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據說是鬧鬼了,聽說還是在之前燒掉的地方鬧起來的,有人說看到那個刑部小吏的身影,還有說看到無頭的鬼影,整個清郡王府都被鬧了起來,後來還是清郡王親自去查之後,才安靜下來的。”
安誠笑道。
對于他們這些人來說,是不會相信真的鬧鬼之說的,必然是有人要對付清郡王府。
楚琉宸俊美的眸子閃動了一下,眸色淡淡的問道:“沒人出沒铖王府?”
“沒有人,铖王自打進了铖王府之後,安份的很,沒有人過來拜訪,也沒有出行的意圖,既便是一些收菜之類的東西,也還是那些專人送進去。”安誠禀報道,然後又道,“铖王現在是铖郡王了!”
铖王府現在的确是铖郡王府了,現在幾乎算是監管起來了,盯着他這一處的不隻是各府的暗衛,還有皇上特意派出來的守衛,把個铖郡王府看管的水洩不通,铖郡王就算是有天大的本事,也不能把消息傳出去。
“那就去玉雲寺看看。”楚琉宸似笑非笑的道,幽深的眸子轉了轉,話說的漫不經心。
“爺的意思是說玉雲寺的主持戒言大師?”安誠懂了。
“去看看吧,總是會有線索的。”楚琉宸揮了揮手,意味深長的道,長長的睫毛在他雪白的眼簾上落下詭谲的陰影,透着一股子說不清楚的陰寒。
“是,爺,屬下這就去玉雲寺找線索。”安誠點頭告退,他的确應當去玉雲寺看看,那位戒言大師可是铖郡王的人,铖郡王下山的時候并沒有帶他,這時候應當也是留在玉雲寺。
比起铖郡王府的其他人,他那裏其實是最可能的……
太後娘娘是昨天從華光寺回來的,精神看起來很不好,不知道是不是因爲昨天晚上皇上處發生的事情,至少邵宛如當時離開華光寺的時候,太後娘娘的精神雖然不濟,但看起來還是不錯的,遠不是眼下有氣無力的樣子。
“皇祖母,昨天晚上可是沒睡好?”邵宛如問道,伸出手,“皇祖母,我給您搭搭脈可好?”
“也沒什麽事,就是晚上沒睡好!”太後娘娘有氣無力的道,魏嬷嬷拿了一個脈枕出來,墊在她的手下。
邵宛如會醫術的事情,太後娘娘和她身邊的人也是知道的。
“都下去吧!”太後娘娘揮了揮手。
兩邊的宮女和太監一個個小心翼翼的退了下去,魏嬷嬷站在一邊,笑嘻嘻的侍候道。
“你也退下去吧!”太後娘娘忽然道。
魏嬷嬷愣了一下,她沒想到太後娘娘居然讓她也退出去,愕了一下之後,眼中閃過一絲難過,頭低下,緩緩的退到外面。
在外面站定身子,看了看兩邊的兩排宮人,見沒人注意到她,才松了一口氣,心裏郁結不樂,往日裏太後娘娘見宸王妃的時候,從來沒有讓自己退出去過,今日這是要說什麽私秘的話,連自己也不能聽了嗎?
她是伺候太後娘娘的老人,這麽多年一直陪着太後娘娘過來,很少看到太後娘娘有這麽謹慎的時候,特别眼下這位還是宸王妃,并不是什麽得用的王妃,怎麽就會讓自己退出來,莫不是太後娘娘不相信自己了?
這麽一想,魏嬷嬷越發的覺得悶悶的,索性站住腳步,就在宮門處,靜靜的聽着裏面的動靜。
離的太遠,聽不到裏面人說話的聲音,但如果發出一些大的動靜,她還是可以聽到的。
邵宛如伸手搭上了太後娘娘的脈門,仔細的探了一下之後才放手。
“如何了?”太後娘娘有氣無力的道。
“皇祖母昨天晚上是不是沒睡好?您這樣的歲數可不能太操心了,有皇上和幾位王爺在前面頂着哪,你的身體還需要多保重。”邵宛如柔聲道。
“出了這樣的事情,哀家又哪裏能好好的休息!”太後娘娘重重的歎了一口氣,有些話她也找不到人說,正巧邵宛如過來,覺得和邵宛如說才是最好的。
“皇祖母,您别緊張,我聽我們王爺說不是什麽大事,皇上吐出了那口血之後,身體反而會松快許多。”邵宛如安撫太後娘娘道,站起身來,走到太後娘娘的身後,伸手輕輕的按揉她的額頭兩邊的穴道。
替她松松乏,可以感應到太後娘娘的精神有些緊張。
邵宛如的手法很專業,手底不輕不重,正巧按揉在最酸疼的地方,太後娘娘舒服的閉上了眼睛,一邊幽幽的道:“皇上的事情怎麽會有這麽巧的,哀家是不相信,必然是有人想對皇上下手,否則不可能會出這樣的事情。”
“皇祖母的意思是說太醫們診治錯了?”邵宛如聽太後娘娘的意思,試探着問道。
“是不是診治錯了,不一定,就怕皇上怕哀家擔心,故意讓太醫們這麽說的。”太後娘娘又道,捏着手中的帕子,“宮裏面如果有人伸了手,那可是大事,到底是誰想暗中害皇上,居然還敢真的動手,太膽大妄爲!”
