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畹忍耐已久的怒氣終于在鄒樞的戟指之下發作了。
心高氣傲的他最不喜的就是有人伸手指着自己喝罵,這會讓他的心理上有一種被人蔑視的感覺。
“入你娘的X!你算個什麽東西,也敢指着老子罵!老子今天非得教你知道馬王爺長了三隻眼不可!”
田畹從小就跟着田弘遇帶到家中的遊俠兒學過幾招,平時雖也是過着醇酒美婦的逍遙生活,但畢竟底子在那裏擺着。
他撩起衣袍一角往腰帶上一塞,一個跨步上前, 左手撥開鄒樞指着他的那條手臂,右手攥拳順勢搗出,一拳就将鄒樞的右眼封住,接着側身擡右腿一個側踹,一腳便将鄒樞踹倒在地。
之後他趁勢撲将上去,騎在鄒樞的身上一邊揮拳毆打一邊高聲怒罵。
早就被酒色掏空了身子的鄒樞毫無還手之力,被田畹揍得慘叫連連,眨眼之間臉上便是青紫一片,口鼻也被打的鮮血直流。
這一切也就發生在一瞬間,吳江這邊的十幾個人雖然仗着人多勢衆,加上有欺田畹幾人是外地人的念頭,所以這才有恃無恐。
但這幫人不是士紳子弟便是出身官宦之家,平日裏以風流雅士自诩的他們慣是流連于風月之所,何曾見識過如此場面,田畹如同市井粗漢的行舉頓時讓大部分人驚呆當場,一下子竟是不知如何應對才好。
幾名反應過來的公子哥見到如此場景,熱血上湧之下呼喝着向田畹撲了過去。
還沒等他們近身,田畹的兩名随從跳步上前連踢帶打,眨眼之間将幾人擊倒在地。
其餘的吳江人氏有的想要上前厮打,有的則是膽怯之下想要轉身躲避,劉媽媽見勢不妙早就閃到一旁,驚聲呼喊着想讓衆人停手,但嘈雜混亂之下,衆人都已經是身不由己。
劉媽媽見狀趕緊沖出戲場門外,這幫公子哥的随從們都在院外候着自家主人, 劉媽媽情急之下隻能跑出去叫人了。
她已經看明白了, 要是再不找人前來幫忙,再打下去要是出了人命,就算是與己無關,可最後也少不得吃挂落,自己這戲班子保不保得住還兩說呢。
田家的兩名随從擊倒幾人後猶自覺着不過瘾,索性沖入人群當中對着吳江衆人開始拳打腳踢。
這兩人都是打架的老手,下手尤其狠辣,專撿着人身上的要害部位下手狠擊,往往隻需兩下就能讓人痛苦倒地。
而這群公子哥人數雖多,但平時都是十指不沾陽春水,上個茅廁都要别人服侍的僞娘般的存在,哪裏經得住這等惡狗般粗漢的擊打。
随着一陣鬼哭狼嚎的叫聲響起,剩餘的公子哥們在數十息之内便全部被打倒在地哀嚎不已。
兩人得意洋洋的收了手,田畹也氣喘籲籲地站起身來。
鄒樞躺在地上哼哼唧唧的呻吟着,身上的長衫淩亂不堪,發髻也披散開來,兩眼烏青、面部腫脹變形,口鼻之中鮮血還在不斷的流淌着,模樣凄慘無比。
“少爺,咱們還是先行離開此地爲好,不然的話恐有後患!”
随從劉勇來至田畹近前,給他撣了撣衣袍上的泥土後輕聲道。
“少爺,老劉說的極是,此地不宜久留!”
另一名随從趙遠也是壓低聲音勸道。
“也罷!咱們走!”
