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熬過了明軍弓弩的打擊之後,清軍發起了進攻。
面對着迎面沖來的白甲兵,身材粗壯的鄧先士圓睜雙眼,雙手一前一後緊攥着粗硬的白蠟槍杆,身子微微前傾的同時往下略微一沉,雙腳腳趾微曲抓牢地面, 全身蓄滿力量,猶如一頭爬伏在草叢中看見獵物的猛獸一般,準備邁步挺身刺出手中的長槍。
二十三歲的鄧先士本名鄧二,因爲作戰勇猛、戰績出衆,每戰必列前排突擊,在軍中落下了好大的名聲, 并且深受秦良玉和馬祥麟的喜愛。
秦良玉還特意取身先士卒之意, 将他原來的名字改爲現在的鄧先士。
身材瘦削的正白旗白甲兵胡圖保手持一柄身長九尺、三角形槍刺下部有兩個倒鈎的虎牙槍,低頭縮身向明軍前排的一名甲士猛沖過去, 一雙三角眼中閃現着冷漠與嗜血的光芒。
剛過三旬年紀的胡圖保參加過數次進入大明境内搶掠的行動,死在他槍下的明軍将校士卒足有數百人之多。
在胡圖保的眼中,明人都是待宰的羔羊。
他們孱弱膽怯,不配享有哪些柔滑的綢緞、美味的餐食、華美的住宅,以及那些嬌美的婦人,這些東西隻有他們八旗的勇士才配擁有。
自從成人後被選爲披甲士卒,胡圖保憑借着勇悍和冷血,從一個家中隻有幾隻羊羔、一副弓箭,一杆破爛長刀的窮人,變成了現在坐擁五名包衣、三名漢人婦女、金銀珠寶價值萬貫、牛羊騾馬無數的老爺。
這些财物都是靠他一刀一槍得來的。
有時他在醉酒後偶爾也曾得意的想過,現在這般好光景,小時候想都不敢想,說起來還真得要感謝那些軟弱無比的漢人呢。
八旗人雖然不會生産,但漢人好像什麽都會。
既然這樣,那就等着他們什麽都做好了,我們八旗子弟用刀槍去拿來就成。
這些該死的尼堪好像殺不盡, 宰了一茬又生出一茬。
眨眼之間, 胡圖保距那名被他盯上的白杆甲士隻有丈餘左右,他腰腿發力往前跨出一大步,順勢将手中刀的虎牙槍刺向那名甲士的小腹。
人的腹部最爲柔軟,隻要被鋒利的虎牙槍紮入體内,槍尖下那兩個倒鈎就可以順利的把對方的場子拖出來。
胡圖保非常喜歡聽到敵人臨死前的慘嚎聲,尤其是那種滿是驚恐絕望的眼神,讓他的内心感到舒爽無比。
胡圖保長槍刺向的正是鄧先士。
在人挨人、人擠人的嘈雜戰陣上,想要躲開對面的兵刃需要靠靈敏的戰場直覺以及極爲迅速的反應。
臨陣經驗豐富的鄧先士一直盯着敵人的雙眼,就在胡圖保挺身前刺的一瞬間,鄧先士身子一擰,由正對敵人變成了側對,與此同時,手中的長槍如同閃電般一樣刺向胡圖保的面部。
虎牙槍與白杆槍幾乎同時命中了目标。
不同的是,胡圖保的虎牙槍刺中的是鄧先士的肋部,雖然刺透了鐵甲,但槍尖下的兩個倒鈎被鐵甲擋在了外面,而鄧先士的白杆槍卻直接從他的鼻梁處紮入後透腦而出。
胡圖保松開虎牙槍,腦門中間鑲着一把長槍緩緩跪倒在地,眼神中就是他見慣了的那種驚恐和絕望。
久經戰陣的他做夢也沒想到會被一個普通明軍士卒給刺中,而且是一擊緻命。
在他的印象當中,明軍中别提什麽武技高強的悍卒,就連那些盔明甲亮的統兵大将也根本不堪一擊。
在他盛京宅院的牆壁上,挂着數把明軍将校使用的長刀,這些都是他的戰利品,在經過王爺準許後收藏在了家中。
鄧先士伸出右腳猛地一蹬,将胡圖保踹倒在地,順勢将白杆槍收回,槍尖上帶着紅白相間的腦漿和鮮血。
