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藍星某地,
夜幕降臨,安民拉着妻子回到臨時居所,一間民居的地下室。
他手裏拎着一根鐵棍,身上背着一個背包,不合身的棉衣已經破破爛爛,上面還沾染一些血迹。
妻子魏蘋也背了一個大包,手裏握着一柄鐮刀,神情疲憊。
“回來啦。”中年女人朝他們讨好地招呼。
安民點點頭:“嗯。”
“老安,你們今天找到什麽了?”另一中年男人問。
安民拎出一個塑料袋,冷淡道:“一些大米。”
中年女人接過塑料袋,不禁高興叫道:“這麽多大米,太好了!”
他們已經兩天沒吃上熱飯了。
李老大一家跟安民兩口子一樣,都是從高速開車前往A市方向,結果半路遇到濃霧暈迷。
等醒來,車子翻在溝裏,幸好人隻是輕傷。
那些碰撞着火的倒黴蛋,全都喪生火海了。
他們親眼看見一輛滿載的客車,整個兒竄進水塘裏。
水塘雖隻有一兩米深,但人們都陷入昏迷,大多被活活溺死,有的則因爲無法脫困,活生生被奇怪的蟲子啃吃掉。
高速路上,隻有少部分幸存者拖着受傷的身體四下奔逃。
沿途遇到的車輛慘不忍睹,有的互相碰撞變型,有的直接竄到路基下,沒有幾輛是完好的。
那些損傷不大的車子,早被人駕駛着飛馳而去,根本不理會求救的人。
李老大一家三口慌裏慌張從車裏爬出來,見滿地的恐怖蟲子,吓得架起腳受傷的兒子就逃,等跑下高速老遠,才想起什麽都沒帶。
他們走了好久才找到一個村子,但村裏的人自顧不暇,根本不願意收留他們。
求助電話打不通,又沒有代步工具,李老大萬般無奈,隻能帶着妻子兒子步行前往A市方向。
好幾個小時後,眼看天色将黑,體力也快支撐不住,才終于發現一戶沒人居住的民屋。
這戶是二層小樓,一樓還有個全封閉的地下室。
但此刻家中爬滿蟲子,屋裏的物品也大都被蟲子啃噬一空。
三人正一籌莫展,忽見安民夫妻倆也來到這邊。
于是,李老大盛情邀請他倆留下,幫忙清理屋内的蟲子。
入夜,五個人将還能用的物品搬進地下室,暫時安頓下來。
“媽,我要吃米飯!”十六歲的少年李翔從沙發上坐起身。
“好的兒子。”
中年女人慈愛地拍拍寶貝兒子手臂:“媽這就煮飯給你吃。”
魏蘋一聽這話,忍不住道:“咱們隻有兩斤大米,不夠五個人吃米飯!還是煮粥吧。”
這些大米,是她用手腕上的翡翠镯子跟附近領民換來的。
本來丈夫安民想換兩個饅頭,但魏蘋一想,饅頭隻夠倆人吃一頓,兩斤大米好歹能煮幾頓稠粥,勉強讓五個人吃兩天。
畢竟她和丈夫暫住在這裏,總不能吃獨食。
“我就要吃米飯!”少年惡狠狠叫嚷,眼睛盯着魏蘋罵道:“你算老幾!要你多嘴!”
安民和魏蘋頓時黑了臉。
中年女人王燕見狀連忙賠笑:“小孩子不懂事,你們别跟他計較。唉,今晚就煮米飯吧……”
她兒子李翔已經兩天沒吃飽了。
自從躲避在這裏,安民倆口子白天出去不知幹什麽,隻有天黑才回來,每次帶回來的食物都不多,也不知是不是故意的。
王燕拿着米袋子來到一個煤氣竈旁,将米倒進一個鋁合金鍋子裏,用桶裝純淨水淘洗了兩遍,才加水擱在竈台上煮。
淘米水則直接潑到外頭。
魏蘋實在看不得她這樣浪費水,剛想說話,被丈夫阻止。
安民朝妻子搖搖頭。
他跟她已經商量好,過了今晚就離開。
這兩天,李老大一家足不出戶,坐等他和妻子帶食物和水回來。
每次回來,李老大兩口子恨不得将他倆的背包給搜一遍,總認爲他們藏了好吃的沒拿出來。
要不是一直沒找到安全的地方過夜,安民和妻子根本不想住這裏。
很快,米飯的香味溢滿整個地下室。
李翔從床上下來,跳着腳來到竈台邊,眼睛直溜溜盯着冒着熱氣的飯鍋,口水差點流下來。
“乖!别急,等會兒才熟呢。”中年女人語氣溫柔對兒子道。
李老大嗅了嗅空氣裏的米飯清香,笑眯眯問安民:“老安,外頭現在怎麽樣?有ZF救助隊過來嗎?”
救助隊?
安民心裏嗤笑,淡淡道:“遍地都是能吃人的蟲子和怪物,誰顧得上救誰?”
“怎麽可能?這隻是天災!就像每年的蝗蟲一樣,它們總會消失的。”李老大一臉不以爲然。
安民不想跟他争論,遂閉口不言。
李老大望望安民夫妻倆腦袋上虛浮的數字,好奇道:“老安,你腦門上的數字是什麽意思?我瞧着每天都在變化。”
昨天還八十幾,今天就一百三十五了。
“這是我殺蟲怪的數字。”
安民原先也不明白是怎麽回事,後來碰到一隊附近安全區的人才知道,憑着這些數據,可以加入就近的安全區。
隻可惜附近那個安全區的名額滿了,不然,他倒是想和妻子一起加入,畢竟住在安全區比外面安全多了。
那些隊員見安民力氣大身手好,邀請他和妻子加入收集小隊,但被他拒絕了。
自己和妻子不可能長久留在這裏,等找到一輛車,就趕緊去A市尋找女兒。
兩天了,哪怕尋到一輛摩托車也行啊,可一輛能開的車都沒遇到。
路上無人問津的車不少,基本破爛不堪。不是輪子沒了,就是油箱空了。
有時好不容易找到一輛外觀完整的,走近一看,裏頭的線路全沒了。
這兩天,安民仿佛過了好幾年,隻覺得整個世界觀都被颠覆。
“李老弟,說句真心話,你要想帶着全家活下去,就趕緊出去殺怪吧。”
安民語重心長道:“我聽那個小隊的人說,附近應該還有幾個安全區,隻要你殺夠一百隻蟲怪,就能申請住進裏面……”
“既然那麽好!你們怎麽不去?”
一旁的李翔反唇相譏,轉臉又對李老大說:“爸!别聽他胡說!他就是不服氣咱們總待在家裏!”
魏蘋氣壞了。
真沒見過這種叛逆男孩子。
自己女兒雖然也嬌生慣養,但也沒像這樣缺少家教。
李老大尴尬一笑,對臉色不好的安民兩口子道:“唉,我家仔仔的腳受傷了,離不得人啊。我要是出去了,她母子倆個可怎麽辦?”
魏蘋冷笑道:“你說的對,是咱們多管閑事了。”
他們愛咋咋地!
反正自己跟丈夫明天就走了,他們死活又能礙着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