太後娘娘說到這裏氣憤不已,皇上其實正當盛年,不應當有這樣的事情。
“皇祖母,您别急,既然皇上這麽說了,那必然有他的道理存在,說不定皇上已經胸有成竹了。”邵宛如道。
這一次太後娘娘久久未語,大殿上安靜了下來,安靜的差點讓邵宛如以爲太後娘娘睡着了。
“你覺得皇後娘娘如何?”太後娘娘的話很輕,輕的就隻有邵宛如聽到。
寬敞的大殿就這麽一句似風而過的聲音,邵宛如的手卻哆嗦了一下,吓得她幾乎按錯地方,急忙收回手,壓下心底的驚駭,低聲道:“皇祖母!皇後娘娘的事情,孫媳婦不敢妄言!”
“那你說說看明妃和德妃會不會有什麽想法?”太後娘娘忽然又問道。
“皇祖母!”邵宛如轉到太後娘娘的身前,拎起裙子跪了下來,這兩位也不是她能議論得起的。
“無礙的,這裏就隻有我們祖孫兩個,出你之嘴,入哀家之耳,不會有人聽到,哀家也不會怪責你的。”太後娘娘慈和的伸手,拉着邵宛如的手,要把她拉起來,臉上甚至有淡淡的笑容。
太後娘娘身體不好,邵宛如不敢強撐着不起,就勢站起之後,神色爲難。
“你說吧!”太後娘娘仿佛沒看到邵宛如臉上的爲難之色,目光落在她身上,繼續道。
邵宛如輕輕的抿了抿唇角,水眸擡起,帶着幾分傾城之色的小臉不再有之前的糾結,水眸平靜中帶着柔和的清韻,但又莫名的帶了幾分幽然的氣勢,這一刻不再隻是一個惶然的宸王妃,仿佛更坦然,也更具威勢。
“明妃雖然有什麽想法,但昕王殿下心性平和,既便她想争,昕王殿下也不願意争,德妃娘娘有可能,但眼下這個時候德妃娘娘也不能确定玥王殿下肯定能勝出。”邵宛如看着太後娘娘,不疾不緩的道。
太後娘娘的意思讓她明白這個時候避不了,既然避不了就不避了。
眼下的情況未明,誰都可能勝出,但誰都可能不勝出,誰也不會在這個時候真的對皇上下手,除非手裏已經捏了必勝的把握。
“你是說如果有誰覺得這皇位必然是誰的,誰才有可能先下手?”太後娘娘的眼眸冷了幾分,重複着邵宛如的意思道。
邵宛如心頭突突一跳,頭低了下來,“皇祖母,孫媳婦隻是就事論事,眼下不管私底下誰覺得誰的赢面大,在大家的眼中,幾位皇子的赢面是一樣的,誰動手都不合算,就算私底下有什麽協議,也不一定能勝出,更何況既然私下有協議,這個時候更不能輕舉枉動。”
“怎麽說?”太後娘娘的神色和緩了幾分,想了想問道。
“皇祖母,您想啊,如果真的是私底下有協議的,這皇位必然會落到自己的頭上,那麽又何必鬧出這樣的事情來,這不是明擺着讓皇上懷疑這個人嗎?況且幾位皇子的年齡都不大,就算再等個十幾年也無礙的,誰會這麽迫不及待的搶原本應當是自己的皇位?”
她這話說的太後娘娘又是一陣沉默,點點頭,輕輕的歎了一口氣,這一次雖然也是在歎氣,但邵宛如明顯的覺得太後娘娘的心境比方才好了許多,伸手拉着她的手讓她在一邊的椅子上坐定。
“宸兒對你如何?”
突然之間從皇上的事情跳到小夫妻相處的事情上來,邵宛如臉紅着低下頭,捏着手中的帕子扭捏的道,“王爺對孫媳婦是極好的。”
“那就好,宸兒自小性子就孤僻,不太願意跟人玩,長大了之後,除了跟哀家親近一些,其他人也親近不起來,他雖然一直看着溫和,但實際上離人很遠,那時候他自暴自棄,什麽也不乎,就連他的那條命,也是哀家跟他叔皇兩個小心翼翼的求着他,才讓他這麽多年一直願意活下來。”
太後娘娘說到這裏眼眶都紅了,那麽小的一個孩子,自小就安靜,仿佛跟别人活在不同的空間,靜靜的看着别人的玩鬧,漂亮的眼睛一直是放空的,木木的看着空間某處,不以爲意的很,每每看到他這個樣子,太後娘娘的心都疼的揪起來,這孩子才是最無辜的那個。
是上一輩人的錯,爲什麽會延續到這孩子的身上……