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過來的折子,其實都不是最重要的,有的是可有可無的,都給太子殿下練手用的。
“二弟方才弄壞了東西,正想找父皇陪罪去!”太子殿下雖然年紀不大,但并不代表他就這麽拿捏住了,擡眼頗有幾分威勢。
二皇子一哆嗦,手拉緊了太子殿下的衣襟,努力想表示自己不怕,但偏偏眼眶裏眼淚還在打轉,這氣勢是半點也無。
“我……我要見母後!我……我不是故意的!”
“要見父皇、要見母後。”小公主很高興,使勁跳了跳腳,興高采烈起來,長長的眼睫毛下,一雙大眼睛水潤潤的,怎麽看怎麽可愛。
小公主雖然跟二皇子是雙胞胎的親兄妹,但其實長的并不是很象,一個長的象父親,一個長的象母親。
“太子殿下,這時候……恐怕皇上還有事情。”小宣子一臉的爲難。
“無礙的,二弟的事情不算小。”太子殿下一手一個,拉着弟弟妹妹往外走。
二皇子腳都要軟了,他其實一點也不想去了,父皇在那裏,肯定沒好果子給他吃的。
可就算他腿軟了,也改變不了太子殿下拉着他過去的決心,還有小公主興災樂禍的鬼臉,二皇子覺得自己很憂郁,他其實真的一點也不想去找母後了……
文太夫人是高高興興的從宮裏回來的,回來之後的第一件事情就先去找兒子,之前瞞着兒子去宮裏請賜婚,皇後娘娘同意了,隻是讓她再去問一問兒子的意思,必竟自家的兒子是當朝的相爺,就不是一般人家的兒子可以比拟的。
這話文太夫人雖然聽了高興,但又很憂心。
好在皇後娘娘是個仁善會說話的,說既然兒子沒追上來,這就代表了應當也還是認同的。
文溪馳已經回了書房,書房裏很安靜,太夫人想了看,把丫環、婆子們全留在了門外,擡腳走了進去。
文溪馳正在看書,聽到門口的動靜,擡頭看到文太夫人過來,不慌不忙的站了起來,迎了出來。
“母親!”
“你……沒事嗎?”太夫人看着兒子,小心翼翼的問。
“兒子沒什麽事情。”文溪馳坦然的看着太夫人道,神色極其自然,仿佛真的什麽事情也沒有似的。
太夫人可不敢這麽想,自家的兒子有什麽事情都放在心裏,誰知道他心裏是怎麽想的,都放在肚子裏,一天兩天看不出來,若是時間久了,誰知道會不會悶出什麽事情來,太夫人這次就是來攤牌的。
“我方才……進宮去了?”太夫人看着兒子,一臉的緊張,生怕兒子抗拒太大,也怕自己之前想錯了。
“我知道。”文溪馳微微一笑,點了點頭,扶着太夫人到裏面的椅子上坐下,他自己重新轉到書案後面。
“你知道……我去幹什麽了?”太夫人還是看不懂,繼續問道。
“母親,請說!”文溪馳擡眼看向太夫人,神色自若,仿佛真的什麽也不知道似的。
太夫人不安的動了動身子,又看了看兒子,見他臉上的神色很正常,也沒有動怒、生氣,或者焦急的樣子。
莫不是不知道自己去宮裏幹什麽?
可是不會啊,自己的兒子有多精明,太夫人一向是知道的,她當時還特的叮囑了依言郡主,就是爲了怕兒子追上來,壞了大事。
眼下是什麽意思?這是表示兒子認同了?
這個想法在太夫人腦海中一閃而過,又覺得不太可能,兒子有多固執,她也不是第一天知道,自打有了顧兮姝的事情之後,太夫人心裏也有愧,對上兒子的時候越發的強硬不起來,也使得兒子的親事一再的被耽誤。
“我……我進宮找了皇後娘娘……說了說你的親……事!”太夫人一邊說,一邊猶豫的看着兒子的臉色。
說的很慢,是怕兒子一個轉臉動了怒,自己還可以馬上周轉。
但是等她全部說完,兒子也沒有說什麽,看着倒是很坦然,卻把太夫人弄了個糊塗。
“我的親事自母親做主!”文溪馳揚了揚眉頭,對着太夫人心平氣和的道。
“你……你讓我做主了?”太夫人蓦的站了起來,幾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這麽多年跟兒子耗下來,聽到的兒子的話最多的就是,不想議親事,哪裏象今天這麽溫順的。
“是,當以母親的話爲主。”文溪馳微微一笑,道。
太夫人激動的一時找不到話來形容,看着兒子英俊的臉,眼眶紅了起來,這個小兒子,她一直是愧疚的,但卻一直不知道怎麽補償,以爲他所有的倔強都是因爲自己當初的偏見,眼下看他這麽說,心頭的重擔落了下來。
心裏又酸又澀,哪裏還說得出話來,拿帕子在眼角抹了一下,掩去眼底的淚意,就這一瞬間,她整個人輕松了起來。
守的雲開見日出,是這個意思嗎?
“我……我現在就去安排,依言郡主……你……你看怎麽樣?皇後娘娘的意思……先問問你的意思,既然現在好了,你能不能去求皇上賜婚?”太夫人激動的語無倫次,隻覺得外面的陽光都是燦爛的。
“但憑母親吩咐。”文溪馳溫和的點頭,他既然下定了決心,自然會慢慢的跟前世的自己告别,之前是一直走不出來,把自己層層的圈在裏面,眼下既然想通了,他就會往前看,這一世,她過的很好,就夠了!
“那就好,那就好,那我現在去安排!”太夫人連聲道,說完轉身就走,她要把這個好消息告訴自家老頭子,這實在是太好了,心裏已經激動的不能自拟。
文溪馳看着太夫人離去的背影,輕輕的歎了一口氣,身子往後一靠,他向來冷靜,認清了自己,也看清了以後的路,将來的路上,她爲君,他爲臣,他一定會好好的輔佐君王,輔佐皇上以及将來的太子殿下……
放過自己,也放過她,算是對上一世感情最好的注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