說時長那時短,兩人之間的拼殺其實隻用了短短數息時間,與此同時,他身側的同伴也是不斷受創倒地。
鄧先士還未來得及将虎牙槍從身上摘下來,胡圖保身後位置的一名紅巴牙喇越過他的屍身,大喝一聲,手中的狼牙棒帶着風聲沖着鄧先士迎頭砸了下來。
倉促之間,鄧先士來根本來不及躲避,隻能勉強用手中的白杆向上一撩,想格開對方的狼牙棒。
但十餘斤重的鐵棒砸下,那股力道終究是太過巨大,鄧先士用盡全力也隻能将鐵棒撥偏了一點,隻聽咔嚓一聲脆響,鐵棒敲在了他的左肩,一下子把他的半個肩膀砸的塌陷下去。
白杆撩的那一下不僅撥偏了鐵棒下砸的位置,還減輕了鐵棒的力道,再加上鐵甲的防護,這才讓鄧先士隻是受傷,并沒有當場身亡。
鄧先士忍着劇痛,趁着對方沒來得及收回鐵棒之際,右手單手持槍向前突刺,正中那名紅巴牙喇的咽喉處。
雖然他傷重之下力道大大減弱,但鋒利的槍尖還是深深地紮進那名紅巴牙喇的脖子,那名敵人撒手扔棒,雙手抓住槍尖,口中嗬嗬出聲,大股鮮血從口中溢出,身子慢慢摔倒在地。
鄧先士身背兩處重創,已經無力再戰,後面的一名白杆兵搶上一步将他替換了下來。
鄧先士忍痛摘下肋間挂着的虎牙槍扔掉後,用右手手緊緊摁住傷處阻止血流過多,然後轉身慢慢向後退去,後面的白杆兵繞過他向前填補着前排的空檔。
白杆兵單排左右相互之間距離緊密,但前後排還是留有餘地,爲的就是讓受傷的士卒能夠撤下來,留在原地的結果隻能是死。
鄧先士固然勇猛,但像他這樣勇悍的畢竟是少數,而八旗白甲兵的戰力卻着實驚人。
尤其是他們手中使用的都是狼牙棒、連枷、長柄巨斧、虎牙槍、挑刀等重兵器,對白杆兵的殺傷十分效果令人恐怖。
鄧先士這一陣的六百五十餘人,在白甲兵兇猛的打擊下,前兩排已經損失慘重,而二十名白甲兵剛剛折損過半。
這主要得益于白甲兵的防護力太過強大了。
三層重甲下雖然仍會被鋒利的長槍破開,但卻傷及不到性命,這使得白甲兵作戰時少了幾分顧忌、多了幾分勇氣。
眼看着衆多親人命喪當場,白杆兵們的兇性被徹底激發了出來。
一名白甲兵剛剛用鐵鐹将一名白杆兵砸翻,一名白杆兵将長槍脫手擲出後合身撲了上來,一把将他的雙臂緊緊箍在腰間。
趁着這名白甲兵一時之間動彈不得,另一名白杆兵将長槍調轉過來,用槍尾堅硬的鐵環狠狠地抽在了他的頭盔上,這一下頓時将他的鐵盔砸的深深凹陷進去,半個腦袋幾乎被砸塌,鮮血夾雜着腦漿迸流出來。
一名紅巴牙喇則趁機揮動挑刀,一刀将那名丢失了兵刃的白杆兵的腦袋砍了下來。
戰事剛剛展開不過數百息的時間,雙方便都已經損失巨大,各有數百名士卒傷亡倒地。
雖然雙方戰力相差仿佛,但清軍人數上占據了優勢,白杆兵們很快陷入了苦戰之中,場面變得對明軍極爲不利起來。
炮台上的佛郎機已經不再打響。
因爲雙方已經貼近了肉搏,炮手不敢将炮口壓的太低,那樣隻會造成無差别的殺傷。
就在這危急關頭,秦軍擲彈兵奉命向岌岌可危的右翼趕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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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