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相夫人是哭着離開的,但也知道無可奈何,事情是女兒鬧出來的,眼下這個時候宸王妃不原諒女兒,也是無可奈何的事情。
女兒也說了,這事怪不得宸王妃的身上,章相夫人更恨的是元安郡主、瑞平大長公主……
信放在桌開,已經拆開,裏面是關于章栖蘭這段時日從懷疑到嫉妒,最後生出惡念的所有過程,甚至比她提供的更要多,包括上面玉顔公主府裏發生的事情,一樁樁、一件件都很清晰也很明白。
最後她又特意的提到了玉顔公主,讓邵宛如小心玉顔公主、小心清郡王。
章栖蘭說雖然長興草是元安郡主給她的,也一再的說這是她自己找來的,但她就是覺得這長興草跟玉顔公主有關,跟清郡王府有關。
邵宛如看完信之後停了歎了一口氣,她是真的不想見章栖蘭,也不知道和章栖蘭說什麽,能夠做到讓楚琉宸沒有對章栖蘭直接下手,已經是最大的程度了,她的心向來不軟,章栖蘭是她真心想結交的朋友,可她一而再的算計她,她不可能再原諒她的。
章栖蘭必竟也不是笨的,能在這個關頭醒悟到她隻是其中的一枚棋子,而且還是廢子。
“王妃,時辰不早了。”秋兒端了一杯茶進來,低聲提醒她道。
秋兒和冬兒兩個丫環是楚琉特意送到邵宛如身邊的,這兩個丫環的身手都不錯,玉潔雖然沒有摔斷手腳,但擦傷的地方不少,眼下這個時候也隻能躺着休息,這兩個丫環補進來是真好的。
“去請魏嬷嬷過來吧!”邵宛如點點頭,把信放入枕下,吩咐道,方才章相夫人在屋子裏的時候,丫環來報太後娘娘派了魏嬷嬷過來,這時候還在一邊的廂房稍等。
“是!”冬兒應聲而下,不一會兒魏嬷嬷滿臉堆笑的進到内室,邵宛如斜靠在床上,身後墜着高高的軟枕。
“見過宸王妃!”魏嬷嬷上前要行禮。
“魏嬷嬷太客氣了,不必多禮,秋兒!”邵宛如柔聲道。
秋兒急忙上前,扶住要行禮的魏嬷嬷,扶着她在一邊的錦凳上坐下。
“太後娘娘讓老奴來看看王妃的身子,出了這樣的事情,您傷的可還好?”魏嬷嬷看了看邵宛如的臉色道。
“我沒什麽大事。”邵宛如道,似乎想起身,但又不知道扯到那裏一處傷口,立時臉色微變的悶哼了一聲。
她是的确傷到了,在地上滾了兩圈之後,雖然傷的不是很重,但背後、手臂上擦傷了幾處,今天早上楚琉宸又替她上了藥。
“宸王妃躺着别動,老奴就是替太後娘娘的過來看看您的,還有瑞平大長公主送來的一份陪罪禮。”魏嬷嬷笑嘻嘻的道。
“陪罪禮?”邵宛如停下了動作,驚訝的看向魏嬷嬷。
“這其實也是太後娘娘的意思,這件事情的起因還是元安郡主,聽說最主要的還是當初元安郡主和宸王妃鬧起來的事情,那時候宸王殿下折了曲二公子的胳膊的事情,您還記得嗎?”魏嬷嬷提醒道。
“那又如何?”邵宛如的臉色一沉,已經明白了瑞平大長公主的意思,居然把這麽一件事情,當成她和元安郡主私下裏鬧出來的大事,“這是打算怪責我們王爺了?”
以那件事情看,邵宛如和元安郡主各有錯處,但楚琉宸卻是直接動手了。
“怎麽可能怪到宸王殿下的頭上,太後娘娘的意思,元安郡主眼下也已經這個樣子了,顯見着不會再好了,也是一個可憐的,就請宸王妃和宸王高擡貴手,瑞平大長公主是什麽事情也不知道的。”魏嬷嬷忙不疊的搖頭解釋。
邵宛如的目光落在魏嬷嬷的身上,見魏嬷嬷笑盈盈的氣色極好,不象是說了假話的樣子,眸子不由的深幽了起來。
太後娘娘對楚琉宸的維護,邵宛如一直看在眼中,也深信太後娘娘不可能在這個時候怪責楚琉宸,更不會讓人非議楚琉宸。
可眼下照着瑞平大長公主這麽一說,楚琉宸可不就是這件事的起因嗎?