田畹适才因憤怒而失去的理智已經恢複過來,他平複了一下呼吸,四下掃了一眼後,朝着身旁哼唧不止的鄒樞踹了一腳後,當先朝着戲場的後門處行去。
趙遠緊走幾步在前面探着路,劉勇落後幾步護着田畹的身後,三人疾步向着後院而去,戲台下面隻有吳江的十幾人躺在地上呻吟不止。
田弘遇結交的這幫市井好漢,對埋伏撤退這一套都是門清,田畹自幼日濡目染,自是知道從哪撤離最爲安全。
劉媽媽的戲班所在是一處環境優雅安靜的園林式建築裏,從後面的戲台到前院門外要走不少的路,等到她跑到外面喊人回來,田畹三人早就從後院角門出去,在不遠處的河岸邊雇了一艘小舟向着蘇州府而去。
“鄒公子,各位貴人,未曾想到今日竟讓各位貴人遭了如此大難!都是奴奴的不是!奴奴願拿出五百兩銀子湯藥費賠償各位貴人!還請各位貴人大人大量,繞過奴奴這一遭!嗚嗚嗚~~~~~”
劉媽媽抹着眼淚跪在地上,沖着坐在椅子上猶自呻吟不止的鄒樞等人磕頭謝罪道。
這五百兩銀子可是她積攢了許久的積蓄,沒想到這次竟是一次性的吐了個幹淨,劉媽媽越想越覺着憋屈肉疼,索性趴伏在地大哭起來。
雖說鄒樞等人打賞不斷,可是每次聽完戲之後,劉媽媽都要從附近的酒樓訂上幾桌上好的席面供衆人享用,甚至還要從那些樓上雇請藝伎來彈唱助興,這些可都是不小的開支。
再加上這所院落的租金、戲班中各人的月薪、吃喝花費等等,林林總總算起來,能積攢下這筆銀錢已是相當的不易了。
“劉媽媽且起來吧!此事究其根本與你無甚幹系,湯藥費就不必了!吾等不缺那點銀錢。隻是今日之辱吾等深以爲恥!若不能将那三名狗賊誅之,吾等還有何面目于吳江厮混!待将田賊繩之以法之後,鄒某自會對各位有所表示!”
雖是被田畹一頓痛毆,但鄒樞并未被傷及要害,頭腦雖略覺昏沉,但并未失去正常的思維判斷力。
傷處傳來的疼痛感比不上此刻他心中的羞惱之意,對田畹的殺意已然升騰起來。
盡管心中惱怒萬分,但畢竟是世家出身,此刻的鄒樞并未因遷怒于他人而失了風度,況且他心裏還惦記着陳圓圓,自不便爲了些許銀錢而誤了自己的大事。
其他衆人中雖然也有人想問劉媽媽索取一筆銀錢,但看到向來以首領自居的鄒樞如此做派後也就罷了念頭。
“衆位兄長賢弟,今日之恥吾等皆不能忍之!以鄒某之意,諸位還是先行回返各自府中,将今日身受無妄之災訴諸于家中長者,懇請家中動用資源找尋田姓惡賊,而後将其嚴懲之!鄒某稍後亦會如此行事。隻是現下鄒某還有話要問劉媽媽,故此還請諸位先行一步!”
鄒樞忍着疼痛從椅子上站起身來,沖着衆位公子哥們行了一禮,衆人或是會意或是隻想着盡早返回家中,在與鄒樞見禮後,由自家仆從或攙或擡的離開了戲班。
劉媽媽心中萬分欣喜的起身送别了衆人。
“奴奴謝過鄒公子寬宏大量!公子大恩大德奴奴今生實是無以爲報,隻願來生結草銜環能報答公子!不知公子還有何事吩咐?奴奴都會照做!”
回到劇場中的劉媽媽再次跪下,真心實意地叩謝了鄒樞的大度和寬容,與此同時心中也有了決斷。
精明的劉媽媽其實猜到了鄒樞的心思,本來她還打算再拖個一年半載,多撈些銀子再說,但這次突如其來的的變故讓她有了心驚肉跳的感覺,要是這樣的事再發生一次就直接要了她的命了。
“姓田的賊子此次乃沖着陳姑娘而來,爲避免陳姑娘再次受到驚吓,鄒某欲将其接入鄒府暫避一段時日,劉媽媽意下如何?稍後本公子會着仆從送來八百兩紋銀給媽媽,算是對此次戲班損毀之物的賠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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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