爲他籌謀已久,用不了多久,他便是皇上的乘龍快婿,侯國府自然要接納他入府。
他趾高氣昂的挺胸擡頭,仿佛已經看到了那屬于他的榮耀已經到了。朱冉青心中不屑,明知父親再玩火,卻與大哥一般不願參與,侯府自有父親做主,他們有母親護着,皇後姨母看着,自然不會傷及自身。
侯夫人去了皇後的宮裏,自然要與皇後娘娘一同而來。朱冉娉便在宮女的指引下向着七公主這邊而來。卻冷不丁被八公主扯住了衣袖:“冉娉妹妹,許久不見了,坐這裏吧,咱們姐妹好一處說說話。”
朱冉娉抹不開面子,她是侯府嫡女,可架不住人家是皇上的公主,臉上擠出一絲不自然的笑容:“那就謝八公主了。”
随着皇後娘娘的到來,皇上讓人開席,其間說了些什麽,晉王妃自是不去領會,就連七公主都不甚在意,倒是九皇子,邁着小短腿,一會兒就跑了過來。他年齡小,到不用居于七歲不同席的規矩。可北國的皇子,他算是長子,要在男賓席面上走一圈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程嬷嬷将玩鬧的九皇子帶走,他黑白分明的小眼睛楚楚可憐的眨巴着,七公主裝作視而不見,再是心疼這個幼弟,也要分輕重。
酒過三巡,有人陸續出去如廁。八公主的貼身宮女鈴铛貼身耳語幾句,她珊珊起身:“冉娉妹妹,姐姐去去就來。”
朱冉成那邊,小太監像是說了些什麽,他隔着屏風将目光投了過來,似信非信,卻也起身而去。朱冉鴻作爲他的跟班,自然是要跟上的。
七公主抿唇而笑,該她出場了。晴兒淡淡的問:“決定了?”
“嗯”環翠将她扶起,轉身離席。晴兒輕歎,北國的皇上選擇聯姻之人,太子的作用遠在戰王之上,若是能成就這段姻緣,太子登基,七公主貴爲墨國的皇後,生下子嗣,等同于有北國一半的血脈,何樂而不爲。
身在高位,兒女雖是他的心肝寶貝,但肩上卻是不可推卸的責任。聯姻即是穩固兩國之間締結友好的見證,更是兩國之間結盟的必然紐帶。兒女在這時,便會顯得渺小,爲了家國利益,親情更是寡而淡了。
梅林因着大家都去赴宴而顯得越發的冷清,一陣兒寒風吹過,帶落一地的花瓣,軟靴踩在花瓣上,将它們深深的烙印如雪中,白的煞白,紅的似血。七公主繼續向深處走着,奶嬷嬷從前面的小屋裏探出頭。嬷嬷已是年過半百之人,還要爲了她的事情費盡心力,她眼角濕潤了,愧疚之感萦繞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