當然邵宛如自己也是起因之一。
如果不是她跟元安郡主有了争執,就不會鬧到宮裏,不鬧到宮裏,楚琉宸就不會知道,楚琉宸不會知道,就不可能把曲二公子的胳膊折了,沒有這些事情,元安郡主也就不會記恨在心,鬧出這麽大的事情。
皇家已經娶媳婦的就三個人,眼下三個人居然全牽扯在内,而且誰也落不了好。
邵宛如固然差點沒命,元安郡主眼下卻跟死也差不多了,剩下一個章栖蘭,看這情形也好不到那裏去。
如果不是攤上周王謀反的大事,她們三個人的這件事情也是駭人聽聞了。
“魏嬷嬷,這事不是我跟我們王爺能管的,瑞平大長公主要求的應當是皇上吧!”邵宛如不動聲色的道。
“瑞平大長公主早已經去求了皇上,現在還跪在禦書房門口,都已經跪了幾個時辰了,太後娘娘看了也很難過。”魏嬷嬷歎了一口氣,“宸王妃,太後娘娘的意思是請宸王妃去禦書房看看瑞平大長公主,順便也幫着求一求,您是苦主,如果您說無礙,皇上那裏也能松口。”
邵宛如冷笑,自己是苦主,自己這個苦主都不計較了,皇上當然能放過瑞平大長公主,可這讓别人怎麽看待楚琉宸?
無能無力,而且還是惹事是非、或者還有暴虐焦燥的名聲,就這麽一些名聲堆積起來,對于楚琉宸可沒有半點好處。
在這種事情上,她雖然不能幫到他,但她也不會去拖楚琉宸的後腿。
“還請魏嬷嬷禀報皇祖母,我的身體不行,現在基本靠着不能動彈,實在無力幫助瑞平大長公主。”
邵宛如搖了搖頭道。
“宸王妃……”魏嬷嬷還想勸,邵宛如卻已經擡頭制止了她的話,“魏嬷嬷想說什麽我很清楚,但此事真的不行,太後娘娘如果真的有心,可以親自去!”
說完,身子往下微微滑了一下,秋兒上前抽掉了她身後的一個高高的軟枕,讓她可以躺下來一些,長長的睫毛落下來,耷拉在她的臉上,虛弱中透着蒼白。
這樣子就是直接表示送客了。
魏嬷嬷的臉色有些發青,手指緊緊的按着一邊的袖口,用力的壓制着心頭的怒氣,她沒想到邵宛如敢不給太後娘娘面子,連太後娘娘都答應下來的事情,邵宛如就算是撐着也得撐起來去禦書房。
“宸王妃……”魏嬷嬷假裝沒看懂邵宛如的意思,用力的壓了壓火氣,提高了聲音叫了一聲。
“魏嬷嬷請起吧,我們王妃要休息了!”秋兒過來拉着魏嬷嬷的衣袖道。
“放肆!”魏嬷嬷被拉的站了起來怒聲道,袖口一揮想把秋兒推開,沒料想秋兒的力氣極大,居然拉着她往前行了幾步,然後放下她的袖子,伸手挽住她的胳膊往外走:“嬷嬷,我們王妃真的累了,王妃的身體還沒有好全,您下次再來吧!”
話說的客氣,手底下一點也不客氣,拉着魏嬷嬷就到了外室。
“你是哪來的丫頭,這麽不知理數,我是太後娘娘身邊的人。”魏嬷嬷一邊掙紮一邊怒道。
秋兒腳步不停,又拉着魏嬷嬷走了出來,徑直出了外室,到了門外才放手。
“魏嬷嬷,奴婢失禮了,可是王妃的身體真的不好,我們王爺吩咐了,不許我們王妃勞累。”秋兒滿面驚慌的道。
當然驚慌的隻是臉上,眼中的神色卻看不到一絲一毫的慌亂,一看就知道隻是說的好聽罷了。
魏嬷嬷惱怒的站定腳步,惡狠狠的瞪着秋兒,然手伸手一指:“小小丫環,居然敢這麽無禮,敢于藐視太後娘娘,該當何罪?”
“魏嬷嬷生這麽大的火氣幹什麽?”一個淡淡的聲音從邊上傳了過來。
魏嬷嬷轉過頭看到宸王府的大管家笑着走了過來,臉上的怒氣立時退去,這是先皇後身邊的人,她又豈會不識。
“魏嬷嬷有禮了!”大管家走了過來,笑着向她拱了拱手。
“大管家客氣了!”魏嬷嬷道,目光落在大管家身後的兩個小厮身上,“大管家這個時候進内院可是有事?”
“方才我們王爺在前面聽聞魏嬷嬷過來了,特意讓奴才過來看看,順便給王妃送些藥材過來,王妃的身體不好,我們王爺特别不放心,才從庫房裏面裏取的。”大管家笑嘻嘻的道,然後看了看魏嬷嬷的身後。
看的魏嬷嬷回頭也看了看,沒看到有什麽人,下意識的問道:“怎麽了?”
“沒什麽,太後娘娘知道我們王妃傷着了,沒賜下什麽嗎?”大管家又看了幾眼,似乎不太相信魏嬷嬷,然後又自言自語的道,“不可能啊,王爺知道了該多傷心,不行,我得去跟我們王爺說說這事。”
大管家說着,似乎就想轉身。
“怎麽可能沒賞賜呢,就在後面,我走的快了一些,先到了,一會太後娘娘的賞賜就到!”魏嬷嬷急忙道,這如果真的讓宸王殿下去太後娘娘那裏一鬧,還不得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